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我们说好不回头》王宥熄

41、第八回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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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晕在候诊室的座椅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雨晴正坐在我的旁边。
　　“长生呢？长生在哪儿？！”
　　我激动地想要从椅子上蹭起来，周雨晴按住了我的手，柔声道：“长生没事，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医生说他很快就能够醒来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再去看长生吧。”
　　她的话语虽然给了我一些安慰，但是我马上注意到，她的面部表情却是一脸悲戚。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周雨晴双眼晶莹地望着我，酝酿了很久才缓缓道：“阿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长生是醒过来了，但是医生说他脑部神经严重受损，也就是说……他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
　　“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我……”我颓然地跌回座椅上，不知道该感到悲伤还是庆幸。
　　可是我不能也不该有别的奢求，因为许长生还活着，他能够醒来，这已经是上天对我的庇佑。我不能也不该再奢求其他，奢求他仍记得我。

　　长生的腿骨摔断了，暂时还需要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他如今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仍旧痴痴傻傻，只是他已经忘记了我。
　　我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长生，陪着他好好休养。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长生我们的过去，所以我只是告诉他，我是他的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他不小心出了车祸，他叫许长生，他是一个温暖又美好单纯又善良的人。
　　对于他因为追赶布丁保护布丁而出车祸受伤的事情我只字不提，并且在长生出事后，就将布丁送了人。无论它多么可爱，多么通人性，我都不能留着它。因为它会让我想起许长生，想起许长生因它所受的苦痛。
　　长生在刚刚睁开眼时，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孩一样，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陌生和防备，如周雨晴所说，他忘记了一切，包括我。
　　但是因为我整日的陪伴，许长生也渐渐地接受了我，他仍旧亲切地唤我“深深”，可是每当他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都会难过地别过脸心酸不已想要流泪。
　　长生受了太多的苦痛，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他。如果可以，我多想分担他的苦痛，我不希望他忍着疼痛皱着眉头还要拼命地冲我微笑。我讨厌这样，真的很讨厌。
　　夜里风大，很凉，医院里却不肯为病人多加一床棉被。
　　我担心长生冷，把被子给他掖得紧紧的，却仍觉不够。我又想起了之前我生病的时候，长手长脚的长生爬上床跟我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紧紧地抱着我给我取暖。
　　思及此，我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隔着被子紧紧地拥抱着许长生。长生并没有醒来，只是往我怀里蹭了蹭，又靠近了一些。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时间凝固。我拥着你，而你安静地躺在我怀中。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有所不同的，也许是因为一次起夜如厕后，我还未完全睡着，吕俊明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帮我们接了开水，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站在我身边看了我多久，才默默无言地关上了门离开。
　　我无法界定我俩的关系，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原谅一个人。当初我说了残忍的话，我亲手将他推开，我想跟他道歉，但是我又不想让他误会我们之间还有机会。
　　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讲。
　　我不希望他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是这种话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到最后自己都厌烦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从夏末一直到深秋，长生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因为经济不断萎缩，我不得不将长生从医院转到了家中静养。
　　为了好好照顾长生，我几乎将所有的课业和兼职都放到了晚上，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做，白天就好好的照顾他，过着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的日子。偶尔周雨晴心疼我，就帮我照看着长生，我才能够好好的睡一会儿。
　　不过长生身体基本无恙之后，我也放心了很多，他还是一样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家中，慢慢地熟悉着环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唯一的，就是他已经将我们的过去种种都遗忘，就像三年前。
　　他偶尔会忘记我的名字，张开嘴好久才结结巴巴怯怯地叫我一声：“深深……”
　　这种时候我通常选择沉默，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