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这一生,我的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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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起从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就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清晰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最初的时候，我有很好的家庭，很大的房子，很高的遗产，这些是注定属于我的，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的家族败落了，遗产成为了别人的……
这让在有一段时间里的我很仇视揍敌客家族——但同时有向往。
有几年我常在梦中惊醒，梦见家主被杀的那一天，天气很好，火烧云把天空染得无比张扬，同时又鲜艳的诡异。空气寂静得让人害怕，长长的走廊，弥漫着罪恶的血腥味……但这并不是噩梦……
我总是想起那醒目的银发，在一片血红中格格不入，满地都是鲜血，但是他的身上是干净的，我说：“我来见家主……”
他笑得很开心，我居然认为他的笑比平时见到的那些贵族干净的多——很亲切的笑容……
他说——我是个孩子。
我总是记着他的话，当作信仰一般。
那晚我看着满院的尸体开始呕吐，然后流眼泪——我感到恶心，但是我却不想移开目光。我想我该记住这一切——这一天……
后来，我当上猎人，我认识尼罗特。
他说——这是杀手，但是，却必须存在。
没有什么……是不能存在的……
于是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的火烧云，我想起我追着那个银发的男人，我拉着他的衣服，不想放开，他很有耐心得看着我，而我安静的望着他……
“是谁杀了仆人呢？”我问他。
“你爸爸……”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于是嗤笑了一下，又道，“你家主！”
“你为什么笑？”我问他。
他眯起了眼睛——“因为，你很可怜……”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很可怜，然后，我记了很久，很认真的记着，把当时的情况全记下来，那次的对话，简单又复杂……
没有什么是不能存在的……但是抹杀了别人存在的人，也的确可恶——
——我说的不是揍敌客，而是很多很多，同样的人……
我仍然固执的把父亲叫做家主，但是没有人会笑着说我很可怜了——因为没有人会知道，我那么多次提到的家主，会是父亲……可是我总是无法承认这样的至亲，不能承认，害怕承认，不习惯承认……
我的家主，那样的伟大，他拥有最大的公司，很多很多的土地……我的母亲提到他时永远都是这些话——这让即使是小小的我也知道，我的母亲，从来没有爱过父亲，或许无法说得如此绝对——但是至少在我记事开始，再也没有。
就这样，我常常为我的家主感到悲哀——他那么爱我的母亲，爱到疯狂，他囚禁了母亲，让母亲至死也无法忘记怨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我想我可以描述出家主死得那一天多发生的事情：他得到了他将会被暗杀的信息，然后把仆人叫到面前，用枪杀死了他们——他从来不在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因为他们是其他人。然后想叫来他的妻子，把她也杀了，但是马哈揍敌客来了，他要杀死他，他向杀手求情，杀了他的妻子，让她和他在一起……但是杀手没有听他的请求，接着……我出现……
我完全相信他到最后也没有想起我，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仆人，想到了妻子——但是，无法想起我——那个高大的男子，他的血渗过羊毛地毯，沿着红木地板滑到我的脚边，我赤着脚，感觉到鲜血温热的触感——钩起一抹连我都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笑容。
他怎么会想到呢？他惦记着的妻子，卷走了家产，改了嫁，扔掉了她的女儿，然后，被她后来的丈夫抛弃，落魄的死去，而他的女儿，不断得成长，成长到他无法想象的高度，成为与他不同世界的人——如同揍敌客家族般……强大……
我固执的叫着家主，但是却听话的叫着母亲，但他们两实际没有什么不同——其实我，真的很可怜……
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叫做流芸，她是个穿越者，来自流星街——但却没有流星街的强大，我很喜欢看着她的脸，然后问她本体叫什么名字——她总说她忘记了，我故做可惜的笑……
事实上我是知道的，非常的清楚，她恐怕无法明白，她拥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和她的祖母——一模一样，露卡斯高廉——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17岁的少女，有一头引人注目蓝银色长发，茶色的眸子充满了诱惑……
