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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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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任之又站在了刚才站的那个位置上,只不过这次没有背书包,旁边还多了一个作伴儿的。
这个作伴儿的在罚站途中致力于找机会跟陈任之说句话,然而每次看到陈任之抿紧的嘴巴与目视前方倔强的眼神就默默地打了退堂鼓。
两节晚自习后终于放学了,灭绝刚走,大家就都往教室门口涌去,孙熙然也随着人流走出来。
“熙然!”“熙子!”陈任之和张越同时喊了出来。
“任之,我在教室门口等你,你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咱俩一块回宿舍,我下午在宿管那看了,咱俩还是一个宿舍,快点啊,回去还得搬宿舍呢。”
孙熙然转头看张越,张越却转过身走进教室。
夏日的晚上,窗外大概有稀疏几片树叶在风的调教下呼啦啦的响,给静谧的夜平添了几分生气,张越听着风的声音,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有些睡不着。
张越很郁闷。
以前去孙熙然宿舍的时候就只有陈任之一个人趴在自己桌上做作业,头也不抬,他跟孙熙然的舍友们都很熟,唯独跟陈任之,在分班前没说过一句话。
这刚开学,本来想搞好关系,看来又泡汤了。
张越翻了翻身,他独住这个公寓,盖着被子想着想着就找周公去了。
张越的父母离婚了,母亲跟了一个外国佬跑德国去了,父亲常年在外地做生意,每月会给张越打过来生活费。张越基本是跟他姐姐一起长大的,姐姐比张越足足大了一轮,前年姐姐结婚了,张越就搬了现在住的这个公寓。
此时,A市一中的男生宿舍里,躺在床上的陈任之眼睛睁得大大的。
舍友们都睡了,那个叫冯宇的打呼噜的声音快要把房顶掀了。十五岁的少年们一天的生活学习下来全都是沾床就睡,陈任之所在的宿舍四人间只住了三个人,上初三后好多人都搬出去在学校外面租房住了,住宿生少了很多。
谢猛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好久,即便被张越再次漫不经心地提起,也不会让陈任之有丝毫触动,可,为什么睡不着。
陈任之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新宿舍新同学,有些不适应。越是想睡过去,耳边的声音就越清晰,冯宇打呼噜的声音更响了,这次估计都能把整个宿舍楼楼顶掀翻了,孙熙然偶尔翻过身咕哝几句听不懂的话,在静默的夜里,一切声音都在陈任之的耳边放大。
陈任之突然想起宿舍的卫生还没打扫,反正睡在床上也是一种煎熬,干脆起床好了。
于是早上孙熙然刚起床就看到这样的一幕:陈任之拿着拖把,宿舍的地板能干净得当镜子用,陈任之还在那里低头拖着地。
“任之,起这么早啊,还把卫生打扫了。”孙熙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短袖往身上套。
“没有,我没睡。”陈任之把拖把放到宿舍门后,拿起床下面的脸盆去水房洗漱。
孙熙然刚把短袖套到头上,还没拉下来,“任之是不是受啥刺激了,灭绝真特么牛。”
初三的课程较之初一初二难了许多,下课去操场踢足球打篮球的男生逐渐少了起来。
陈任之是后来交作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闫红秋指派成了数学课代表,虽然报名那天迟到了,但陈任之依旧是灭绝所表现出来的最喜欢的学生。他数学课代表的职位也是在报名那天他还没有到的时候就被指派好了的。陈任之的数学学的很好,算是他所有科目中最出色的一门。可能灭绝正是看到了陈任之以前的数学成绩吧。
初三新加的一门课,化学,让陈任之有些头大。虽然陈任之的爸爸陈建是教化学的,但陈任之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没有时间向父亲请教,况且陈建也很忙,陈任之基本没有问过陈建关于学习的事情。
眼看着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陈任之却觉得自己平时做化学练习册时不会的题目越来越多。
这一个月来,陈任之和张越的关系一直不愠不火,跟对待所有新同学一样,只有在收数学作业的时候陈任之才会跟他有所交流。张越好几次看着陈任之都欲言又止,但每一次都被陈任之忽略到咽下想说的话。
第一次月考终于来了。陈任之内心有些忐忑,这是初三分班以来的第一次考试。而此时内心忐忑的不止陈任之一个人。
“任之,明天早上考数学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看看,我看了下考号,我就坐你后面。”孙熙然边刷牙便跟陈任之说道。
“你小声点。”陈任之看了看周围,有两个其他班的正往他们这边看。水房是公共的,一层一个,这一层住的几乎都是初三生,在楼道里经常会看到很多以前班的熟悉面孔。
