《毒师男妃不易为》柳莳花

54、兵戎相见狼烟起（上）

　　第二日一早，萧岳便来了别苑，听说李霆筠已经去宫中觐见，便问轩辕染黛：“王妃昨日看到我送来的玉麒麟，可曾有什么打算？”
　　轩辕染黛抬起头看向萧岳，道：“你既送来了那玉麒麟，自然是知道那麒麟必有古怪，想必你已经给你父亲看过了吧。太后娘娘对你们萧家的信任，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你父亲看到那麒麟之时，是否心意已决？”
　　萧岳道：“有些话我不必明说，想必你也能猜到，父亲已同意调用兵权，协助王爷。”
　　轩辕染黛笑道：“如此倒是甚好，只是我倒是还有一事不明，既然太后娘娘视萧家为左膀右臂，又为何要做出如此举动？岂不是让自己失去了支持？”
　　“但凡开国的臣子，有些知道的太多，自然就会被皇家盯上。”萧岳淡淡道。
　　轩辕染黛道：“将军既已经同意协助王爷，日后可得暂且避避嫌，这三不五时的出入别苑，看在别人眼里，想必会说我们必有图谋。若是太后知晓了此事……”
　　“这点王妃倒不用担心，我已经私下告知穆尔，让他往来传信，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我便不会亲自来别苑与王妃商量，王妃若有什么要嘱咐的，也请让穆尔带话便好。”
　　“王爷此举甚好，既能避嫌，又能时常与大叔相见，想必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霆筠来皇宫之时，就听闻今日早朝倒发生了件奇怪的事，半数以上的大臣皆以身体不适为由未曾来早朝，其中便有崔宗人令。走到鸿华殿，便听见皇上在大发雷霆，看向一旁的太监总管尹公公，尹公公却把王爷拉到一边。
　　“不知皇兄发如此大的脾气，是为了何事？”
　　尹公公皱皱眉，道：“王爷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半数以上的文臣皆未来上朝，明日的皇家狩猎想必也不能参加，皇上怕是被坏了兴致，才如此龙颜大怒吧。”
　　李霆筠道：“既如此，我便进去劝一劝皇兄。”
　　尹公公摇摇头，道：“皇上甚少发这样大的脾气，王爷何故要进去自讨没趣呢？王爷若有什么事，便与老奴说，奴才等皇上气消了，再通报皇上。”
　　“我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既如此，我便去见见母后。皇上这边，公公只说我来过了便是了。”
　　尹公公点了点头，作揖恭送李霆筠离开。

　　到了太妃的合禄宫，李霆筠看着自己的母后正坐在躺椅上晒太阳，样子倒似又清减了不少，鼻子不由得有些酸酸的，上前作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妃忙起身道：“霆儿，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母后说一声，母后倒什么都没准备。”说完，便吩咐下人去准备几样李霆筠最爱的点心呈上来。
　　太妃瞅了瞅李霆筠身后，道：“怎么？染儿没和你一起来么？”
　　李霆筠撇撇嘴道：“怎么我来见母后，母后心心念念的却是旁人，恐怕下次再和阿染来见母后，母后倒要叫他儿子了。”
　　太妃瞪了李霆筠一眼，微微嗔道：“就你嘴贫，母后是怕染儿一个人在京城不习惯，想来也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你经常受皇帝传召能够得以进宫，若是可以便带染儿一起来，让他来陪陪母后倒也是好的。”
　　李霆筠笑道：“儿臣遵命，下次定把他带来给母后看看。”

