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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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几缕淡色的光透过帘缝，照到江澜白瓷似的脸颊和紧蹙的眉头。
半刻，一阵风起，江澜朝右微倾，未睁开的眼正对阳光，她一松眉头抬起手遮了遮阳光。
睁开眼睛盯着手腕，若有所思。
如果，他就是那个不受宠的温家公子。
如果，他不是静王的世子。
如果，他是我要找的人......
如果，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
究竟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猛然想起什么，江澜睁大双眼，缓了缓慢慢眯起两弯琥珀色，慢条斯理的起身穿衣。
......
历练是江家希望她做的，可她，还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那么，温榭风，如果你...我想你一定会来寻我...
......
待衣整冠齐，她配上玉箫，弯腰理备行囊，收拾齐全后，她推开窗子，勾起一抹笑，望向远处，口中喃喃，“呵，温榭风，你究竟欺瞒了我多少，还是没有一句真切？我可什么都没有骗你啊。”
开门唤来小二，取来笔墨纸砚，自己沾水磨墨。
沾了墨汁略作思索，便往纸上留了四列行书，落笔流畅，衣袖带风。
耳畔响来书，雁至当归。
清风度关门，临风袖挥。
目里有女澜，不胜情醉。
明光晓子意，只留此因！
——江澜笔
笔停，江澜大致看了看，轻笑一声：“但愿他别把这当成是我在倾诉思慕之意了。”
搁笔，又让小二收拾干净，打来水端来茶自己洗漱，末了就给了那小二一点碎银，小二也从原来的警惕到现在的渐渐放松，清秀的脸上也带了笑容。
江澜下去买了个水壶，要了些龙井冲了备着。
掌柜问她是否要些干粮，江澜摇了摇头：“我沿路在周遭的城镇吃些。”
掌柜皱了眉，似有话要讲，江澜和声问道：“掌柜的可还有什么事？”
“这...”掌柜迟疑了一声道，“若是温公子来找姑娘...”
江澜笑了笑，和声道：“我留了条子给他，也算是仓促地告别了。”
掌柜的也和气一笑：“虽说长安不兴早食，但是现下姑娘看来是要走远路，就在小店吃了早茶，尝几块点心养足气力再走吧。”
江澜颔首：“这样也好，不过...掌柜的怎知我要行远路？”说罢，江澜嘴角一勾，盯着他眼睛。
掌柜好看的笑容仍旧挂着，眼眸波澜不惊，“长安城很大，要出城有很多城门，但小店几乎处于长安东部最繁华的地方，从东门出就是峙行城，但往峙行城去会经过山道，独行女子一般不会去，而若是从其他城门走无论从哪个门出，都至少得花上三个时辰，姑娘总不可能打算从我这城东走到城西罢，这倒算行个近路。”回答确实有理，只是江澜看来这镇定的太不寻常。
“哦？”江澜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伸出食指点了点桌面“既然掌柜知道这么多，不介意坐下容我提几个问题？”
那掌柜在她对面坐下，并抬眼看她：“姑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若在下知道答案定当为姑娘分忧。”
江澜接了句“多谢。”
两人都各自隐晦地打量对方，内心思量着，表面谈笑着。
江澜看这掌柜衣着普通，身上却没有半点铜臭，相貌算是出众，气质温和。细细观察他的身上并无什么特殊的物件...所以说，这个人...正常的太不正常了！
江澜与其谈笑几句：
“掌柜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哪里。”
掌柜也瞧着江澜，乍一看梳着长安近来流行于少女间的素色锦绾，但留心其青丝绾四分留三分延三分，这是姜国闺阁少女通用的绾发方式，琥珀色双瞳与相与姜国人之面貌较为深邃的眉眼，精致的衣饰...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不懂伪装，还是太会伪装了呢？！
只见她柔和颜色一转，满目戏谑，调侃道：“哪里？尤其是眉眼和身姿...还有那双适合弹琴的手。”
“姑娘谬赞了，在下只是略通琴技罢了。”
江澜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多说。
他的手，莹白如玉，形姿修长，手间关节，略有凸起，指尖有几不可见微纹，看来是经常弹琴，这双手可能是江澜见过最美的手。
江澜脑海中突地闪现一副这样的画面，温榭风于玉兰树下执扇风流，桃花眼中的醉人笑意，修长的手衬得骨扇愈发温润。
