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古剑》慕容泫玺

445、无责任番外：守约之接任【4】

　　陵云则是在天墉城内确认着最后的情况。
　　今日，不仅仅是百里屠苏就任执剑长老的典礼，也是百里屠苏的冠礼，遂此刻百里屠苏的那一头乌发也只是用一根紫色的发带简单束了，发冠要等着行礼的时候才戴。
　　将一切打理完毕，陵越作为主持者得先行离去，留下陵阳暂时陪着百里屠苏。待得约定的时间，由陵阳陪同百里屠苏御剑前往天墉城的界碑处，陪着百里屠苏一步一步走到天烨阁的石阶之下，向陵越行礼，听陵越宣读紫胤写下的诏书以及陵越作为掌教写下的就任诏书，向天地祷告，走到陵越面前，跪立聆听天墉城历代先贤的教诲，做出对天墉城尽职一生的承诺，接受执剑长老印信以及拂尘，最后由陵越为百里屠苏束发戴冠，礼成。
　　这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也没有出现预计的波澜。
　　这倒是让陵阳和陵云心下稍宽。
　　礼成之后，陵越由陵云陪同回了天烨阁，百里屠苏则由陵阳陪同回了剑阁顶楼的休息室。
　　此番，只是为了给宾客留下前往展剑台的时间，以及给两人换上贴身纯白色武服的时间。
　　剑阁，顶楼休息室。
　　进了门之后，陵阳就赶紧把装着执剑长老拂尘和印信的托盘放在书桌上，又前去梳妆台旁，端来一个箱子，放在矮几的一头，打开箱子，从里面将制备好的纯白色武服给一一拿出，在矮几上按照更衣的顺序放好。
　　这才转过身来，准备给百里屠苏更衣。
　　但这个时候，百里屠苏竟眼神空洞地坐在矮榻上，一动不动，活似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瞧见这等情况，陵阳心知，百里屠苏应该还是在为了九头蛇那次的事情介怀。
　　而这次，百里屠苏想要真正做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则跟陵越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对战。
　　否则，既树不了威，也没有资格。
　　其实，这跟剑术大会选出魁首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剑术大会会稍微温和一点。
　　这种决定长老席位的对战会稍微野蛮一点。
　　毕竟，剑术大会更大的意义是督促这些弟子进步。
　　而长老席位的决定，则是在昭示天墉城将走向何方。
　　这自然意义不同，方式也不同。
　　但百里屠苏没有参加过剑术大会，也不大明白这些。
　　这...
　　再说，现在还有个情况有点麻烦。
　　目前，实际上是陵越兼任掌教和执剑长老两个席位。
　　只是这执剑长老还仍旧是以前那个代执剑长老的席位而已。
　　百里屠苏无论是因陵越特地给他留下这个位置，还是他本身要竞争这个位置，都必须要打败目前整个天墉城中剑术最高的陵越才行。
　　否则，一切都是瞎白话。
　　然而，当年的事情在百里屠苏的心里绝对是个过不去的坎儿。
　　现在百里屠苏又要面对这种情形...
　　虽然之前在跟他切磋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但面对陵越的话...
　　陵阳走到百里屠苏面前，蹲下身来，抬手按住了百里屠苏的肩头，声音柔和道：“是不想和掌门师兄切磋一番吗？”
　　百里屠苏的眼睫颤个不停：“这不是切磋，是你死我活。这...”
　　陵阳带了些力道，揉了揉百里屠苏的肩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焚寂已经不存在了。你也正常了，不会控制不了了。你与我切磋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不也没什么事吗？我现在还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哦~没成你焚寂的剑下亡魂~放心吧~没事的~归鸿是掌门师兄给你铸的，也算归鸿的半个主人了，它怎么会伤害掌门师兄呢？放心吧~到时候，我和陵云会在展剑台的两侧与陵峻陵峰两人为你们护法的。陵逸也会站在一旁观战，一旦察觉不对，会立刻进来分开你们的。真的不用担心。陵逸在进入天墉城以前也习过武，练的是长枪。他很厉害的。”
　　百里屠苏眼睫颤抖的频率要稍稍低一些了：“可是...我...我真的...”
