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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千姿百态南山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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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杨念晴推测道:“难道他根本不怕我们找到菊花先生?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白花银子雇黑四郎?”
李游笑道:“说不定他与南宫兄一样,想找人帮忙花银子?”
南宫雪已习惯他的玩笑,无奈地道:“李兄还嫌在下不够倒霉么?”
“失言,”李游放下长腿,直起身郑重地朝他拱手,然后端起酒杯,“在下自罚一杯。”
南宫雪板起脸:“一杯怎么够,须得三杯才是。”
“南宫兄吩咐,敢不遵命?”李游道,“只要南宫兄不生气,别说三杯,就算千杯万杯,在下也是要喝的。”说完举杯饮尽,又重新倒满。
南宫雪摇头笑。
甜言蜜语随口就来,杨念晴越发鄙夷李游,这人简直是撩到了最高境界,男女都能哄:“吹什么千杯万杯,也就是人家南宫大哥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李游笑道:“人家南宫大哥宽宏大量,与姑娘你何干?”
不待杨念晴说话,南宫雪先皱眉:“李兄别开玩笑了,言归正传,我们这边一直没动静,莫非凶手那边出了意外,临时改变了计划?”
李游道:“也有可能。”
杨念晴想起来:“你刚才跟黑四郎罗嗦半天,怎么不抓他来问问?凶手雇他对付我们,他一定知道线索!”她停了停,到底没忍住:“你不是轻功暗器第一吗,难道因为你们认识,就……”
何璧开口打断她:“他懒。”
杨念晴嘀咕:“那也不能徇私枉法呀。”
“有人说我徇私枉法,”李游随手将空酒杯一抛,“老何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何璧稳稳地接住酒杯,放下,哼了声,不解释。
“何兄的意思是,抓到黑四郎也没用,李兄懒得多此一举罢了,”南宫雪解释,“没有人从‘半斤杀手’黑四郎口中问出过任何秘密,五年前,有人雇他杀了‘金翅双刀’梁金鹏,梁家人设计将他擒去,要他供出雇主,哪知折磨了三天两夜,他仍未吐露半个字。”
“这么讲信用?”杨念晴吃惊,“那些人没杀他?”
南宫雪想了想道:“他当时遍体鳞伤,一只手险些废掉,本来的确是死定了的,谁知第三天夜里,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看守的人全都打昏,逃了出来,从此便再也无人去抓他了。”
杨念晴恍然:“难怪他没有蒙面,原来他根本不怕被认出来。”想了想,她又感慨道:“这个杀手不太冷嘛,别人折磨他,他却只是打昏他们。”
“那倒未必,”南宫雪摇头,“‘半斤杀手’黑四郎从不做亏本生意,没人给钱,他自然不肯多杀人。”
……
玩笑归玩笑,正事上四人半点不敢耽搁,次日一早继续上路,至黄昏,船行入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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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却有同名的洞庭湖,有相同的诗篇。苍茫暮色里,湖面水气氤氲,如同笼上了一层轻纱,其中隐隐有帆影往来晃动,别透着一番朦胧的韵致。
船泊岸边。
黄昏风起。
头上落叶萧萧,如同数百只枯蝶,时时沾衣而过,一片片悄然落于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开去。“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这一切,都足以叫人勾起许多相思,生出许多闲愁。
岸上衰草寒烟,无边萧瑟。
千百年来,这般风景不知已被迁客骚人们吟作了多少篇愁闷与感伤,勾起了古往今来多少人的思乡之情。
杨念晴站了半晌,不着痕迹地揉揉眼睛。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随风飘散,“洞庭这般好景,偏偏叫那群古人加上了许多愁怨忧凄之词。”
杨念晴回头,只见有人笑着走上船头,步伐从容稳健,白衣在暮色映衬下格外醒目。不似何璧冷酷、气势夺人,也不似南宫雪温文、典雅,那是另一种明朗与潇洒,倒为这萧瑟的湖景添上了一笔明快的色调。
“好帅!”杨念晴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待回过神,她立即重新将目光移向湖面,“好美的湖水,这里竟然也有洞庭湖呀!”
李游奇怪:“除了这里,莫非还有别的洞庭湖?”
一时嘴快说错话,杨念晴正支吾,南宫雪也从舱内出来了,他踱到两人旁边站定,看面前的湖水湖烟。
“早料到你会出来,”李游笑道,“此等美景,只有老何还坐得住……”
“来了。”伴随着冷冷的声音,何璧已经站在了船头,一袭黑色劲装加上冷漠的表情,让迷离的风景也凭空生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一说他就到,幸亏我们没讲他坏话,”李游对南宫雪道,“这个人的耳朵比我们的都要长。”
何璧道:“拳头更硬。”
话题被岔开,杨念晴暗暗松了口气,闻言起哄道:“没错,何神捕打他,快打他!”
李游道:“姑娘,我跟你有仇么?”
“仇没有,”杨念晴做鬼脸,“但是你得罪了我!”
