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燕》伪权

6、第 6 章

　　“呯”地甩上门，他一把将我按坐在床上，我昂头看着他，如同那个阳光时而灿烂时而阴郁的下午，只是单纯地看着，无喜无悲。他微微地喘息，白色的雾气在我们之间氤氲，他紧紧地盯着我，眸中流转着一种幽幽的光，让人联想起丛林中那些危险而神秘的眼眸。
　　良久，他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叹了口气，然后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拥入怀中，声音低哑：“该死的……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做的还不够吗？如果是因为玛依娜，你完全没有必要介意，她和你是不同的，她只是我爸的一个朋友的女儿，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这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跑过来，亲吻对他们来说也只是礼仪而已，没什么的……可是不是因为她对不对？你这些天一直很奇怪！从圣诞节那天晚上开始，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今天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再逃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发誓，只要能让你快乐，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发誓！”他的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擦，温柔坚定的语气令这个誓言变得诱人无比。
　　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是阳光的味道，即使在这样的寒冬，也依然混着淡淡的青草香，让人想起春末夏初的田野说的和风，清爽干净得令人心悸。
　　我想了想，抬头望着他，呐呐道：“真的吗？”
　　他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像是还不相信会得到我的回应：“真的！”
　　我闭上眼，用力咽了咽唾沫，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你能……只看着我吗？……除了我，不要去看别人，不要对别人笑，不要……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以外的人……朋友也不行，家人也不行，煜之也不可以……”喉头哽咽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这不是朋友会有的感情吧？这是……不正常的吧？……我……没办法再做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快要疯了……”
　　他一定是觉得我已经疯了！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没有人可以忍受这些吧？我不敢睁开眼睛，我不知道他正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我，诧异？憎恶？冷漠？……
　　那一刻，我真想死掉算了！
　　就在我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唇上，我诧异地微张开眼，看见他低垂轻颤的睫毛。
　　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十多天的惶惑不安和上一刻的绝望被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轻易地化解。我重新合上眼，感受着他温柔的辗转缠绵。只是简单的唇瓣相触，却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晕眩，连灵魂都仿佛被抽离，头脑完全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我，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我缓缓睁开眼，望入他和宇宙一样颜色的眼中。
　　他说：“这也不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只有情侣才会这样做。”他放在我肩上是双手微微用力，“会讨厌吗？”
　　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不。”
　　“所以，我也不讨厌。”他“呵呵”笑了起来，“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从一开始，我所期待的就不是你的友情……可是你在感情上却完全是一片空白，就连最基本的表达好索取都不懂。本来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把你引向我所希望的方向，开始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欺骗你，然后被你怨恨……你知道我忍得有多么辛苦吗？我希望你自己来发觉这份感情，自己来分辨它。在那之前，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守护你——我甚至都做好了做你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好朋友’的打算……”他笑着吻了吻我，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感谢上帝……”
　　我怔怔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到底在说什么？
　　大概是我的表情很呆，他“扑哧”笑了出来：“怎么？还是不明白吗？”
　　点头。
　　他笑着叹了口气：“就是说，我也希望你只看着我，除了我，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要对别人笑，甚至不要被别人看见……在你眼睛里、心里，只能有我，只对我温柔，只对我好……这样难道很可怕吗？”
　　我想象了一下，摇头。
　　他又笑了，我觉得他今天笑得特别多，特别好看：”别担心，这很正常。“
　　我却更加疑惑：“可是，为什么？”
　　“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这么可怕的念头怎么会正常？为什么我还会觉得很高兴？你说你所期待的不是我的友情，那是什么？你希望的方向，你所谓的欺骗，又是指什么？还有……”剩下的问题消失在他慢慢变得可怕的眼神中，我警惕地瞄着他，悄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我并不是怕他动手，事实上真动起手来他一定打不过我，可是，我的本能告诉我现在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
　　他闭上眼，用力吸气再吐气，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凝视在我，我也看着他，提防着他突然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半晌，他叹了口气：“我真蠢！竟然会期待你能自己得出结论。”
　　我用力皱起眉，这句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他却又笑了起来：“算了，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最特别也最重要的那种喜欢，跟任何人都不一样！——还有，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情，也希望对方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心情。这并不会伤害到谁，也并不奇怪，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即使心里仍觉得奇怪，但我已决定不去管它。因为他说，我喜欢他，而他亦喜欢我。
　　他微笑起来，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然后倾身吻住了我，不再是浅浅地相触，而是深深地纠缠。我没有抗拒，任由他将我带往另一个空间。在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深吻中，我伸出手，学他的摸样紧紧拥住了他，从此再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