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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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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暗处,看吧台前玩儿打火机的少年。少年?还是青年?还是别的什么。什么都好吧,只要是他就好。阿累,这是我给他的中文名字,他英文名字的谐音。桔红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白皙泛红,精灵般的耳朵,悠悠的蓝眼睛,敏感的唇,薄薄的红。细看,很多的小金属的装饰点缀在脸上,手上,眉上,很多很多。若是坐在阳光下,也许会有人怀疑的看他。但,在这里,只会被羡慕。这是个不太会保护自己的人,或是身体,或是感情,或是灵魂。
第一次见他,他正在店里忙碌着,仔细得给客人介绍各种纹身和穿饰,在自己的身上比来比去,开口,是纯正的英语,“你看,我眉心这个,一点都不痛。” 我笑了,看他,好美的少年。那人走后,他礼貌的冲我笑,问:“中国还是日本?” 我答:“中国。” 他可爱得像我炫耀他龙的图案,我不惊奇,问:“有不一样的吗?” 他看我,说:“18岁以下的不能观看。”我是真地笑了,我岂止18呀。他惊讶。所以,我说:“你能看的,我也能看。” 他坏坏的笑起来,说:“不一定哦?”我漫不经心的翻看他给我的图案,说:“你见过有人在手掌心穿环吗?” 他摇头,我得意了,说:“北京有,我的朋友就有。”看到他羡慕,我很忘形,竟答应带他去看我的那位朋友。
后来,我们被那人臭骂,尤其是我。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情,脱掉了他的上衣,在朋友家门前,说:“我用这些换你那个,行不行,够不够?”我惊奇得看到他身上的装饰,亮晶晶的小小圆环。第一次,我看到,他用身体去换他想看到的东西,也顺便帮我保住了友谊。对此,我一直感动。那天以后,我送给他一个名字:阿累。
回家的路上,他问我:“他,你的那个朋友,和我一样?” 我看他饶有兴趣的眼,摇头,说:“一样也不一样。”我问阿累为什么在身体上穿那么多的环,真的不痛吗?他笑得告诉我身体并不痛,心更痛。我一直觉得人的爱只能付出一次,也后的便淡然了。我们交换故事,他的多我的少,于是,他讲三个,我讲一个。从他十六岁讲起,第一个他生命中的男人,他眉心的金环,然后是耳朵上的,唇上的,胸上的,很多很多。每一次都不过长久,每一次都是他付出所有。我不明白,这样一个思想纯然的少年,为什么得不到爱。讲到自己,我说慌了,讲了一场别人的烟花,老套的剧本,这一点,我承认我的无耻。五月,晚上8点,天还是亮着的。他哭了,说很感人。感人吗?也许吧,在讲故事方面,我是行家,再说我讲得是(蓝宇)。只可惜,我不能用中文讲,要不然,我能让他哭得更惨。
转天,他送我一本书(SM IN BRITAIN),上面有很多图案,或是绣的,或是描的,我看得不亦乐乎。他在网上给我留言:CRY, FOR ANOTHER DAY。我看着,觉得很有诗意。在SHEIRLY酒吧看到他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长发,单眼,细高的身条,一脸的落寞。这个男人,不喜欢。那时我在做兼职,不能跟他说话,给他递酒的时候,我看到他充满期待的眼,只好给他鼓励的笑,但也看到了那男人的漫不经心。这段爱情,不会长久,算算看,不能预测阿累还能在他身体的那部分打洞。很久不见阿累,网上他告诉我他在伦敦,很幸福。
3个月后,看到烂醉的他,我们拿睡袋囊住他,清楚地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痕,不再是爱的仪式,那便是伤害,我静静的思考,那个伤害他的男人会不会遭雷劈,反正英国常常下雨。我给他听王菲的天上人间,他听着听着,就哭了,说那个女人也失恋了。我笑了,说也许吧,可还是爱着的。
他笑了,苍白的脸,迎着酒吧的高低霓虹,写下一句话:SIMLE, FOR WANGFEI. 这个人,可以当个诗人,他有那样的情怀。清醒后,我很严肃的跟他说不要再让不爱他的人伤害他。他想想,说不去爱,怎么知道那人不爱他呢?我无语,这个人,可能永远是个输家。注定的,自己给自己的定格。
