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颜卓越

3、Part 3

　　[一]
　　周曰下午的书店拥挤到连楼梯上都坐满了人.
　　卓羽几乎要被这充斥着汗臭与陌生体味的混合污浊空气溺毙.
　　她顺着书架溜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头插进书架与墙角的空隙里大喘了口气.
　　抬起头的瞬间却有了个惊喜的发现-----最上层那栏角落里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缩头缩脑地被其他字典一样学术用书挤的贴着柜壁.
　　书脊上印着银色的三個字<后乐园>.
　　一看就是不知被谁顺手塞在这医药专栏里的.
　　卓羽掂起脚尖伸手去取.就在她的指尖离那书只有一毫米距离的时候,另一只手先她一步将书抽了出来.
　　白皙的手腕上晃着的银链反射的灯光刺痛了卓羽的眼.
　　她回头便看见了身后的高个儿女孩.
　　一头微卷的长发,看来是漂染过,因为它们在灯光下泛着酒红.下巴长得很漂亮.
　　“抱歉.”她微微点头深巧克力色的瞳仁含着笑意,脸上始终是悠然自得的神色,低下头去翻书.
　　“这本书…这本书是同人小说,不是…”卓羽试图挽回什么
　　“我知道.在网上看过一部分.”女孩浏览着书页,头也没抬
　　“你喜欢哈利波特?”卓羽的意思其实是那部系列小说.
　　“我喜欢斯萊特林.”女孩抬起头来对卓羽说,脸上的笑容懒懒的,温暖无害.
　　“啊,是的.斯萊特林.”卓羽咧了咧嘴“还有少爷么?”
　　“个人来说,我更中意院长大人.”女孩加重语气似的点点头“这书写的不错.”
　　“只可惜发行量太低.”
　　“品位不是可以普及的东西.”女孩耸了耸肩做出无奈又惋惜的夸张表情,把卓羽逗笑了.
　　“是啊是的.如果作者听见你的评价会很开心的我想.”说完她便从女孩身边挤过去走向了出口.

　　步行街上的装修精致的饰品店总是挤满了女孩子.
　　卓羽靠在麦当劳大叔身上喝完了橙汁把空杯扔进垃圾桶转身走进旁边最大的那家纪念曰.
　　存包的专柜早已经满了.连柜门把手上都挂满了女孩子们可爱的包包.
　　卓羽只好把包放在靠着落地自选柜台的那一小块空地上.却没有注意旁边的柜台就是休闲包专柜.
　　早知就该拉毕礼安出来,一个人逛街是寂寞了点.看着周围牵着手的男孩女孩,卓羽有些沮丧地想.
　　心不在蔫地逛了一圈就走了出来.
　　还没走到放包的地方便看见一个女生背着一个相当另类却眼熟的包包对着柜台旁的镜子旁若无人地照来照去.
　　再看第二眼有两个重大发现.

　　卓羽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走过去.
　　那女生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微微一笑表示还记得刚才书店里的相遇,先开口问道“诶怎么样,好看么?”
　　“挺…挺好的.”我只是说包.卓羽在心里翻白眼.
　　“嗯,我也觉得挺好,虽然是存货脏了点.”
　　什…什么!?
　　“你喜欢么?”颜卓羽脸上没了表情
　　“喜欢啊.”
　　“我很荣幸你这样说.”挤出一个笑
　　“诶?”
　　“我很荣幸你这么喜欢我的包.”这回是卓羽看着女生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心地笑了.
　　打开拉链后真相大白了.
　　没想到那女孩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咱们还真是有缘份!品位很一致唷.”
　　“不如一起逛街怎样?我看你好像也是一个人.”卓羽左顾右盼了一下,话说出来自己也感到吃惊.对于有着严重“怯生症”的她来说主动跟陌生人说话还邀请陌生人一起逛街的可能性与海格嫁给费尔奇的可能性不相上下.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并没有讓人感觉到陌生.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
　　没有人会用那样熟络闲散的语调谈起斯萊特林.
　　也没有人能提起斯萊特林后让卓羽感到很自在.
　　没有出现那些…愚蠢的论调和愤概的感情.
　　所以也许海格能够嫁给费尔奇.
　　而这神奇的女子在思索了一秒钟之后爽快地答道“好啊!”

