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第一夫君（2021修正版）》蜀客

36、小楼吹彻玉笙寒

　　字是暗红色，不知用什么东西写成，红色中又隐隐透着些碧色，仿佛有些粘稠，有些地方已完全凝固，变得发黑了。

　　简单四个字，警告意味甚浓。

　　杨念晴艰难地张口，正欲说话，忽然一阵“噗啦啦”的声音传来，眼前有无数白色的东西扬起，如同大片散落的纸钱，衬着墙上的字，气氛更加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李游伸手拈过一片。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笺。

　　纸笺雪白，剪裁精细。杨念晴朝来源处望去，发现它们原本都整齐地叠放在案头和书架上，因为临窗的缘故，此刻已有大半被风吹落。

　　冷夫人看着墙上的字，脸色如同那些雪白的小笺。

　　“夫人。”曹玉扶住她。

　　冷夫人慢慢地摆手，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她缓步走到案边，俯身从地上拾起了一枝毛笔。

　　笔上墨汁尚未凝结，看来楚笙寒出事时，正拿着这枝笔在写东西。

　　杨念晴心中微动，连忙仔细看地上飞落的纸，发现全都空白一片，没有一张写过字。

　　是他来不及写？还是已经写过，而被凶手取走？

　　他要写什么？

　　何璧忽然道：“初二。”

　　杨念晴猛地反应过来：“今天是初二，也是月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月初失踪的人，十五夜，他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南宫别苑。只因上个月无人失踪，众人便放松了警惕，以为凶手一心提防众人，不敢贸然行动，哪知他还是出手了！

　　冷夫人俯身，一张一张地拾起地上的纸笺，淡声道：“你们先出去吧。”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妥，众人沉默着退出门，跟老仆去偏厅等候、审问下人，唯有曹玉独自留在了书房外。

　　偏厅上，气氛极其沉重。

　　所有人都明白，楚笙寒很可能原本就不是凶手下手的对象，他的失踪与众人脱不了干系。

　　“楚大侠武功很高吧？”杨念晴挤出一句话。

　　“楚大侠成名多年，江湖上单打独斗能胜过他的人不多，”李游道，“昨夜，这里的下人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是熟人作案！”杨念晴道，“我们是来打听叶夫人的消息，会不会就是叶夫人？楚大侠不相信她是凶手，所以没有防备。”

　　李游摇头：“若真是叶夫人，她此时这么做，岂非等于承认自己是凶手？”

　　杨念晴反驳：“别忘了这个凶手很聪明，会故布疑阵，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是我们将凶手引来的，”南宫雪开口道，“他跟着我们找到这里，倘若昨天楚大侠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或许就不会有事。”

　　楚笙寒让众人今日再来，给了凶手灭口的时间；因为楚笙寒武功高强，众人就放心地离开，又给了凶手灭口的机会。

　　南宫雪轻声道：“他在警告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否则……”

　　否则会有更多无辜之人丧命，而他们找上谁，就会给谁带去厄运。

　　没多久，冷夫人与曹玉出现在门外。

　　众人都站起身，面露愧疚之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南宫别苑。”冷夫人倒没有责怪众人的意思，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李游看向曹玉，曹玉摇头。

　　房间里没有其他线索。

　　月初失踪，十五夜，楚笙寒会不会与前面张明楚他们一样，出现在南宫别苑的树上？

　　南宫雪道：“十五近了，去唐家堡已来不及，先回别苑也好。”

　　.

　　情势刻不容缓，众人没敢耽搁，当即掉转方向，日夜兼程，终于在十三之前回到了南宫别苑。

　　其余人都有武功，赶路是家常便饭，只苦了杨念晴，中途有两日是骑快马，她咬牙坚持下来，差点累趴在马背上，好在她年轻，休息一日便觉得好多了。到外面走了一圈，杨念晴才真正感受到南宫别苑的富丽，许多自己觉得平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是珍稀物品，有的还是从西域商人处买下来的，价值连城。

　　十五将至，南宫雪与李游、何璧忙着南宫别苑布防事宜，杨念晴插不上手，与曹玉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前日都是曹玉带着她骑马，两人熟悉了很多。曹玉性子老成，话不多，只时不时地望冷夫人的房门。

　　杨念晴和她一样担心：“真希望楚大侠没事。”

　　曹玉突然问：“你觉得她在意吗？”

　　“冷夫人？”杨念晴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当然，他们是夫妻，她怎么会不担心丈夫呢？”

　　“夫妻也未必会在意。”曹玉垂眸。

　　也难怪她这么说，冷夫人这一路表现得很正常，并没有食不下咽的情况，别说眼泪，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悲痛之色，偶尔甚至还能笑一下。杨念晴也觉得不可思议：“寒剑冷箫，他们毕竟是夫妻，不管怎么样，我就希望她和楚大侠好好的。”突然间想起李游的话，杨念晴又鬼使神差般地道：“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我相信有情人不会忘记彼此。”

　　曹玉却道：“忘了也好，不必难过。”

