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暮寒》张不一

13、霁尘

　　我和暮寒回到歌舞坊时已是酉时，刚一进门八卦小李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老板娘，我这有八卦大料，你想听么？”

　　“不想。”暮寒果断的说。

　　“我想我想！”我八卦心起。

　　“你知道珍玉么？”小李先问我。

　　“知道！不就是前两天刚来的那个姑娘么？我还救过她那~”我说。

　　“那可是个美若天仙的美人啊！”小李似乎忘了对话的主题，自我陶醉了起来，“花容月貌，肤白貌美，国色天香，眉目……诶诶诶，你怎么打人啊？”

　　“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我刚才给了小李一个暴栗，“说重点！”

　　“霁尘你知道不？”小李挑着眉说，“和那个珍玉姑娘在‘醉笙歌’待了快一天了！”

　　“什么？！”我大惊，一见钟情也不会进展这么快吧？他俩不是前两天才认识么？难道是因为珍玉的名字里有个‘玉’？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小李感慨万千。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爽快，两天前还坚定不移的跟我说要一直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今天就和美娇娘共处一室你侬我侬了！切，男人都是骗子！

　　“呦，不高兴啦？”暮寒斜睥着我，嘴角带笑。

　　“切，我不高兴什么啊？！”我反驳。

　　“您那脸都快拉到地上了，还说高兴？”暮寒不依不饶。

　　“我没有，没有！！”我极力否认，“就是没有！！”

　　“口是心非。”暮寒瞥了我一眼，笑着走了。

　　我撇着嘴对着二楼贵宾间的位置白了个眼。

　　白眼之后心里还是不爽，于是我鬼使神差般的走上了二楼，再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醉笙歌’门口，然后非常无耻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霁尘公子又何必步步紧逼那？”珍玉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娇媚。

　　“尔等如今大势已去，为何还不收手？”这是霁尘的声音。

　　“大势已去？哈哈，真可笑，霁尘，如今鹿死谁手还是未知。”珍玉说。

　　“你我心知肚明。”霁尘说。

　　“不得不说周丞相和陆大人手段确实高明，竟然能隐姓埋名蛰伏了十六年。”珍玉的语气有些不甘，“苟延残喘，卑微隐忍，不悲不躁，好耐性有骨气，看来漏网之鱼绝对留不得。”

　　“顾宏如今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而大公子正如初生朝阳，胜负一目了然。”霁尘说，“我劝你还是早日收手。”

　　“早日收手？”珍玉冷笑一声，“你有那功夫劝我早日收手还不如多费些心看好门口偷听那臭丫头，不然哪天她没了命你可没法像顾浩交代。”

　　之前的几句我听得确实是云里雾里，但是最后一句我是听懂了，我暴露了……我一个急转身便跑下了楼，火急火燎的逃回了后院。

　　……

　　那天晚上我一人坐在后院的院墙上看着夜空，天上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银河上繁星点点，晚风习习吹拂，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爹娘和哥哥，小时候我娘经常会在晚上的时候抱着我坐在我家院子里，指着天上的星星笑着说：“我们阿暖就是天上的一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那时的我会偎在我娘的怀里嘟着嘴告诉她：“我不要当星星，我要当月亮。”

　　我哥一定会非常欠揍的接一句：“瞅你胖的吧，脸盘子圆的确实像月亮！”

　　然后我就会气呼呼的从我娘怀里跑出来追着我哥打，爹和娘就会坐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的一对儿女。

　　爹，娘，哥哥，你们在天上过得好么？想不想阿暖？阿暖想你们了，特别想……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白手帕，我转眼望去，霁尘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来了？”我吸着鼻子问。

　　“看你哭了。”霁尘言简意赅。

　　我一言不发的接过手帕。

　　“都会过去的。”霁尘突然说。

　　“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我叹了口气，“放在心里，一碰就疼，表面上装的再无所事事，那也是装的。”

　　“总会那么一个人出现，帮你抹平伤痛。”霁尘望着我。

　　我苦笑：“我都无家可归了，还能有谁像我的亲人一样不求回报的爱我关心我？”

　　霁尘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懂么？我除了在一个人在晚上暗自伤怀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面对霁尘，我突然情感失控了，“我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因为一个不留神我就会被别人杀了，那样的话我就对不起我爹娘和哥哥的命，我不好好活着，他们就白死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霁尘看着我的眼睛，坚定不移。

　　“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我心里有些难过，“对不起，今天话说多了。”

　　说罢，我便顺着梯子从墙上爬了下来，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霁尘，在夜幕中，他的那一双眼睛很亮。

　　我低着头怏怏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惊讶的看到了孤坐在烛光下的暮寒。

　　“老、老板娘，你怎么来了？”我问。

　　“有人心情不好，我来开导开导”暮寒笑说。

　　我有些赧然：“刚才，你都听见了？”

　　“人生在世，难免会有悲苦离别，痛，是必然的。”暮寒凝视着着我，“但悲痛过后必须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没人能帮你，人总要学自己长大。”

　　“可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累。”

　　“即使你的双亲现在没有离开你，可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自己一个人，人生在世，迟早要学会孤身一人去面对一切。”

　　“没人能帮我么？我自己做不到。”

　　“求人不如求己，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救赎自己，所以你必须学会坚毅，求任何人不如求自己。”

　　暮寒说，这时她最爱的一个男人教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