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共长歌》偃衣

1、荻花宫

　　叶长歌听山庄里的长辈说起过，辜卿辞被庄主捡到的那一天，藏剑山庄难得的没有下雪。
　　装着他襁褓的木盆顺着西湖的水一路飘着，被君子楼外的莲花叶拦了下来，然后庄主捡了回来。叶长歌调笑说要是一不小心，那木盆飘到了七秀。秀坊说不准又要出一位好秀爷。
　　辜卿辞每每这时候总被气的说不出话。叶长歌就喜欢摸摸他的头，好似安抚一只生气的小猫。两人年纪相仿，从小在一起习武，也算是同窗发小。辜卿辞温柔，喜静。若是在平时，看起来更像个华山上修仙的纯阳宫弟子。与之比起，叶长歌就更为外向，看起来阳光活泼。
　　藏剑山庄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四季飘雪，连时间都好像要比别的地方过得慢些。很久以后辜卿辞想起那些在藏剑的日子，总会想起与某个人有关的记忆。
　　叶长歌和辜卿辞两人出门历练那年正逢长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天都镇旁边尤甚。叶辜两人接过镇子门口女子发给的面罩。据说是可以防止染上疫病。路边有身着红衣的女子在派粥药。灾民也似乎将一个领头的姑娘奉若神明。还有一些红衣女子在招收教徒。
　　辜卿辞边走边看着躺在草垫上的感染疫病的人，突然觉得这长安西京之地，莫名的凄凉。叶长歌倒是不急不慌，有时路过那些人旁边还蹲下来查看一下情况。
　　瘟疫来势汹汹，不光是人，连周围的鹿和野兔都染上了。伴随瘟疫而来的还有大规模的饥荒。人们饥不择食往往又吃下了染上疫病的野味。
　　辜卿辞常年在藏剑山庄长大，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饥荒和瘟疫。不知是哪一个灾民看到了叶辜二人装束不似普通人家，冲上前就求大爷赏口饭。辜卿辞被灾民围在中间，身上带着的一些干粮被一窝蜂抢走。叶长歌看情形不对拉着辜卿辞就跑。
　　辜卿辞边跑边说：“咱们的东西。”
　　叶长歌拍他一下，气喘吁吁：“这种情况要什么东西，快跑！”
　　二人跑了一段路看身后的灾民没有再追上来。抬眼看到前面有个茶馆，便进去坐了坐点了碗庐山云雾。茶馆的老板娘很是热情，听说叶辜二人来自西湖旁的藏剑山庄。
　　“我这茶馆在这里开了也有十年了，南来北往的人，却是有很多年没见过藏剑的弟子了。”
　　辜卿辞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老板娘，这长安的瘟疫到底有多严重。”
　　老板娘愣了一会儿：“现在主要蔓延在天都镇，我这茶馆附近也出了一些染了瘟疫的动物，人倒是还没有。”
　　叶长歌看了看茶馆前面林子里的小鹿，打了个寒噤。
　　“官府就没派人来救一下吗。”辜卿辞放下茶碗。
　　老板娘愣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现在这情况，据说是狼牙军快打过来了，官府哪有时间闲钱管这些人的生死。死了挖个坑埋了或者烧了，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叶长歌看了一眼辜卿辞，接着问：“那些发放防瘟疫面罩的女子是哪个门派的？可是瘦西湖的七秀坊？”
　　老板娘看了叶长歌一眼，笑了笑：“那可不是秀坊的姑娘。有个歌谣不知二位可听过。”
　　“哦，是什么？”叶长歌笑眯眯地问。
　　“一教两门三魔，四家五剑六派。”老板娘拎起茶壶给叶长歌的茶碗里添满茶。
　　辜卿辞接过话：“原来是红衣教。”
　　“不错。”
　　辜卿辞低下头盘算，这红衣教在明教退往大漠之后在中原势力突然崛起，如今已经发展成中原第一大教。
　　叶长歌看师弟出神，用胳膊碰了他一下。“老板娘，茶钱放在桌子上了。茶很好喝，多谢款待。”
　　说完拉着辜卿辞出了茶馆。
　　“师兄。”辜卿辞看着他。
　　“我知道，你也觉得这瘟疫来的蹊跷。”叶长歌笑笑。“我倒是想看看，这中原第一大教，到底是个什么。”
　　“红衣教在枫华谷，连接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倒是会挑地方。”辜卿辞摊开地图，突然说了句：“最会挑地方的不是咱们老庄主吗？西湖美景三月天。咱们藏剑山庄才是真的天堂。”
　　叶长歌知道他想藏剑山庄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离庄这么久。想着也快要三月有余。
　　“师兄等结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回庄。”辜卿辞抓了抓叶长歌的手。
　　“好。”叶长歌收起地图，“不过在那之前，今晚我们在哪里落脚才是最大的问题。天都镇的客栈怕是不能住了，大概只好在野外将就一晚了。”辜卿辞点头表示赞同。
　　长安城四周有一条护城河，活水通黄河。两人找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生好了火。
　　日薄西山，干粮白日里被灾民抢了去，晚饭依旧没着落。树林里的鹿和兔子是不敢吃了，叶长歌想着能不能弄点天上飞的烤来吃。
　　从小皮到死也不是没有好处，辜卿辞就看着叶长歌随手做了个简易的弹弓，只是二人在树林里找了半天，连个鸟毛都没看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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