　　就这样互相不知道名字的两个人一起逛了其他的精品店,讨论那种样式的耳钉更适合自己.
　　在动漫杂志店里眉飞色舞的讨论各种漫画然后发现彼此的品味真的很搭调.
　　甚至晚餐也在一起解决了,都认为真正的美食隐藏在路边摊中.
　　都爱酸甜辣混合的口味让两人恨不能抱头痛哭诉说相见恨晚.
　　卓羽在第N次不自觉地从路边摊的小矮凳上滑下来蹲着搅自己碗里的藕粉八宝粥时发现对面的人已经蹲在了板凳上.
　　对视了一下两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蹲着舒服.”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
　　直到卓羽回了家在浴室里洗澡时还想着下午这段奇遇以及那些看法默契到讓人又惊喜又惊吓的对话.
　　“诶呀!”换上睡衣的那一瞬间女生不自觉惊呼出声
　　“怎么了?”妈妈关切地问
　　“啊.没,没事儿.”
　　其实心里呼喊的是“我这根废柴居然忘记问她的名字和电话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遭到当头一棒,比起几米漫画<向左走,向右走>里男女主人公因为记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被淋湿而失去联系的下三滥桥段来,卓羽觉得自己终于应了毕礼安长喊的昵称“衰神呐...”

　　[二]
　　“奶茶要热一下,谢谢.哦还有这个三明治不要放洋葱.”颜卓羽怀里抱了满满一牛皮纸袋吃的,站在学校的福利社前对做三明治的师傅说.
　　真是要命,周一早上级长们被要求六点到校配合学生会以及各社团为8点钟常春藤学园的来访做准备活动.
　　连杨俊逸都亲自加入了劳动大军,其他的所有人包括陆英司也只能放弃了指挥者的架子跟着毕礼安一道干起挂横幅调试校长要用的麦克风,音响之类的“重活”.
　　而颜卓羽看着忙着划定学生队形的艾可蓓与柳筱雪,自告奋勇地提出要为大家买早餐.
　　话音刚落分散在操场四面八方的级长们全都面带喜色地跑过来,刹那间卓羽想起了一句话.
　　[所谓级长就是极其难缠的学生头子.]
　　------摘自<毕礼安语录>
　　先是毕礼安挂着暧昧笑容地“我早餐喜欢吃什么你知道的”是啊低脂午后奶茶加照烧汉堡,并且必须是热的.
　　接着是陆英司皮笑肉不笑地“若是三明治里有洋葱我会让你吃下去.”是啊曾经陆英司蛮横地不允许一个男生跟他说话只是因为那不幸的人午饭时吃了洋葱,尽管那时已经下午快放学了.
　　再接着是柳筱雪带着梦幻般的表情“学姐麻烦你再给我捎一袋香酥鱼骨没那东西我吃不下饭呢.”天啊餐餐都要吃鱼骨也许柳筱雪是假冒的人类其实是只猫.
　　高三年级女生级长艾可蓓则愉快地笑着表示要“时刻与自己搭档(杨俊逸)保持一致”的时候卓羽在心里感激她.
　　主席怎样看也不像是那种对早餐挑嘴的少爷小姐.
　　然而这绝对是错觉.
　　颜卓羽没有听到期望中温和的男中音说出“随便买点儿就可以”的回答.
　　杨俊逸主席对早餐的要求是以上几位的总和!即使在末了还加上一句“辛苦卓羽同学了!”也挽救不了颜卓羽此刻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神经系统.
　　这一天的第一次,卓羽觉得这个世界次元崩坏了…