阿累后来爱上了SHEIRLY 酒吧的老板,杜克。这的确是个好人,纯然的男男恋者,不隐藏,不嚣张,很平然的一个人。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跑过来,坐在那里玩儿打火机,喝一杯啤酒,坐到凌晨。有一天,我看到他们在接吻,以为这样就好了。阿累终然可以幸福了。到最后,杜克却拒绝了他,理由不祥。这一次,阿累没有醉酒,却在一天之内摘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环,现露出来的空洞,红红的小点儿,让人看了害怕。每天,他还来这里坐着,聊天,喝酒,看不出情绪的波动。有一天,酒吧打烊,我出门看到他蹲在地上,瘦小的身影缩在一团,路灯下,昏黄的光,微微的抖动,悲伤的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缩小的点点。
我问杜克为何不爱阿累,他又不是不够美。杜克摇头,只说爱不用太美,却要心里通过。
阿累,你可怎么办呢?人家坚决不爱你。阿累很平静,笑着说没关系,我爱就行了。真的这样就行了?我不懂。于是认认真真地讲给他听,17岁那年,桃花飘飘的三月,浅浅的蓝天。我想爱是一种淡然,平平常常的,有,会幸福,失去,也不会反向。所以,阿累应该有一颗坚强的心,否则早就衰竭了。阿累曾说四月的风是金青色的,因为麦田。我翻译他的话,就成了这样: 金色的麦田跳舞,草裙舞,黑色的乌鸦,媚笑着。
这段时间,阿累平平静静的伤感着他失落的恋情,眼光成熟。我给他听王菲的催眠。他会跟着哼。很多年的前,曾有人奋不顾身的去爱了,然后就结束,回头看竟是没有意思,没什么东西可以长久,一段段的生活,自己赔着自己,好玩儿吗?阿累多多少少给我一些惊奇,我惊奇他为何能如此不怕受伤害,坚强且执著。无数次在失去与得到间重来,好玩儿吗?
我建议他去苏格兰散散心,他拒绝。5月天,太阳月,不管你高不高兴,到底还是来了。我们出去郊游,杜克这几天心情不好,酒吧的生意冷清,在维持的边缘。高地上,一卷卷的草垫,远远看去,臃肿熟睡的胖子。阿累和杜克站在远远的坡上,风吹起少年的发,年轻忧郁的期盼。他们在坡上站了好久,阿累一直没说话,就是那么看着杜克,看着他摊手摊脚的说着话。那天,我们顶着星星回家,阿累的眼光闪烁,这一段注定落单,心情还要自己收拾,我们都装着视而不见。
人的坚强有很多种,杜克的坚强在于沉默和承受。那天,我看到他木然的坐在SHEIRLY酒吧的门前,静静的对着那烧焦的木门,里面的东西被砸的歪七扭八,污言诟语涂了一墙,阿累气愤的大声喊,我哭了,小佳他们一个个都气得团团转。只有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早该想到,还好没人受伤。”
世界那么大那么大,人那么多,我们只要一个小小的角落,没有么?阿累又一次将所得金属装饰带在身上,我问他不痛吗?他说心更痛。阿累用了一天的时间修门,只是勉强地把它安上,没多少起色。杜克至始至终都很少说话,看着阿累忙里忙外,目光怜爱。
最终,阿累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留住杜克,杜克走的那天早晨,阿累穿着蓝色衬衫,蒙蒙亮的天空下,如一颗降落的星星。在车站,他握着杜克的手,大人的模样,很坚定地说every thing will be ok (一切都会好)。杜克拥抱他,好朋友的结局。
夏桑菊,清河茶,随鸟向南幽。
依烛影,还相见,唤少年此间
阿累从此没再爱过谁,他搬到伦敦住,后来相见,竟有老成的感觉。我想他终于淡然了,没了初见时的轰轰烈烈,义壮山河。也许,他还是他,只是暂时变成了素描的性格,等着有一天,突然再来个人,来邀请他一起忘乎所以,这个人,可能是杜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爱,其实什么人的都好,只要他能让你忘了时间,管他是同性,还是异性呢。
The short story encourages Mr. John Patrick and his little bar. And thanks Alex that provide information and smile in the difficult period. We hope that everything will be happy in next month, and forget any hurt for the break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