　　太妃这才笑逐颜开道：“你们这些日子在京城，可曾过的好？我怎么听说你倒把崔梦茹那丫头接回京城，还陪她回家省亲了？这事染儿知道了，怕是多少有些不高兴吧？”
　　“母后不知道阿染的性格，难道还不知道儿臣的性格么？若是阿染不同意，儿臣又怎会如此鲁莽的行事呢？”
　　太妃听闻此言倒是舒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娶了染儿为妻，到当真不知是福是祸。母后本指望你能有个一男半女，不过看你对染儿的心思，想必这都成了奢望。但若是没了染儿，想必你也不会振作起来，成熟起来。”
　　李霆筠笑道：“母后真是多虑了，我若无子嗣，则是我命里无缘罢了，也不必强求。若当真想要一个，待往后六弟若是有了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也是好的。”
　　“是啊，想你在胤城这么些年，端王倒对娘亲有些许照顾，你这些兄弟之中，也只有他最敦厚，也只有他与你交好。”
　　李霆筠看着母后，恐她惊悸忧思过度，便不准备把计划告诉她，只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别苑，却看到轩辕染黛正吩咐下人将桌椅摆在后院，见他回来，竟遮遮掩掩的站在桌前不动。李霆筠嘴角微微上扬，就要向前一看究竟，轩辕染黛却一个箭步向前拦住他。李霆筠仗着自己力气大，拦腰把轩辕染黛抱起来，道：“我的妻子怎么鬼鬼祟祟的，难道是有事瞒我？”
　　轩辕染黛道：“怎的就有事瞒你了，不过是稍微瞒你一小会儿而已。”
　　李霆筠低下头，把轩辕染黛放下，轻轻捏了捏轩辕染黛的脸道：“莫说是一小会儿，哪怕只是一眨眼功夫，都不行。”
　　轩辕染黛默不做甚，身体却微微侧了侧。
　　李霆筠搂住他，让他坐在腿上，道：“说吧，刚刚你们在做什么？”
　　轩辕染黛道：“你刚刚不是看到了么？把桌子搬出来呀。”
　　“好端端的把桌子搬出来作甚？”

　　轩辕染黛看了看李霆筠，道：“记得还在王府的时候，你还常常吵着要在月圆之夜把桌子抬出来喝酒，怎么现下倒忘了？”
　　李霆筠抬头一看，果真有一轮圆月悬在空中，道：“亏你还记得。”
　　轩辕染黛眨眨眼道：“本来还想着要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回来得早，我倒来不及布置。”
　　“有美人相陪，还管什么布置不布置？”说完李霆筠便向桌子走去，拿起一坛酒便坐在桌上，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便递给轩辕染黛。
　　轩辕染黛接过酒坛，也灌了一口，笑道：“你可记得，你的酒量，始终是不如我。”
　　李霆筠笑了笑，道：“那我们便一醉方休？”

　　刚过了半个时辰，李霆筠的脸便已经红通通的了，口齿也开始有些不清起来。轩辕染黛忙让下人把他抬入寝殿，自己仍坐在寝殿外的扶栏上，看着月亮喝着酒。
　　穆尔齐格看到了，便上前坐在轩辕染黛的身畔，道：“小黛黛，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最近你做的事，却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轩辕染黛苦笑道：“有些事，在我进王府之前，我不想懂，也不觉得自己会懂。但是和阿霆在一起久了，反而觉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爱的，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他。我也希望他可以一直那样下去，所以，为了他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穆尔齐格道：“为一个人付出，自然也会渴求回报吧。你所渴求的，又是什么？”
　　轩辕染黛看着倾泻下来的银白色月光，道：“我所渴求的，从始至终，便只有他的心而已，如今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何必再去多要点什么呢？”

　　穆尔齐格看着轩辕染黛，皱了皱眉，道：“小黛黛，现在的你，倒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
　　轩辕染黛笑了笑，道：“我现在做的，可能是最蠢的办法，但是只要明日阿霆不会出现在猎场上，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穆尔齐格不解道：“不过是几小坛酒罢了，明日早晨酒便醒了，怎么会……”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轩辕染黛的酒坛子闻了一下，然后看着轩辕染黛道：“这就是你留下他的方法么？”
　　轩辕染黛道：“是啊，下在这酒里的春宵醉，是唯一能让他直到明日午时才会醒转的药物了。”
　　“可是即使你让王爷无法前去，难道皇上就不会问责了么？”

　　轩辕染黛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神朦胧而妖冶，道：“剩下的，便都交给那两个人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只求他们不要改变心意才好。大叔，你看那月光倒似这般的静谧祥和，然而这漫漫长夜，又有多少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呢？就让今夜再宁静一点吧，因为明日太阳升起之时，这片沉静，终将被打破了。”
　　穆尔齐格上前扶住轩辕染黛，道：“你下春宵醉，他喝了不就得了，何苦自己也喝呢？”
　　轩辕染黛笑了笑，道：“春宵苦短，我也不想浪费了这漫漫长夜……以前我活的小心谨慎，就以今夜为隔，活得更像自己一些吧。”
　　正说着，就听见寝殿内传来李霆筠的喃喃声，似是在说“好热”。
　　轩辕染黛扶着门框，迈入寝殿，对穆尔齐格淡淡说了声：“但愿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穆尔齐格看着天空的一轮圆月，吸了吸鼻子，转身回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