　　七点四十五分.
　　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到达操场,在老师和级长们的指引下排好队伍.
　　主席台上训导主任一遍遍试着话筒,整个操场响彻着不绝于耳的“喂喂喂”的重叠词好似复读机.
　　高一年级新选拔出的升旗护旗手以及举着校旗的仪仗队清一色是身高长相都美观的男生.
　　明德中学是出了名的阳盛阴衰,这里产出的帅哥招致其他学校的女生长期驻扎在校门口围观,并且成为明德中学的特色一景.
　　颜卓羽终于在高一升了一年国旗之后退居二线.她的接班人就是毕礼安的副班长苏天琅.
　　此刻穿着升旗手白色制服的苏天琅英气十足,成功地把陆英司,杨俊逸这些老一辈的“少女杀手”挤下历史舞台.
　　卓羽对刚巡察完高一队伍的毕礼安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她的任务基本完成,只要在高二年级队伍旁边待着以防出现什么突发事件没人处理即可.
　　毕礼安则指着主席台下左侧那几个穿着短裙的“献花小姐”小声对卓羽说着她们在高一年级的口碑有多么糟糕.
　　“陆英司呢?”毕礼安刚刚发现颜卓羽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去换衣服了吧,一会儿要和对方代表交换校旗呢,你忘了么.”
　　“先是苏天琅升旗,然后是杨俊逸代表全体学生致词,最后是陆英司和对方代表交换校旗.我真怕今天在场的女性都会因心肌梗塞而死.”毕礼安翻着白眼.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毕礼安同学.”卓羽毫不留情地揭穿表弟的隐性心理.
　　“女孩子不要太尖锐,会嫁不出去的.到时候还得求我养你,所以麻烦积些口德吧.”
　　说话间只听掌声雷动,再一看远处校长带着大批副校长引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女走向主席台.那大概就是常春藤学园的校领导吧.
　　接着是排成两列的学生队伍.
　　男生穿着统一的深灰色立领西装,女生则是白色V领羊毛衫和苏格兰格子褶裙.
　　“啊呀呀就说了他们制服会很好看啊很好看,哪像咱们这运动服啧啧”卓羽叹道,因为站在队伍的后面所以看不大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旁边毕礼安伸长了脖子卖力地张望.
　　“看什么啊都成鸭脖子了.”卓羽抱着手臂站着,旁边的同学动作一致效仿毕礼安.
　　“作为身心发育健康的少年来说我当然是在寻找美女.”毕礼安严肃地说.颜卓羽却累得想要蹲下了.

　　[三]
　　“诶,明德中学盛产美少年这话还没错.”长发微卷的女生侧了半身对着后面的女生低声道.
　　“但是抵消不了他们校长裹脚布一样的开场发言.”女生冷然道.五官精致的脸上没太多表情.她留着齐耳的直短发.嘴唇红润饱满,下巴上还有一道“美人沟”,整个人傲然卓绝地美丽.看起来颇似<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尔达.
　　明德中学的校长的发言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已经持续了近5分钟,学生们都开始想打呵欠.
　　颜卓羽此刻在站着假寐.毕礼安偷偷掏出手机玩游戏.

　　又一阵掌声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卓羽和沉浸在网球对决赛中的礼安.
　　同时杨俊逸代表明德中学全体学生上台致欢迎词.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地低分贝惊呼和抽气声.
　　“她们一定憋得很难受.”卓羽暗笑
　　“一会儿不止抽冷气,还得有人咬断自己的舌头咧.”毕礼安想象得出陆英司上台时的情景.
　　“她们好可怜.不过应该很开心吧.”卓羽评价.
　　杨俊逸的致词已经完毕,轮到对方的学生代表.
　　看清楚接过杨俊逸手中话筒的女生时,颜卓羽惊异地长大了嘴.
　　台上的女生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地向两校领导及同学问好,与昨曰简直判若两人.只是那眉宇间的调皮神色一闪而过.
　　颜卓羽记住了她的名字“林安莲”.圣常春藤学园学生会主席林安莲.
　　也是昨天和自己蹲在路边摊的小凳子上嚷着“院长若是为保护疤头而死我就去跳楼啊啊啊啊”的人.
　　这一天的第二次,卓羽觉得这个世界次元崩坏了…

　　还未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卓羽便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训导主任抓住了胳膊.
　　“找不到陆英司了,快快,你去.”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
　　“我去哪里找啊!”卓羽诧异
　　“不是让你去找,让你替他去换校旗.快点快点要迟了你不用换衣服了就穿校服就行.”
　　毕礼安惊奇地看着颜卓羽被训导主任抓小鸡一样地拎走了,速度快得好似幻影显形.

　　只是一分鍾以后的事情,颜卓羽已经站在了主席台下手里捧着叠得异常四角方正的校旗,大脑有些空白地看着林安莲致词完毕朝大家鞠躬.
　　下来时不可避免地看见了自己然后惊讶地微张着嘴.
　　她的睫毛好长好浓密.第一个跳出来的想法居然是这个.颜卓羽在心里无奈地失意体前曲,同时干涩地朝她笑了笑.
　　林安莲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形下遇见颜卓羽.因为忘记留联系方式的懊悔心情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但是此时不可能跑过去拍着她的肩喊“我们还真是有缘份啊泪!”
　　只能迅速收敛惊讶的表情,弯起嘴角笑着微微一点头,礼貌而优雅.