“我妈说这次考得好给我奖励一个新手机,”孙熙然压低了声音,“我这一个月来基本没咋听课,光顾着跟冯宇溜出去打游戏了,就数学一门!其他的你不用管!”孙熙然喝进去一口水,咕噜咕噜又吐出来。“好任之,你最好了。”孙熙然把牙缸放到水池上面,拉了拉陈任之的衣服。
陈任之正站在放在地上盛满凉水的盆里洗脚,他小声说道:“好吧,你小心点。”
数学考试的监考老师是个老头,一进来就坐在了讲台上,他把卷子从最后面分下去,让学生一排一排往前穿,刚发完卷子监考老头就拿出一份报纸戴了副花镜看起来。
卷子传到传到陈任之手里的时候锋利的纸划破了他的手,孙熙然小声说道:“一会我咳嗽一下你就把卷子往右挪一点,选择题的字母写大点。”
监考的老头突然咳嗽了一声,陈任之赶紧收过来卷子转过身去,“知道了。”
这是陈任之从小到大最紧张的一次数学考试,孙熙然那里刚有点动静,陈任之就悄悄把卷子往右挪一点,自己往后靠尽量保证让孙熙然看到。
“我说,任之,我还没咳嗽啊。”孙熙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陈任之又趴在桌上开始做题,最后一道大题怎么算都算不出来,陈任之有些急躁,深呼吸几下后又开始在草稿纸上算起来。
“咳咳,任之,填空题那个是5X还是3X,我没看清。”孙熙然用笔戳了戳陈任之的背。
陈任之轻轻转过身,突然感觉到似乎又到目光往这边看来,他抬起头来,正好与张越四目相对。
张越迅速低下头去,陈任之摇了摇头,觉得刚才可能是幻觉,“3。”
下考铃终于响了,陈任之最终还是没能把最后一道题算出来。他有些沮丧,但是又觉得下考铃很亲切。孙熙然非拉着陈任之说要请他吃中午饭,陈任之没能拗得过他。毕竟孙熙然热心起来吓死人。
下午的语文考试很轻松,陈任之正常发挥。
由于考试的原因,晚上不用上晚自习,陈任之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孙熙然应该跟冯宇出去了吧。陈任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没有答出来的那道数学题。
晚上孙熙然跟冯宇回来的时候陈任之正在宿舍看化学。
“任之,楼管查过宿没有。”孙熙然边换鞋边问。
“还没。”陈任之没有抬头。
“啊,那就好。”
第二天早上考化学。
发化学试卷的时候陈任之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拿到试卷的时候陈任之突然不紧张了,头顶的风扇像是用了好多年,陈任之觉得风扇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砸扁自己。
好多题不会,陈任之先挑着会做的题做完,剩下的空好多,这个仪器是啥作用来着,明明早上刚看了,偏偏记不起来,只能乱填一通,他开始在脑子里想他妈妈知道他这次成绩的心情。
陈任之此刻只盼着这次的题很难,大家都答得不怎么样,自己的排名就应该不会太差。
好不容易熬到下考,往后传着收卷子的时候陈任之发现前面那个同学好几道选择题都跟自己不一样。
孙熙然刚下考就过来找陈任之,“任之你最后一道选择题选的啥?我记着老师好像讲过。”
“我忘了。”陈任之确实忘了,他现在脑子里一塌糊涂,刚才考的啥一点都不记得。
后面几门考试陈任之都答得浑浑噩噩,他只盼着试卷集体失窃,把这次考试作废了去。
考完试就是周末,陈任之一点也不想回家,但是他还是得收拾了东西往车站走去。
“陈任之。”陈任之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他转过头去,一辆小轿车停在他旁边,车窗摇下来的时候露出了张越的脸。张越坐在副驾驶位上,司机的脸看不太清。
“上车吧,我刚好要去东郊,跟你顺路,可以捎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陈任之的表情淡淡的。
“我……我那天帮灭绝整理学生资料的时候看到的。”这个理由很牵强却很充分。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陈任之转头就走。
“陈任之,任之!”张越走下车来追上陈任之,“我知道我报名那天中午不应该约你出去吃饭还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害的你耽搁时间最后迟到被灭绝罚。我只是看你跟熙子关系好,又是一个宿舍的,想,想跟你熟悉一下。”张越说话有些局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要跟陈任之拉近关系,可能正是少年不愿服输的心气作怪,谁不愿意搭理我我就偏要跟他成为好朋友!
“你跟谁一起去东郊?”陈任之看着张越。
“我朋友。”
“朋友?”陈任之蹙眉。
“就是,嗯,以前,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
陈任之的眼皮跳了跳。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我坐小车会晕车。”陈任之拍了下张越的肩膀,张越比陈任之高个两三厘米,但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差别。
“我压根没生你气,你不用道歉,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