　　“真正的感情不可能轻易忘记，”杨念晴坚持道，“你看他们就算分开了，也没有过得更好，至少楚大侠没有，他都没有再娶别人。”

　　曹玉不语。

　　杨念晴撑着头，喃喃地道：“我觉得冷夫人还是在意的，那天她脸都白了，她肯定担心，只是不肯说出来而已，就像何神捕，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在意你。”

　　“不可能。”曹玉沉下脸。

　　“为什么不可能？”杨念晴反驳，“他总盯着你看。”

　　曹玉道：“你看错了。”

　　“不可能看错，”杨念晴停了停，试探道，“我觉得何神捕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人挺好。”

　　曹玉明显不太想提何璧，皱眉道：“与我何干。”

　　杨念晴好奇：“你不理他，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曹玉沉默半晌，道：“没有。”

　　杨念晴道：“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我没有。”

　　“真的？”

　　曹玉站起来要走。

　　“提起他就反应这么大，”杨念晴立刻想起李游试探冷夫人，指着她，“你很在意何神捕？”

　　“砰”的一声，大刀砸到她面前。

　　杨念晴缩到一边，举起双手：“在意就在意，有什么不能说的。”

　　曹玉恼怒，拎起她的后领。

　　“君子动口不动手！”杨念晴叫，“堂堂神捕，欺负没武功的人啊！”

　　曹玉给她气笑了，待要说话，背后房门忽然打开，冷夫人从里面走出来。曹玉忙丢开杨念晴，杨念晴也暗骂自己，楚笙寒生死未卜，在这里吵闹实在不像话，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吵到您了吧？”

　　冷夫人神色还算温和，她看看两人，对曹玉道：“外面风冷，都进来说话吧，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两人答应，先后跟着冷夫人进房间。

　　桌上放着一本旧册子和一支紫箫。冷夫人坐下，对曹玉道：“我大概也教不了你几日，这些东西留着无用，就送与你吧，若再有不懂的，往后也只能靠你自己琢磨、领悟了。”

　　曹玉没有接。

　　杨念晴低头道：“楚大侠一定不会有事的，都怪我们，不该去找……”

　　“不必说这些，我没事，”冷夫人摆手打断她，看着窗外出了会儿神，才又转回脸道，“人谁不死？我们早已互不相干，只不过有个约定，谁先走了，另一个都要赶去送上一送，我此番是来赴约罢了。”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楚笙寒这次失踪必定凶多吉少，只是都很小心地不敢提，倒是她自己将这个“死”字说了出来，想来她已经做好准备，能坦然面对结果。

　　杨念晴和曹玉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冷夫人亲手取过册子与箫，递给曹玉：“相逢一场也算有缘，拿去吧。”

　　受了传承，也算得上半师了。曹玉当场跪下磕头，双手接过。

　　冷夫人低头看着她，轻声道：“倘若我有个孩子，只怕也与你差不多大了。”

　　所有的冷漠，刹那间都化做了一片惆怅之色。

　　曹玉没有站起身，突然道：“我自幼丧母，有缘得夫人教导，夫人若不嫌弃，我便认夫人做义母。”

　　冷夫人先是愣，随即微微笑了。

　　曹玉将东西放到桌上，再端正地拜了三拜，这才站起身。

　　杨念晴见那紫箫漂亮，便拿起来看，入手却觉一沉，险些没拿住：“怎么这么重！”

　　那箫竟不是竹子做的，倒像是金属。

　　冷夫人道：“兵器自然会有重量，这是我托尉迟家打造的，已经算轻的了。”

　　“你们武林高手不是用真气就可以了嘛，”杨念晴很意外，“真气护体，飞花拈叶，用树枝都可以砍人，书上都这么说的。”

　　冷夫人好笑：“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你有真气，别人就没有？别人用利器，你用树枝岂不吃亏？”

　　曹玉也忍笑别过脸去。

　　杨念晴不好意思地道：“这样啊。”

　　冷夫人看了她半晌，道：“你这孩子费心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杨念晴本是怕她难过，故意逗她笑，哪知会被看穿，顿时不好意思地将箫放回桌子上，又好奇地看她手里那支箫。

　　同样是支紫箫，冷夫人似乎从来都没放下过它，连吃饭也是握在一只手里的。

　　杨念晴禁不住问：“夫人这支箫，我能看看吗？”

　　冷夫人迟疑了下，递给她。

　　杨念晴接到手就察觉不同：“誒，怎么比曹神捕那支轻？”

　　“这是我年轻时用的，没什么好材料，阿玉那支是后来打造的，品质更好，”冷夫人解释，“只是这支我用顺手了，换了反倒不习惯，正好阿玉练刀，用那支也更称手。”

　　箫身很光滑，连小小擦痕都没有，可见她平日里十分爱惜。

　　目光移到某处，杨念晴心头一震。

　　箫身上竟刻着七个细细的小字，由于长期被拿在手中摩擦的缘故，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小楼吹彻玉笙寒。

　　笙寒……

　　旁边曹玉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垂眸，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