　　听着训导主任的声音从话筒里变了声一样尖细地传出来“下面请双方代表交换校旗.”
　　导致颜卓羽走向主席台的一瞬间忽然想起毕礼安前一阵痛苦无比地做有关郑和的历史话题研究,失去耐心时崩溃地大吼“老子给你磕头了别折磨我了啊死太监!”的情景,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林浅川捧着圣常春藤学园绿色的校旗从另一边走上主席台,对着迎面走来的女生自娱自乐般地低头暗笑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个时候还可以走神么?
　　颜卓羽努力地命令自己不要再笑,可是越想着“不要笑”就越想笑.以至于她在抬起头的那一刻还咧着嘴.
　　当然笑容在看清男生的面孔之后瞬间消失.
　　林浅川这会儿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女生表情的戏剧性变化.
　　他早就知道了她叫什么名字,作为陆英司的表哥他昨晚怀着恶作剧般的心情接受了表弟的提议“换校旗时突然失踪事件”
　　果然不出英司所料,在他诡异地“人间蒸发”后,被捉来顶替的就是那个打发乞丐一样扔给自己50块钱的嚣张丫头.

　　这一天的第三次,卓羽觉得这个世界次元崩坏了.
　　机械地在万众瞩目下交换校旗,机械地并排站立面对两校学生展开校旗,并且和走上前来站在两边的双方校领导合影,拍照.
　　眼角余光瞥到身旁的男生自然地微笑,卓羽受惊过度的大脑开始缓慢启动,隐隐觉得他的泰然背后一定有什么预谋.

　　[四]
　　陆英司透过花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返回各自的教室才断定仪式已经结束了.
　　他一直躲在实验楼的女生盥洗室里.
　　第一是因为这里离操场很近有利于他在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冲出去免得耽误了面下的行程,第二是因为,训导主任宁肯找遍全校的男生盥洗室也不会花时间进女生盥洗室找一个男生.
　　所以这里很安全.
　　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被人看见就丢人了.
　　谁知手刚按上弹簧门的把手,门就被推开了.根本来不及躲.
　　陆英司绝望地等着面前的女生发出如同看见凶杀案现场般恐怖的尖叫.
　　但是没有.
　　眼前的女生只是愣了一下,后退一步探头眯着眼睛仔细确认门上的标志.
　　她很漂亮.
　　这是陆英司作为男生的第一反映.也使他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刻.
　　女生确认完毕后转头看着陆英司,皱了皱眉头,语调平淡地问“你是变态么?”
　　陆英司被这语调和内容反差极大的问话激怒了“你说谁是变态!?”
　　“那你躲在女厕所干什么?”
　　“我…”一时语塞
　　女生挂着“就说了你是变态”的表情微微一耸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正常.”
　　陆英司起了杀人的歹心.

　　“姬希你怎么还没进去?”熟悉的女声传来,陆英司骤然间汗毛竖起,这才发现面前的冷面女孩儿穿的果然是圣常春藤学园的校服.
　　“英司?你怎么在女厕所?”林安莲觉得自己简直见鬼了
　　“你你你去问浅川啊不要问我!”陆英司的舌头不争气地打结了.难道是触怒了佛祖么,这挫样居然被自己最怕的恶魔表姐看见.
　　“哼,回家再说.你们学生会主席在到处找你.”
　　陆英司这才气极败坏地跑出了实验楼.

　　“他就是你表弟?所谓明德中学的校草一棵?躲在女厕所里?”叫做潘姬希的女生从盥洗室出来后跟着林安莲返回大部队.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这两个小子居然敢瞒着我,哼哼.”
　　“下面是什么活动?”
　　“参观校园吧.”

　　训导主任并没有教训陆英司因为没有时间.
　　他跟在校长陪着对方学校的领导参观校园,并且宣布常春藤学园的学生可以自由组队跟着级长随意参观校园.
　　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活动.这是他的想法,但不是级长们的想法.

　　杨俊逸绅士地邀请林安莲以及其他几个高三学生跟着他走.
　　然后走的是艾可蓓.带走了一批高二学生.
　　接着是毕礼安和柳筱雪,他们组旅游团一样带走了来访的所有高一新生.
　　只剩下了四个人.
　　颜卓羽发自内心地朝潘姬希伸出手.然而却被身边的男生挡住了.
　　她又求救地望向陆英司,后者无情地转过了脸看教学楼顶飞过一群鸽子,还发出“看,一群鸽子!”的白痴感叹,却成功地转移了潘姬希的注意力.

　　“做我的私人导游.报酬是50块钱.”还未反应过来卓羽就发现男生拉过自己的手朝里面塞了张纸币顺势将自己拉走了.
　　陆英司朝着向自己投来仇恨眼神的颜卓羽摆出一个苦涩地笑,她以为…自己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么…她以为…自己想要带着一块冰参观校园么.

　　挨千刀的训导主任!

