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陌上桑》句*

7、第七章

　　这瑶歌城比凌州城繁荣了两倍不止，从客栈给的价格就可以看出来了，一座异朽阁拉动了整个城的经济。

　　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店家是收女工的。所以，看到异朽阁门口正在做鉴别的女子，韩钰就心动了。

　　她问过店小二了，这异朽阁类似一个组织，那些女子并不是奴籍，看起来待遇也不错，可比卖笑或给人使唤好太多了。加之异朽君多数时候要的都是些吃食，想来，这东方彧卿也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

　　而这厨艺，韩钰还是蛮有自信的。虽然她并不是厨师专业，但她妈妈是面点师傅，外公亦是烹饪天才，祖上还有位在宫廷御膳房掌勺的，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的伙食就已经交给她了。韩钰的四肢渐渐放松，本来平放在膝盖上的手，交叉着落在案桌上，身体的重心前移，并尽量减少眨眼的次数，使它看起来炯炯有神。

　　面具下，东方彧卿细细地打量了她一下，缓缓说道：“门口的那个姑娘，她的鉴赏能力天下无双，领路的那位，对于奇门遁甲有独到的看法。异朽阁的厨子，人数是固定的，你若有足够的自信，我便带你去，然后，才能回答你。”

　　“否则，便换个问题吧！”东方彧卿语气冷淡。字里行间，意思已经十分清楚明白。

　　对于小女孩的无理取闹，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陪她玩。

　　韩钰觉察出了对方的不耐，心里吧，虽不至于难过，但总归不太舒服。他当初第一次见花千骨，被对方知道了阁内机密也没怎样，送了人天水滴，还调戏了会儿小姑娘。

　　差别待遇…

　　可是吧…

　　韩钰想想兜里的钱。虽说，那杀阡陌不像是会不管自己的样子，但他的性格复杂，捉摸不定，会带上自己的原因并不清楚。

　　魔，怎会单纯？不过是因为牵扯到花千骨，才会失去理智罢了。

　　杀阡陌并不可靠。

　　东方彧卿毕竟是个相对正派的人物，自己只求有口饭吃，也不会去招惹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虽说那“只活二十五”和“不得好死”的两次牺牲，就像是同魔鬼做了交易，尤其是在原著结尾，东方彧卿告诉白子画怎样找到杀阡陌。那时，他居然仍然是异朽阁阁主，入了轮回，仍然有前世的记忆，很有第八号当铺的味道，邪门得很。

　　她只是想有个工作，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

　　见她犹豫了，那异朽君口中吐出一串儿尖细的笑声，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深吸了口气，呼出，站起来，上身从案桌上探过来，凑近了韩钰的喉咙。

　　韩钰往后一仰，拉开距离，疑惑地看向东方彧卿。

　　“闻起来不错呦！”

　　“啊？”

　　“保守的秘密越多越大越惊世骇俗，味道就越好。”鬼面具上那扎满钉子的舌头拖到了韩钰的手边，吓得她猛地一缩。

　　“这么香的味道，我很好奇…”那声音喑哑低沉，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屋外，太阳被云层遮住，顿时昏暗起来。

　　“你的愿望是什么，你真正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么，告诉我”，满意地看着她呆愣的表情，继续说道：

　　“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都可以给你解答。”

　　日光倾城，细致的光透过缝隙淌进来，像金色的流沙。屋子里的一切事物，周边都晕着淡黄色的光，柔软而缠绵地交融到一起。

　　韩钰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回家…

　　她想回家。

　　…

　　韩钰低下头，使劲地眨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请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个问题，不换了。”

　　只听他颇为惋惜地咂咂嘴，咕哝了几句，从身后的书架上随意拽了本书，才说道：

　　“那走吧。”

　　又对站在门口的人吩咐道：“去跟前门的人说一声，剩下的都不合格。”

　　走了约十分钟，还没看见烟囱，韩钰就闻到了一股极鲜美的香气，香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厨房很干净，四四方方的，有五六个人正在忙活晚饭，只有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坐在一旁，头埋在一本没有封面的书里，津津有味地读着，一副纨绔样。

　　东方彧卿站定，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话：“随便挑一位吧。给一个时辰，拌一份凉粉来尝尝。”

　　韩钰小声道：“椅子上那位也行嘛？”不要怪她，谁让那少年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柿子当然挑软的捏。

　　“可以。”

　　“姬冰，快别看了，那小姑娘挑中你了。”

　　感觉被人用手肘捣了一下，那人茫然地抬起头，露出脸来，五官精致秀美，只是皮肤略黑，正是适才走廊上的那位少年。

　　“啊，怎么了？”他疑惑地望向身旁那哥们。

　　“同那小姑娘比做凉粉，输了就让位”，随即小小地指了指韩钰。

　　那少年坏笑起来，“她挺会挑的嘛，跟我比。”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神采飞扬。楚楚已经是难得的美人胚了，没想到，这姑娘竟还要艳上三分。

　　韩钰今天是特意装扮过的，妆容比较成熟浓丽，毕竟是要求职，还是看起来大一点好。听见口哨声，一眼望去，只见是那个连喉结还没长的小屁孩儿，感觉甚是有趣。

　　“材料自己取用，现在就开始吧。”东方彧卿轻咳一声，捧着之前抽取的那本书看起来。

　　那少年喊了声阿呆，那嗓门儿，又脆又亮。

　　门口，一个仆从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少年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说道：“做凉粉”，之后，便在那人的指导下做起来。那阿呆是个哑巴，少年看得懂唇语，一主一仆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韩钰看他找来帮手，没说什么，低下头安静地剥菱角。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韩钰才得到一碗灰白色的液体，将之冲入煮沸的锅里，不再添柴，不停地搅拌，直至灶子里不再有明火，锅里的液体呈现半透明状，盛起。

　　韩钰拜托别人从冰窖里凿了点冰给她，把容器往冰水里一放，便不再管它了。此时，对方已经做好了。

　　来不及吊高汤，又没有味精，韩钰当机立断，把一整块儿鸡胸肉剁碎，加少许水和大把的葱姜蒜，开始煮。不过片刻，鸡汤那浓浓的鲜味“咕嘟咕嘟”地冒出来。韩钰滤出一小碗茶汤一样清透的鸡汁，加盐和醋、滴了少许酱油，勾芡。

　　调好的汁儿往切好的凉粉上一浇。凉粉白白净净的，浅褐色的酱汁看起来清淡莹亮味儿却浓，撒上碧绿的葱花。装在白瓷盘里，雅致之至。

　　韩钰看了一眼对方用现成的绿豆粉做出来的，觉得自己赢定了。

　　快到饭点了，有不少人提着膳盒来了，东方彧卿找了五个，每人手里发了一个勺子。长桌上摆着两份凉粉，韩钰和那少年并排站着。

　　最后，那少年得了四个，最后一个，看韩钰可怜，给了她一个。

　　“走吧丫头”那声音尖细可怖。说着，东方彧卿合上书，开始往门外走。

　　韩钰看着这结果，笑着问了一句：“我能尝尝么？”

　　那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你尝吧。”

　　尝了一口对方的凉粉，余光瞟了眼那五个人的表情，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背景”这个词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