还有她总是眯起眼睛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很温顺的样子，但又很喜欢扑到我身上，捏着我的脸——大叫着“比丝姬”……不是“比丝姬小姐”。
她喜欢在做完活以后爬到屋顶上，迎风浅笑，但那是一种很孤独的笑容，寂寞感伤。她望着天空发呆，向往着灵魂出窍后到另一个世界去——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她总是那么说的，然后又释然似的对我说她在开玩笑，但是这并不是玩笑，她是真的那么盼望着——我后来终于懂得，这个玩笑似的梦想，有多么沉重……
她并不是一个机灵的女子，偷懒总是会被发现，经常摔破碗，但是每个人对她总是宽容的——因为她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女子，强忍着悲伤，想带给别人快乐……
她会扯着我的脸颊叫我不要假笑，拍着我的脑袋叫我要像个正常孩子，然后紧紧抱住我叫着“比丝姬”——一遍又一遍……
露卡斯后来嫁入豪门——这是每个女仆的梦想，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她没有爬上屋顶，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偷偷的看，看见她坐在床沿上，目光空洞，嘴里喃喃地在说些什么开始时小心翼翼，后来几乎成为喊叫，歇斯底里的发泄——那是一种我当时还无法理解的语言，是让我一度认为永远无法理解的语言……可是后来我理解的时候，却再也想不起来她再说什么了，而她，也早已不见。
她出嫁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她，我害怕看见她的表情——那样绝望的表情……
我想着她的一切，想到再也不会有人对我毫无心机的笑，在也没有人带着寂寞的表情却强颜欢笑的对我说话，再也没有人惹我哭笑不得然后故做自豪的笑……还有，像抱住亲人那样抱住我说着——“谢谢”……
谢谢……
我想也许因为我是她唯一认识的剧情人物所以她才会如此激动，现在想来她的谢谢似乎并不无道理——但是在那些年，我多么盼望着，她也能听我说一句——“谢谢！”
流芸……我总是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心里浮现出她的面容，却不知不觉中将她与另一个与她有着相同面貌的女子相混淆……
我喊她“流芸”，然后在心中默念着——露卡斯，露卡斯……
那个在每一次家族宴会后都会无比担心的看着我的女子——不管她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我都得感谢她。
露卡斯在第二年难产而死，期间我去看她，她总是那么苍白地笑着，精神涣散——我有时能从她衣间看见醒目的猩红，还有清晰的疤痕——总是不断得增加，她变得很瘦，并且老化的厉害——她连20岁都没有，却已经接近死亡的样子……
后来她生下一个女儿，天才的少女——我也认为她是天才。13岁的她逃离了家族，并且再也没有被找到——我自然是知道她的逃离的，所以不得不赞叹她的手法，从此以后这个女孩子，绑架被撕票，在众人的叹息声中宣布“死亡”。
我后来见过她一次，她带着一个儿子，她有着和露卡斯惊人相似的面容，而她的儿子，却与她不像，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高廉家的秘密，他们的血脉中，有着异世界的灵魂，而新的异世界灵魂到来的条件，是上一个灵魂的死亡。
所以我看着流芸，她说她来到这时是5年前，于是我安静得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脸——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亲生姐姐的记忆，就在我的脑中……
我总是在心中默默说，流芸，我在替你的姐姐照顾你，你的到来，是由你姐姐的死亡换来的——也许，你真的该感谢库洛洛，是他，杀了你姐姐……而你，才能到来……
我得到流颜的记忆以后去参加猎人考试,很好玩,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想见一眼马哈揍敌客,我明白单凭我自己是进不了揍敌客家族的——就算进的了,也无法见到他。
于是我和小杰去救奇讶，再次见到马哈揍敌客，他已经老去，但是仍不改那算计的笑容，他居然认出了我，并玩笑是的惊叹我的易容技术，然后他说——
“其实你爸爸临死的时候说的是，‘杀了我的妻子，别杀……我的女儿……’……”
那一刻，泪水滑落，我心里嘲笑着自己这么大了居然会哭，但是哭声却抑制不住地跑出嘴，让我的心不住的抽紧……我真的是个笨蛋，真的……很可怜……
57岁那一年，我突然明了，然后终于发现，我原来那么傻……那么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这一生,我的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