江澜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倒是还认识一个人，他的手也是极好看的，但他算是辜负了那双手。”
“哦？”掌柜悠然道，“姑娘怎知他是否辜负了？”
江澜不语，只是笑着看他。
两人略作僵持。
掌柜摊了摊手：“好吧，姑娘该问问题了。”
江澜点了点头：“安国最强的江湖势力是？”
掌柜摇了摇头：“不知。”
江澜又问下一个：“安国通姜国的商道是不是被封了？”
掌柜眨了眨眼睛看着江澜：“不知。”
江澜又问：“安国与哪些国交好？”
掌柜还是那两个字：“不知。”
江澜思量着，她问的问题并非机密，且以他的观察力必定会发现我不是安国人，回答的粗浅倒也没什么，难道一切都另有隐情？
“你玩我呢？”
“当然，不。”掌柜拿起茶壶，为江澜倒了杯茶，“安国江湖势力有名有暗，明处最强的是凌霄山庄，这暗处么，谁知道呢？商道是不是被封了，商道有些路段是被封了，有些则是被地头蛇占去，还有些是通畅的，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一段？安国与哪些国交好么，明来暗去的，或许表面上好的背地里全是刀子，表面上闹得不可开交的背地里暗相勾结，我一个普通百姓又怎会知道。”
江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么，你的名字？”
“张朝。”他尝了口茶，看着江澜一眼：“姑娘可是姓江名澜？”
江澜眉眼一弯：“不错，我是江澜。”浅浅喝了口茶：“那么从长安到溱州最快需得多久？”
张朝问她：“从北门出，沿溱江骑快马需得百十来天，若是走水路乘船本当快一些，不过在春季我们向西走算是逆流，所以也相差不多，姑娘这是要去轩国？”
江澜点了点头：“那可有什么建议？”
张朝又喝了口茶，润润喉：“一路上沿着溱江，会穿过绯邗，燕国，玉让，和昭四国，中途还会经过千秋谷。姑娘可以在这里的驿站买一匹精力足的快马，在今天傍晚的时候能到慕城，在慕城留宿，养足精神接下来连赶十多天的路穿过绯邗，其中有几天晚上极可能休息在郊外，所以请小心为妙，待进入燕国便走水路，燕国的船快，船夫也好，然后过玉让与和昭交界的千秋谷需得当心，那里有最名贵的药材，也有最毒的生物，在没有人引荐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进去，过了和昭北便入轩国境内。”
江澜又问了几个细节性小问题，张朝也一一回答。
在江澜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之后张朝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没过多久手上便端着两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子，两个盒子各装五块糕点，一个盒子一种糕点，糕点样式精致花纹巧妙，极讨人喜欢。张朝点了点其中一盒乳白色糕点说：“这叫玉玲珑，尝尝。”江澜用手捻了块糕，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很好吃。”待江澜吃完一块玉玲珑，张朝又用手指了指另一种冷绿色糕点：“苳茗。”江澜也尝了尝，果然味美：“我很好奇，这样的糕点，为何会在长安市井出现。”
张朝只是眨了眨眼睛：“因为，这是我做的。”
江澜瞪大了眼：“真厉害。”
张朝挑了挑眉：“姑娘谬赞了，这是家中祖传的手艺，承蒙姑娘夸奖，张朝不胜荣幸。”
江澜在吃完这块苳茗后又吃了一块玉玲珑，然后歉意地看看张朝，张朝取出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子打算把剩下的七块放进去，不过在放了六块后他停住了，因为这个盒子放六块刚刚好，多一块就失了美感，他对着江澜笑了笑，捻起一块苳茗咬了一口，眯了眯眼。
江澜点了点头：“谢谢。”然后取出一片金叶子，“不知道够不够？”
张朝颔首收了下来：“刚好。”然后笑笑：“张朝便先祝姑娘一路顺风吧。”
江澜眉目柔和：“谢谢。”言罢便上楼取出自己轻而少的行李，放好盒子带着下楼。
与张朝匆匆一别，便走往玄天门。
街上从繁华到冷清，又到繁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再停留，穿梭街头。
一阵风起，柳絮从护城河边上飘来，停留在江澜的发间，衣襟，指缝...
就向远处谁的目光与之黏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离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