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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琉璃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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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洲堕马而亡的消息传入颜倾耳中的时候,她还呆在他阜阳的府邸里,饮食起居和往常一样,本以为他还会回来。闻此噩耗,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消息的真实性,一时竟流不出泪来。也许在这个世上,江洲是最爱自己的那个男子,可惜他死了……
伤心欲绝之下消沉了一段时日,重拾心情后,颜倾打算去找姐姐,可是姐姐在哪里,应该嫁人了吧。以前她不敢探听姐姐的下落,因为怕江洲知道。王楷一直不愿意见她,也不告诉她姐姐的近况,她隐隐觉得王楷总在隐瞒着自己什么。遂决定自己去王隶府中探听消息。
转过巷子,刚欲跨上石桥,河岸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自一家古玩字画店徐徐走出。颜倾呆呆地立在那里,原来姐姐她已在阜阳。
一个远望,青鲤也恰恰对上颜倾看过去的目光。
隔岸相望,颜倾看不清姐姐的表情,也不知道她那目光是疑惑,是惊喜,是恐惧,是愤怒,还是什么,她就这么看着自己,也没有走过来,反而转了个方向匆匆走了……颜倾不知道,她的姐姐早嫁给了王隶,在她被王楷救起的第二年就嫁到了王家。
回府的路上,青鲤一直在思量着那个与她隔岸相望的女子,是妹妹!她就是她失踪了两年的妹妹颜青鱼,她生得这样丑陋,却可以觅得公子洲那般痴情的男人作夫君,哪怕是一个妾,也比她给王隶当妻子的日子好了去了。青鲤脑中不断浮现着妹妹的影子,妹妹脸上的胎记好像消失了,美貌远胜于常人,难怪公子洲会看上她。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啊,她怎么可以如此嫉妒她的亲妹妹呢,阿娘去逝时,她答应了阿娘要好好护着妹妹的,她刚刚怎么可以躲着不见她!
不,谁让妹妹如此自私,两年都不回家报个平安。害她担心了这么长时间,直到几个月前亲眼看见她与公子洲在一起才知道她一直享受着荣华富贵,都忘了自己的亲人了。
她越想心口越堵得慌,脸色也在快速起着变化。坐在一旁的丫头妙儿看出了异样,关切询问:“姑娘,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车夫慢些驱车。”妙儿掀开帘子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两声,等再次回过头来看她家姑娘时,吓了一跳,青鲤面色沉暗,目光呆滞,泪流至靥而不止。妙儿腿一软,忙爬到她身边急道:“姑娘,姑娘你怎么啦?怎么哭了?”
青鲤拍拍胸口,闭上双眼往后靠去,本想歇息一下,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忙冲到窗子边上,把脑袋探出窗外,一闻清新的空气,立马痛苦地呕吐起来。
妙儿又焦又急,一边大声吆喝着车夫停车,一边忙不迭地为青鲤拍背……
吐出来后,青鲤感觉心里好受些了,又闭上眼睛,歪着头靠在一边休憩。
妙儿见她鼻尖覆满细汗,面色苍白,细心掏出手绢为她擦汗,见她面色渐渐好转些了,又吩咐车夫驱车。没走多远,青鲤又开始呕吐起来……
一路反反复复,折腾着回了府。
回府后,青鲤吩咐妙儿将新买的字画拿进书房给王隶,自个儿先准备回屋歇着了,前脚还没踏进房门,身后就起了匆匆的脚步声,青鲤回头一看,妙儿抱着几幅字画站在她身后,咬着唇望着她,神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不是让你拿给姑爷吗?”
妙儿吞吞吐吐,说了个半天,也没挤出几个字,说不出个所以然,青鲤匆匆走到她跟前,抽出字画,亲自往王隶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关着,莫非王隶不在?青鲤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慢慢接近书房掩着的门,里面竟传来粗重的男子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
青鲤又走近一步,弯下腰来,悄悄往门缝望去。
王隶的腿上正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延之,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名分呢?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吧!”
“急什么,上次交给你的事你不是没完成吗?嗯?”
“哎呀,真讨厌!你弄疼我啦!”女人故作娇嗔,媚眼如丝,嘴里嘀咕道:“今日,那个晋阳侯府的公子洲真是不解风情!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给他倒酒,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王隶低笑,手摸上她的脸,“我最懂得怜香惜玉了。”
“真讨厌!”女人手腕勾住王隶的脖子。
王隶笑着将女人搂在怀里,入了罗帐。
青鲤只觉得头晕眼花,王隶这种事叫她撞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数时候她都隐忍不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一回实在忍不住质问王隶,王隶自己辩解:“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正常,更何况我就只娶了你一个女人,你羡慕你妹妹,有本事也去勾搭上公子洲啊!”
青鲤怒不可遏,想了想,反正自己又不怎么爱他。默不吱声地走到妙儿跟前,冷漠地吩咐道:“把这些字画烧了,统统烧了!”