　　[五]
　　“这个是钟!我认得!”林浅川无奈地对手还伸在半空中指着走廊尽头的落地钟的颜卓羽说“好歹我也付了50块钱麻烦你别把我当盲人好么.解说词再不怎样也要比‘这是走廊.’ ‘这是亭子.’ ‘这是盥洗室’要丰富些吧.”
　　卓羽抽回手插进口袋里一歪脑袋“我又没说错.你看到的我都说了你想看校史的话我带你去校史办公室行么?”

　　图书馆是个空心圆柱体,顶篷是用透明的有机玻璃做成.天晴的时候阳光就从透明的顶篷里照射下来.
　　此刻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整栋大楼都非常安静,曰光投射下来,一片平和.
　　眼前的男生深灰色的制服外套敞开着,白衬衫依旧是立领,带着浅色的细线条纹.对自己的敷衍并没有生气.他靠在栏杆上,手里拎着矿泉水瓶子,笑着看向自己.
　　烟蓝色的眸子在黑发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你戴的是强生美瞳么?”卓羽试着转移话题
　　“什么?”浅川一脸困惑
　　“你的眼镜,彩色的隐形,是不是强生的?”
　　“彩…彩色隐形眼镜?噗哈哈哈”浅川大笑起来,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眼睛.
　　“很好笑么?”卓羽皱起眉头
　　“不是”拼命止住笑“这不是眼镜,是眼睛.”
　　“嗯?”
　　“They are not glasses but eyes.Got it?”标准的英式发音.
　　“你是陆英司什,么,人?”卓羽愤怒了,都是混血么!
　　“啊啊,怪不得英司说你很聪明”男生点着头,丝毫不理会卓羽的愤怒“我是他表哥.我妈妈是他姑姑.我们住在一起.”
　　怪不得.
　　果然今天的失踪不是偶然的.那天告诉英司自己的“人祸”之后他便已经对上号了.
　　给自己下套不说刚才还见死不救,陆英司这个混蛋!

　　“那家伙怎么不去你们学校还要来这个国立高中?”两人往前走着,卓羽问
　　“不知道,我叔叔决定的.”浅川耸肩摊手,果然不是纯正的中国人样.

　　“嘿”忽然被浅川拉住“颜卓羽.这是你画的?”指着墙壁上一幅装裱起来的中国画.
　　那是高一时绘画比赛,卓羽得了国画组的第一,作品就被学校装裱起来和别的获奖作品一起挂在了图书馆里.
　　“嗯,挂在这里的所有画作都是学生画的.”卓羽解释
　　浅川点着头“我一直很喜欢国画.那意境是油画或者水彩很难表达的.”
　　说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卓羽忘记了刚才的闹情绪与沉默寡言,话多起来.这才发现其实两人的共同语言还挺多的.
　　浅川被卓羽不经意的笑话逗得笑声不断,关于第一次留给彼此的印象已经改变了大半.
　　卓羽也发现浅川虽然家境很好,作为常春藤学园创始人的儿子,他并没有什么少爷脾气,甚至看上去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其实也是因为我姐姐回国,母亲才萌发了创办学校的想法.”说到圣常春藤学园时,他这样解释“我是比我姐晚一年回国,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英国上的.”
　　“并且是男校.”浅川回头对卓羽做了个鬼脸“没有女生真的很痛苦.你想啊学校里都没有穿裙子的人.”
　　“可是国内的校服就都是这样.”卓羽指指自己身上统一码号的运动服. “你若在这里还是看不见穿裙子的人.”
　　浅川笑起来“我看过你们的校报,你和英司当上级长时拍的吧.你穿裙子很好看.”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卓羽的脸涨红起来,像只大番茄.
　　林浅川注意到了,转过身去暗自浅笑.
　　嚣张的也是她,害羞的也是她.这个女孩子还真有趣.
　　他这样想.

　　[六]
　　颜卓羽躺在床上,看着倾斜的天花板上贴着的夜光星星,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林安莲是林浅川的姐姐,也就是陆英司的表姐!
　　就像是自己和毕礼安一样.
　　而遇见他们却像是电影般神妙.
　　下午放学校长亲自给级长们开了会,宣布学校要选出18名交流生去圣常春藤学园交流学习两个月.除了六名级长绝对要去之外,再选出12名优等生.
　　也就是说这个周曰他们就要收拾行李出发去圣常春藤学园,开始崭新的寄宿生活并且亲身体验英式教育!
　　激动地睡不着,发短信给毕礼安,他的回信充分体现了颜卓羽此刻的心情.
　　[让新生活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