　　陵阳按住百里屠苏肩头的手顺着百里屠苏的上臂而下，来到百里屠苏上臂的中段，用力捏了捏：“我知道你心里无法去面对掌门师兄再一次因为你受伤这件事。因为他已经被你伤过很多次了。但你难道就一直都避讳着这件事？让这件事成为你挥之不去的心魔？”
　　百里屠苏抿着嘴，没做声。
　　陵阳索性就在百里屠苏面前坐了下来，双手按住百里屠苏的膝头，微微调集内力，使得掌心温热，温言道：“这...其实并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对战，你不用有那么重的心思。之所以说是你死我活，那是因为这跟我们这些师兄弟之间平日里那种一对一点到为止的对战不同。这是决出天墉城剑术最厉害的那个人，所以若真的以点到为止来做，又怎么能够得出结果呢？”
　　虚虚指了指一旁矮几上放着的纯白色武服：“你看这身武服，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天墉城的道服虽然都是紫色，但还是有白色的部分。你比较比较，是不是这身武服的白色要更白一些？这是司衣坊的姑姑们特意去山下采购的经过九次漂白的纯白布料，给你们量身打造的。这就是为了能够非常清晰地展示你们的每一次出招，以及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展示你们究竟伤到了对方的什么地方，出了多少血。虽然这有点残忍，但刀剑本来就无眼。要一决雌雄，肯定不可能不负伤。其实，原本也不需要这场对战的。”
　　百里屠苏的眼睛亮了一下。
　　陵阳却话锋一转：“前提在于天墉城本身就有执剑长老这个席位。之前，我也给你粗略地稍稍讲过天墉城的历史以及长老席位的继承法则，你应该知道，天墉城最开始可不是以剑术著称，而是以封印之法著称。天墉城真正以剑术闻名天下，是因为紫胤长老。紫胤长老是被第六任掌门邀请而来，由此设立执剑长老之位的。如此，紫胤长老本身就是剑仙，天墉城的诸位凡人又如何与紫胤长老相比？这般，当然根本就不需要这么一场对决。因为这是很显然的，天墉城的这些凡人必败无疑。并且，这是天墉城邀请紫胤长老而来，把他当做神仙供奉，又怎么能够冒犯他呢？但你和掌门师兄都是天墉城的一份子，是同门，是嫡系师兄弟，你们也都是人，这就是你们之间必然要对战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你们都是紫胤长老的弟子，那么必然有一个强有一个弱。这强与弱也许对你们本身而言，毫无意义。因为你们可以成为补足对方缺失的那一部分。但这对天墉城却有意义。强的那一个，就应该居于执剑长老之位，引领天墉城的弟子修行剑术，创造下一个辉煌。稍微弱一点的那个，在已知的情况之下，做好掌教。目前，掌门师兄实际是兼任掌教和执剑长老两职的。掌教之位，这是上一任掌教传位给他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但这执剑长老之位却还有一点问题。想必掌门师兄也应该跟你说起过，他的执剑长老之位是虚的，是代理的，而非实际紫胤长老将这个席位传承给了他。如此一来，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这个执剑长老的席位依旧是虚的，是代理的。这般才有你的执剑长老之位。否则，天墉城的执剑长老就实际上还是紫胤长老。这般情形之下，目前掌门师兄又是天墉城中剑术最强的那个，理应他做执剑长老，如果没有更强的人出现。但掌门师兄却不能一直兼任两职。执剑长老之位必须要有接任者。因为上一届的执剑这么一脉，只有你们两个，所以你们之间就必须要分出胜负，如此才能将这个席位给确定下来。长老的席位，只能传承给自己亲传弟子中最强的那个。”
　　幽幽叹了口气：“我若是猜的没错，你当初那么抗拒我们，恐怕根本不是因为焚寂煞气，而是因为你的内心深处有一个魔头，对吧？”
　　百里屠苏立刻否认道：“不！我是因为焚寂煞气才远离你们的！我怕伤了你们！”
　　陵阳目光一寒，直直看着百里屠苏的眼睛：“难道你到现在还是无法面对自己吗？”
　　百里屠苏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陵阳并不放过百里屠苏，进一步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的你是三个部分，一者太子长琴的半身，二者焚寂煞气的器皿，三者韩云溪的二魂三魄。你到底是谁，根本取决于你想要做谁，而非你是谁。空明幻虚剑剑印的作用究竟是什么，你当初在得到紫胤长老于紫榕林送你的那本剑谱开始，你就应该很清楚了。你最后决定解封，其实也根本不是你本身的意愿，而是受到情势所逼。你心里根本不清楚，你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