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师男妃不易为》柳莳花

21、燕妒莺惭愁怨怨

　　三天后，还未天亮，红萼便慌慌张张地进了玄英殿。

　　“母后这密信……”李霆筠脸上满是不信之色，“这密信究竟是何意，为何让我迎娶正妃和侧妃？”
　　红萼道：“奴婢看这倒不像是太妃娘娘的意思，看这两户人家，倒都和太后娘娘那边的人有所交集，想必这指婚，也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意思。”
　　李霆筠道：“可是我才和阿染……”
　　“王爷，这事你打算怎么和秦公子说？”红萼抬起头，脸上有些惊惶。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于阿染说？阿染才刚刚接受我的心意，若是这时就与他说，岂不是让他伤透了心？”
　　红萼思忖片刻，道：“王爷若是开不了口，奴婢便去说。”
　　“若是你开口，到更显得我有意要瞒他，不好开口，倒不如我去，只是现下我实在说不出口。”
　　红萼道：“若是王爷一直不开口，这事若是让秦公子自己发现，倒是更加棘手。”
　　李霆筠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间。红萼在堂内思忖片刻，转身离去。

　　沐雨阁上，轩辕染黛正熟睡，忽然听到响起两声敲门声，睁开惺忪的睡眼道：“谁？”
　　只听红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秦公子可还在睡着？奴婢有紧急的事情，想和公子商议。”
　　轩辕染黛随便找了件长衫披上，便开了门。
　　红萼进屋，看到轩辕染黛睡觉时仍带着那白玉兰戒指，心头不由得一紧，差点掉下泪来，深吸几口气之后，还是道：“公子不妨看看这个。”
　　轩辕染黛从红萼手中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一边。
　　红萼道：“公子难道不震惊么？”
　　轩辕染黛道：“何尝不震惊？只是我仍要听阿霆怎么说。太妃娘娘这封密信，终究也只是她的意思，若是阿霆也有此意，我再发作也不迟。”
　　“公子莫要如此，娘娘想必也是有所考虑，才会让王爷奉旨成亲。这圣旨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达王府，公子还是需要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轩辕染黛斜睨着红萼，道，“若是等正妃侧妃都坐着凤轿进了王府的门，我在这府里还算什么？是要算王爷的门客？亦或是王爷的男宠？无论怎么打算，至始至终，我的结局，不都是一样的么？”
　　红萼一时倒也辩解不出，只好默默低头抹泪。
　　轩辕染黛道：“红萼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打算，只是这感情的事情，哪是能打算的了的？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归根结底我还是要听阿霆的。”

　　“阿染。”适才李霆筠匆匆赶来，正听到红萼与轩辕染黛的争辩，几度想要冲进房内，可是听到轩辕染黛的话，却觉得自己又不知如何说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继续站在廊下，等他俩说完。
　　轩辕染黛见李霆筠进来，知道他必是也来同自己说这件事的，道：“阿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李霆筠道：“之前我就说过，若是阿染不喜欢，就让我在染上一次怪病，便可以再缓一阵。”
　　“只是再缓一阵而已，无论如何，你迟早都是要成亲的，那么与其等到那一天再痛苦抉择，我倒不如现在一刀来个痛快。”轩辕染黛说得决绝，“如今，圣旨怕是已下，即使王爷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阿染……”李霆筠哪见过轩辕染黛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一时也被哽的说不出话，只好上前一把抱住了轩辕染黛。
　　轩辕染黛被李霆筠抱住以后，竟鼻子一酸，不禁掉下泪来。这种结果，自己不是早该想象的到么？李霆筠的生活，就像被安排好的一幕戏。他一天不打破与那紫金宫的这种平衡，他就一天不会有自己的生活，既然连他都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那么自己，选择了他，又怎么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呢？
　　李霆筠第一次见轩辕染黛哭，倒慌了神，只好不住地安慰他。
　　红萼看得揪心，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轩辕染黛哭了好一会儿，竟在李霆筠怀中沉沉睡去，李霆筠见他睡下，便把他抱到床上，自己则在床边坐下。静静凝视了轩辕染黛一会，转身向外走去。
　　听到李霆筠离开，轩辕染黛竟也睁开眼睛，思索了片刻，穿戴好衣服，便也出了门。

