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神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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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的话听得我有点怕怕，所以我紧跟着他朝中间走去，这树很大，所以叶子也多，还在漫天的飞舞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若不是这叶子会融化于雪地，早把我们俩给埋了。而且，这树叶只飘落在火圈以内，并不超出一分一毫。
正想着，伊凡突然停了下来，我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方，惊呆了。
那个祭祀台因为距离的减小而变得无比的巨大，在圣坛的祭祀台上，放置着一个三脚圣坛，白色蜡烛似是在引导着亡魂，枯萎的花朵意喻着生命的流逝，琉璃璀璨，华光四溢。
呆立了一会，我眨眨眼，看了看四周。
“叶子落完了。”最后一片枯叶战战兢兢从半空坠下，躺在雪地上，雪慢慢的融噬着它的脉纹，最后叶柄也消失不见。几乎是在同一瞬，咏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被火焰包围的圈子里，如果声波能被看见，现在它的路线一定是十分混乱的，像是被缠乱的毛线，乱糟糟混在一起，那种被困在铜钟中然后被敲了一锤头后混乱的360度环绕立体低音炮。
不得不说，我已经快要被弄疯了。油然而生的退意让我不敢再往前。
“要，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哆嗦着身子，准备转身。
然而正当我踏出第一步，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圣坛开始抖动，像是一个哭泣的孩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甚至开始发出悲鸣，以人类无法理解的声音。
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巨树开始颤抖，火焰舞蹈绚丽，天旋地转。
我不得不趴伏在地上，好像会突然被扔出去。
突然，圣坛裂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圣坛的全貌，它就像被斧子劈成了两半，痕迹蔓延到树干，给它添上了一道难看的疤痕。两边的白烛微微的摇曳着，颂唱声不曾停下。
一下，两下，抖动开始变得极有规律，一下，两下，每一下都像是铁锤砸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声。
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从虚无中走出来。
我从混乱中抬起头，却看到了永世无法忘怀的景象。
黑之漩涡中，一位巨人踏着赞歌降临，他身着狮皮，头戴盔甲，背上披弓，神箭插/在金色箭袋中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他注视着前方，又似目空一切，他用爱浇灌花朵，却又似吝啬一滴泪水。
用狮子上下颚做的头盔，死亡也未能抹去万兽之王的威慑力，獠牙暴露在空气中，白骨森森。
一步一步的，巨人从树中走下，双脚在落地的瞬间，抖动停下，咏唱声也消失无踪。巨人站在雪地上，没有任何动作，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一切犹如混沌之初那般详谧。
我眨眨眼，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刚把身子抬起来，手摩擦雪地发出一点轻微的沙沙声，却看到一旁伊凡一下挡在我面前，还有横在他身前的那把匕首。
在此同时，在我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时，我看到像石雕一样的巨人，脑袋缓缓的向我们的方向转了过来。因为他巨大的身子，看向蝼蚁一般的我们还要微微低下头，以目测来看，他身长接近四米。
他锁定了目标，腿向右边迈出，沉重的步伐每一下都像是砸在了地上，白色的雪地被砸出一个个深坑，机械的动作，就像是科幻电影中没有智慧的机器。
莫名的威压从巨人身侧向我们袭来，重力像是增加了一倍，腿如灌了铅一般，而伊凡却还挡在我身前。
直到巨人走近一些我才发现，他完全就是一个雕刻作品，毫无生气，全身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石灰色。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石雕！机械的摆臂，机械的迈腿，每动一下他身上都会有石灰掉下，好像随时会散架一般。
终于他走到伊凡面前停下，巨大的身高如史前巨兽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他机械的弯下身子，把脑袋就这么直直的对着伊凡。这是何等的恐怖，一双只有外廓形状的眼睛，没有感情的，似是打量般盯着我们，然后石灰开始脱落。
他的身体开始缩小，变成了正常的体型，但也有近两米的身高，包裹着的皮一块一块往下掉，掉下的块状物变成粉末掉进风里不见。鼻子，嘴巴，巨人的五官显现，狮子脑袋也恢复原来的颜色，全身金黄的战衣暴露在空气中，附着的狮毛摇晃。
他的眼神不再无神，变得坚毅，那是被岁月沉淀了的杀意，看惯了生与死的距离，只有真正在战场上用命搏杀过的男人才配拥有的眼神，随便一眼便能使人间的帝王下跪。而这位战神，长了一张和他沧桑的眼神不太相符的脸，黑蓝色的瞳仁和一头与狮毛相称的金黄色长发，随便的用细绳绑着披在身后，一眼望去，就如没入汪洋星辰。
枯树白雪下断裂的祭坛，神明从黑夜中降临，光明从此混沌，凡目所及之处，皆为战场。
周围安静如被帝王的威压震慑，不敢言语。他看着我们，不着一言，就像看着他的子民那般慈祥。
他宽容的给予时间，等他的子民来歌颂膜拜。
然而伊凡没有说话，拿起匕首在食指上轻轻一点，鲜红的血珠瞬间就冒了出来，在雪白的背景下刺眼异常。他用滴着血的指头在空中写着扭曲的字符，血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停留，宛若一幅画。画完后，伊凡也不止血，任由血滴在雪地上，灼烧着白雪。
神明的目光停在了那些血画上，片刻后，用几不可察的幅度点了点头。
在我还无法理解这故事发展的时候，伊凡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用他还在滴着血的右手。
“你的手……”我想举起来看看，却发现伊凡十分的用力。
在我刚转身准备和伊凡一起走，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跨出去的步伐也硬生生的停下，动弹不得，只能保持仰视的姿态，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战神，盔甲上的狮毛在我脸上轻轻划过，狮子的血盆大口让我颤抖。
他就这么看着我，用比打量伊凡更近的距离看着我。
他的嘴唇开始轻微的颤动，话语就在耳边，而在他就要发出声音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把我往外拽去，我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脱离了地面。伊凡带着我飞出了雪地。
神明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无神，却还是固执的跟着我们，嘴唇还保持着最初的频率吐露着字句。准确地说，他想对我说些什么。而他也没有跟上来把话说完。
然而我的读唇语的能力一向是很差的，况且他说的好像不是中文。
这件事虽然对我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阴影，但是回去后我也没有来得及细细回想，于是错过了提早发现真相的机会。
后来，在睡梦中的我又亲临这段记忆，挣扎着醒过来，才知道，原来他是想向我求救的。无所不能的战神，竟会向一个小兵求救，果然很荒诞啊。但是这个荒诞的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
当宇宙颠倒，世界树上不再挂满金苹果，羽毛不再成长在天空，银雪落下，梦魇会不会也一片纯白。
神掌司着梦和未来。
神说：“解开这枷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