李游侧身面对她,一本正经地道:“我必须告诉你,你也得罪我了。”
“我好怕啊。”杨念晴望天。
南宫雪仿佛没听到三人说话,望着湖上风景感慨:“好景,我真想将南宫别苑搬来此地了。”
何璧道:“水多?”
杨念晴捧腹:“何神捕,像你这么没情趣的人,简直是熊猫一样的国宝!”
“何兄眼里向来只有案子,”南宫雪也好笑,问杨念晴,“熊猫是何物?”
杨念晴笑嘻嘻地举起双手比划:“就是一种胖胖的、萌萌的动物,一辈子只能拍黑白色的照片。”
南宫雪更不解:“照片?”
“像画一样的小卡片,”杨念晴想了想,尽量准确地形容,“它更传神,画出来和真人一模一样。”
李游立刻道:“那你不用说了,南宫兄的画可是千金难求。”
“真的?”杨念晴望着南宫雪,钦佩,“原来南宫大哥是画家!”
南宫雪莞尔:“会几笔而已,都是江湖朋友抬举,比不得李兄的墨宝。”
李游?杨念晴不解。
两人笑而不语,还是何璧作了个简介:“字画。”
“他们都很有名?”杨念晴神色复杂地看看李游,转身央求南宫雪,“我特别喜欢画,南宫大哥给我画一幅好不好?”
不待南宫雪回答,李游笑道:“南宫大哥,有空也给我画一幅‘千金难求’的画,好不好?”
南宫雪哭笑不得:“李兄你……”
“李游!”杨念晴恼羞成怒。
见两人这样,南宫雪忙道:“若不嫌弃,回到别苑,在下自当画上两幅。”
那可是“千金难求”的画,就算将来他们不带自己玩,下半辈子自己也不愁了啊!杨念晴暗喜,扭扭捏捏地道:“谢谢南宫大哥!”
南宫雪微微一笑:“不必客气,小晴。”
忽略李游戏谑的目光,杨念晴问道:“既然菊花先生离这里不远,我们还不去找?”
南宫雪道:“菊花先生的悠然居从不留客,便有天大的事,也只好待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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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凶手可能还会继续作案,但那位江湖第一神医显然具有小说中江湖高人的典型特征,脾气古怪,没有顾全大局、乐于奉献这些高尚情操,何璧等人心急也无可奈何,次日大清早才动身上路。
天阴阴的,一辆无篷的马车载着四个人和一口棺材,缓缓转过山脚。
“菊花香里叩青筠,半掩闲门。”李游刚吟完这两句,杨念晴抬头就看到了一副令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海,五颜六色的海。
碧浪重叠,上面飘着朵朵浪花,金黄、大红、绛紫、雪白……无数菊花铺满山坳!奇特的是,这些菊花颜色各异,排列也毫无规律,但看上去并不显得杂乱碍眼,反令人赏心悦目。
微风吹动,一阵醇郁的、带有独特药味的清香扑面而来。
花影层叠,掀起重重浪涛,远远望去,诺大的花海中央竟有一片小小的青翠的竹林,地势略高,如同海中仙岛一般,既浪漫又神秘。这气势,配着四周天然的环境,实在妙极!
“他到底是第一神医,还是第一花匠!”杨念晴连声惊叹,“太美了!他竟然住在这么美的地方!”
身旁,李游侧脸过来:“想不想下去走走?”
听到他这诱惑的语气,杨念晴当场就警觉起来:“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果然,南宫雪道:“李兄莫要捉弄她,菊花先生这千姿百态南山阵,江湖中有几个人敢擅闯,何况她只是个弱女子?”
“弱女子?”李游忍俊不禁,“这点,在下略有异议。”
“千姿百态南山阵?”杨念晴不理他的调侃,望向花海中央那片竹林,心道这边距离竹林顶多两百米,这些奇门阵法真有传说中那么玄乎?
见她动摇,南宫雪忙制止道:“无人带路,你是走不过去的。”
杨念晴问:“那你们呢?”
“我们自然能过去,”李游看着花海道,“嗳,倘若一个弱女子能走出菊花先生的千姿百态南山阵,在下一定佩服得不得了,从此甘拜下风……”
杨念晴瞅他:“别用激将法,我才不会上当!”
李游偏头凑近她,低声道:“机会难得,你真的不好奇?”
这人就是讨厌。杨念晴被戳破心思,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她壮着胆子跳下马车:“先说好,我可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这个南山阵的奥妙。”
“不行!你不懂奇门遁甲,会吓坏的,”南宫雪语气略严厉,伸手拉她,“快上车!”
“欸,南宫兄多虑了,这位弱女子可是很想体验一下呢。”李游轻笑,劈手从何璧那里夺过马鞭,“啪”地一声响,马车径直向花海冲去。
奇迹发生了!
拥挤的菊花竟像有了生命,都知道即将大祸临头,纷纷向两旁分开躲避,如同潮水退却,花海中现出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来!
太神奇了!杨念晴也知道菊花不可能移动,应该是视觉受了阵法影响,时机不可错过,他们走的路绝不可能错,杨念晴立即尾随马车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