　　胤南客栈，穆尔齐格睡得正香，就只听到自己的门被推开，忙坐起身来，看清来人后倒是吓了一跳。
　　“小黛黛，怎么这个时辰就跑来找我了？”穆尔齐格看轩辕染黛头发都没束，只穿了一件长袍便来找他，心下觉得诧异，只好拉了个椅子让轩辕染黛坐下，摇摇茶壶倒是没有茶了，便坐在一边，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地来找我？”
　　轩辕染黛觉得心里委屈，竟又哭了起来。
　　穆尔齐格道：“你看看你，小时候就说你生两颗爱哭痣，必是爱哭之人，谁知道你小时候倒不爱哭，怎么长大后倒似爱哭了不少？”

　　轩辕染黛把经过告诉了穆尔齐格。
　　谁知穆尔齐格听闻此事，倒淡定的很，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轩辕染黛不解，怔怔地看着穆尔齐格。
　　穆尔齐格道：“爱一个人，你要控制的，只有他的心而已。若是今日那幽王变了心，你哭得如此伤心我倒可以理解。不过是府中添了两个人，你就哭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轩辕染黛道：“可是若那正妃侧妃入了府，我又如何立足？”
　　穆尔齐格听闻此言倒笑出声来：“小黛黛，你数日前下定决心要答应幽王之时，可曾想过要幽王给你个王妃的名分？”
　　“不曾。”
　　“那你数日前下定决心要答应幽王之时，可曾想过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在府中立足？”
　　“……倒也不曾。”
　　“所以你答应他，完全是因为你在乎那个人，而并非其他。而你现在看到这张纸慌张，实际上也并不是为了名分，而是你心底害怕幽王会把心分给别人。而只能拿着名分这个事情说事，在我看来，倒是全然不必的。”
　　“可是……”
　　“虽说一山的确容不了二虎，不过若是幽王对那正妃侧妃无意，倒也不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若是那正妃侧妃想要对付你，我觉得以你的谋略，倒根本不惧她们。你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那幽王的心中，是否只有你一人。”
　　穆尔齐格说道这里，摸了摸轩辕染黛的头道：“其实我有时候，倒挺羡慕你的，虽然遇到的人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活，但至少，他爱你的心却是真的。比起之前的我，你是何等的幸运，为何不去好好珍惜呢？”

　　正说着，掌柜的却突然上来敲门，道：“穆尔齐格，有人找你。”
　　穆尔齐格正要应答，就只听得门被踢开，然后便看风栖桐闯了进来，面色焦急道：“你看到告示了么？那个幽王今日要……”
　　转眼看到轩辕染黛在房中，便不再说下去了。
　　穆尔齐格冷笑道：“今日要什么？怎么不说了？”
　　掌柜的笑道：“今日王爷早间就开始在胤城广发消息，说是今天要迎娶一位公子作为男妃，这可是本朝第一位男妃，大家都要赶着去看热闹呢。”
　　轩辕染黛一听这话倒站了起来，道：“掌柜此话当真？”
　　掌柜笑道：“却是如此，待会我也打算去王府，看看这要封的男妃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穆尔齐格笑道：“掌柜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似小孩一般喜欢热闹？”
　　掌柜笑道：“上一次封男妃还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未出生，只知道当年那热闹劲儿，远胜过集市千倍百倍呢。”
　　穆尔齐格道：“可这封妃不是皇上说了算么？王爷自己说要封男妃，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掌柜捋了捋胡子道：“若是寻常的封妃，自然是皇上说了算，不过这男妃有所不同，是王爷自己便可以做主的，只因男妃不能替王室绵延子嗣，也不会入宗庙史册，只是有位分和权力，百年之后便也没了。所以若是王爷要封男妃，那么皇帝即使有所怨言，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他。这规矩是前朝就有的，只是男妃甚是少见，便很少有人提起，不过……”
　　“不过什么？”
　　“也不知幽王爷这次要封的男妃，是要封正妃还是侧妃。”
　　“二者有何不同么？”
　　“若是封正妃，则王爷之后所纳妃嫔便一律视为侧妃，这样王爷即使有所出，日后便也全是庶出，若是封侧妃，这位公子恐怕要和前朝那男妃一般，到最后死去之时，连合葬陵都不能入，被丢弃在乱葬岗供乌鸦啃食。”
　　轩辕染黛看向穆尔齐格，见穆尔齐格点了点头，转身便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