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一只找鱼的野猫

10、我爱的男人

　　“秦紊祺？”我抬头。

　　“你没死？”

　　“厄……小姐……您这样问好像有些……”

　　“噢……对不起对不起……”女孩的目光突然收回，换上一幅没有任何破绽的表情。

　　“您长的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刚看到您我实在太惊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噢……没关系。”

　　一位已经去世的朋友……我心里默念。

　　我仓皇的走出卫生间，在门口看见易忠。

　　“老爷到处找您。”他说。

　　“噢，我去洗手间了。”

　　说完又觉得没有必要，对方明显是猜到了才会在这里等我。

　　“找我什么事？”

　　“有一位重要的人要您认识。”

　　“噢……谁阿？”

　　“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回到宴会厅，喧闹依旧，远远就看见三叔和一个男子站在厅中间，拿着酒杯谈笑风生。

　　“萧儿。”三叔看见我，招呼我。

　　“三叔。”我走上前去。

　　看清了男子的面庞。

　　世界安静了几秒钟。

　　“这位是林修先生。”

　　“这是我侄女，刚从国外回来。”

　　我听到三叔介绍。

　　我看着男子好看的眉眼，黑框的眼睛，我买给他的领带，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其妙。

　　“看来易小姐很害羞阿。”男人说。

　　“你认识我三叔。”我说。

　　“我以前不知道你三叔是你三叔，现在知道了。”他回答。

　　周围的人听着我们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渐渐安静下来。

　　“所以你没有向家里面汇报说你和一个叫林修的男人恋爱了这回事吗？”男人的笑容更明显了。

　　“我个人认为我和林先生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要向家人汇报的地步。”

　　“原来林先生对你如此不重要？”

　　“倒也不是，林先生太有魅力，让我觉得不太稳定和安全。”

　　“那是不是要由林先生自我介绍呢？”

　　“那随他便。”

　　人的第一次恋爱永远都是最刻骨铭心的，不安的试探，甜蜜的相伴，痛苦的争吵，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是第一次，而显得弥足珍贵。我和林修的爱情，我永远是那个被掌控的，我无法抑制我的爱，因为他们那么的自然而没有防备，我爱他，将他当作我生命中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一样的爱，我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这些不过是语言上的游戏，我只能在言语上胜过他。

　　“他该要如何介绍呢？”

　　“他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也差不多玩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三叔此刻都应该已经明白了我和林修的关系。仿佛一切在一夕之间暴露在阳光下，供认茶余饭后闲谈。

　　如果我足够聪明和有经验，此刻我应该看三叔，应该尊重三叔，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个男人当中打情骂俏，可是我没有。

　　我是一个在爱情中盲目的小女孩，被我的爱人紧紧包裹，忘却了剩下的世界。

　　“你们之前就认识。”三叔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非常失态。

　　“是。”我点点头。

　　“嗯……你们在交往？”三叔问。

　　我抬头看了林修一眼。

　　“是的，不知道易先生允不允许。”林修说。

　　“哼……我一个老家伙了说的话能有什么用？我说个不她就能甩了你？”

　　我突然发现三叔和林修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谈笑风生”，而是“拔剑努张”。

　　林修笑笑没有说话。我不安的看着三叔。三叔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跟上，还是留在原地。

　　“跟上去。”林修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抿抿嘴唇，对他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萧……”他叫我。

　　“什么？”我回头。

　　他比了个电话的姿势，然后嘴巴动了动。

　　唇语。

　　“我爱你。”

　　我想是这一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跟上了三叔。

　　我突然觉得我很爱很爱这个男人，爱他的体贴温柔，大方得体，爱他的幽默机智，宽宏大量，爱他的浪漫热情，英俊帅气。

　　我真的真的爱他。

　　我以为他不会承认我们的关系，但是他没有。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读过的某本小说：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这个似乎拥有一切的男人对全天下宣告他对我的爱。

　　我终于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幸福。

　　三叔很快和别人聊了起来，我乖乖的跟在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可我是开心的。以前在书上看到那些女子为了爱的人和家里反目成仇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当自己真的爱了，才明白原来那种念头是会有的。只是我应该还不到那种程度。

　　三叔依旧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抬头看见林修站在不远处，身旁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紫衣的女孩，那个叫我什么祺来着的女孩。她静静站在他身边，不说话也没有看他。

　　她突然转过头来，对上了我的目光。我有些尴尬，只要咧嘴笑笑。对方愣了一下，也报以微笑。随后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又过了几秒钟，再一次转过头来，再一次尴尬。我低下头决定避免再次的交锋。

　　脚，酸疼。

　　不一会儿林修就离开了，走之前在远处向我示意。那个女孩跟在他背后，看不清表情。我点点头，然后挥手再见。过了半个小时，三叔也起身准备离开。我如蒙大赦，赶紧跟上。

　　“你跟林修什么时候认识的？”当我们坐在车上时，三叔终于开口和我说话。

　　“在韩国。”我回答。

　　我从不擅长察言观色，我猜测此刻三叔有些生气有些羞耻。自己才回国的侄女就被别人追走了，自己还不知道，的确有些丢脸。

　　“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接吻。”我想了一个最能概括的形容。

　　“你喜欢他？”三叔又问。

　　我沉默不语。

　　“萧儿，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三叔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我继续沉默。

　　“唉……罢罢罢，孩子大了……作家长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叔轻轻拍拍我的手，说道。

　　“谢谢三叔。”

　　“他如果对你不好……就跟三叔说。”

　　“嗯，谢谢三叔。”

　　三叔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很不安。我对自己的家庭的了解甚至还不如我家厨师得多。对于林修，我更是所知甚少，就这样不明不白一头栽了进去，然后一路孤勇，单为一个爱字。

　　我又真得知道什么是爱吗？对方又真得值得我付出吗？我一无所知。

　　但是我又觉得，我真的爱他。

　　司机把三叔的女人放下了，车上就省我和他还有易忠。

　　“林家……是我们易家的死对头。”三叔缓缓开口。

　　“这份恩怨要追溯到好久好久以前，我都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代一代下来，双方都在你争我夺中死了不少人。但还是兵分天下，不分伯仲。到了林修这一代，他开始了大规模的漂白活动，林家的财产原来有四分之三都是黑钱，但现在一半以上都是干净的了。林修这个人……呵呵……是林家这么多年来最聪明的角色……”

　　三叔的叙述突然停了。最聪明的角色？三叔要说什么？

　　“也好也好……这么多年打打杀杀，也该停了。只要林修那小子是真的爱你，三叔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到你这一代，也该停了。”

　　“三叔……放火的是他们林家吗？”

　　“呵呵……别想太多了。”

　　“三叔，你告诉我……”

　　“不知道，死无对证了。”易忠突然开口。

　　沉默，压抑。

　　想要知道真相，最好的方法就是问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