妙儿噤若寒蝉,只跟个木偶似地点头,想安慰她几句,又怕讲错了话,只匆匆转身抱着书画去了柴房。
思索方才王隶跟那贱人的对话,原来公子洲没死,王隶今日还带着那贱人跟他一起吃了饭。
青鲤匆匆出门……
之前一路尾随着青鲤的马车,马车走得太快了,颜倾很快跟丢了,一路打听才知道姐姐原来很早之前就已经嫁到了王家,王楷一直在骗她。来到王隶府外时,恰看到姐姐从府中出来,姐姐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形色匆匆地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本想上前去与姐姐打招呼,却见姐姐的行为有些蹊跷,颜倾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姐姐竟是去了王楷府外,她先是回头瞄了一圈,见无人跟踪,直接入了敞开的门内,而守在一边的家丁视而不见。
她觉得奇怪,姐姐见王楷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怕被人发现呢?她并不想进去,不愿再见王楷,只想等着姐姐出来跟她见见面。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姐姐和王楷一起出门,姐姐像是哭过,两只眼睛肿的老高。王楷也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慰,看上去怪怪的,两人的关系真不像是叔嫂那么简单。终于,王楷送姐姐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一直来到颜倾所躲的那处隐秘的灌木边上搂搂抱抱。
颜倾在心里痛骂王楷,恨不得立刻上前拉开姐姐。一气之下,竟弄出了动静。
“谁?”王楷一惊,迅速闪过身,抓出了颜倾,当场尴尬无比,青鲤也羞愧难当。
“你怎么在这里?” 王楷问她。她恨恨地瞪了王楷几眼,快速拉着姐姐走了。
路上,青鲤央求她不要声张此事,并将王隶风流成性的事实告诉了她。颜倾反驳道:“王楷也不是个好人,他,他都娶妻了!”
青鲤先是默然,又愤怒指责她:“青鱼,我都还没教训你呢!你离家两年怎么都不回来报个平安,是不是攀上了公子洲就忘了你的娘家人?”
颜倾慌忙跟她解释,把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青鲤。青鲤哼了哼鼻子,说道:“这么说,还是延昌做了这等好事,把你献给公子洲的?”
“他不过是在利用我,而且他答应过我,不要让你嫁给王隶。”
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青鲤有一瞬间的动容,又替王楷辩解道:“他也是不得已。我嫁给王隶,完全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姨娘成了正室,一直在父亲耳边煽动我嫁给王隶。”
颜倾为她感到惋惜,青鲤却笑着说道:“都是命啊,我和延昌真心相爱却要偷偷摸摸,而你喜欢他却不能跟他在一起,上天却特别眷顾你,给了你更好的姻缘,颜氏出贵女,呵呵,果然不假。”
听出姐姐的语气不是很友善,又闻她提到公子洲,颜倾心中哀痛难言,沉默良久道:“公子洲已经死了,姐姐你没听到消息吗?”
“呵呵——”青鲤冷笑,“听到了,不过今日王隶还跟他一起饮酒呢!难道公子洲没带你一起?你被抛弃了?”
她倾惊愕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王隶跟那个贱人偷情时说的。”
江洲为什么要这样,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她,难道真是抛弃了自己?颜倾想去见王隶跟他打听江洲的下落。
得知颜倾的意图,王隶很是乐意带她去见江洲,毕竟她是江洲唯一宠爱过的女人。王隶领着颜倾去了一处僻静的宅邸。入了正门,颜倾一眼就瞥见了活生生的江洲,他正负手立在庭中。
她激动地唤了一句“江郎!”喜悦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哭泣。江洲猝不及防,错愕不已,掰开颜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当场僵住。
江洲又拿疑惑的眼光看着王隶,王隶无奈,心中沉思:江郎真是绝情,对自己曾经那么宠爱过的女人也弃之如敝履。
“你把这个女人带来给我做妾么?可我这辈子不会娶其他女人了。延之兄,我早就有婚约了,马上要回去跟晚晚成亲了。” 江洲质问王隶。王隶这才发现他不是装作不认识她,他是完全不认识她,他应该是失忆了。遂无奈地摇头。看看摇头的王隶,又看看疑惑的江洲,她不甘心地撕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块丑陋的胎记给江洲看:“江郎,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了?”
盯着那块榆叶形的胎记瞅了很久,江洲说道:“姑娘,你的脸怎么了,是胎记吗?可惜了……”
……
王隶安慰她道:“看来他是真的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上次连夜赶回晋中遇上了阴雨天气,夜黑雨疾,山路滑不好走,还有埋伏好的刺客要取他性命,他中了三箭,从马上摔下来了,万幸的是保住了性命。大抵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忘了你了……”
“晚晚是谁?他要娶妻了吗?”
“是的,晚晚是苏丞相的女儿,其实与他指腹为婚,他很久以前还提过说不想娶苏相女儿来着……”
她鼻子再次一酸,整颗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