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契约》蓝心翎

9、兄妹契约

　　疗养院的某一处草坡地上，参天大树之下，韩紫言扶着一辆轮椅，俯下身，陪老人说笑。这时手机短信声响起，韩紫言粗略地看了下，『小言，在哪儿？』又把它放回兜里。
　　过了一会，又接连传来短信声，韩紫言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看，不料，身前的老人笑呵呵地说道：『看看吧。』
　　韩紫言掏出手机，打开看。
　　『小言，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不理我。』
　　『小言，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求你了。』
　　『小言，听我解释好吗？』
　　『小言，我错了。』
　　『小言，我不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爸用你来威胁我，若我不答应他的要求，爸又会把你送走，这次走之后，又不知何年马月才能见面了。爸的脾气你再清楚不过了，他说到做到。我，不想失去你。』
　　『小言……』
　　韩紫言犹豫了一下，回了几个字：『***疗养院』
　　『知道了。』
　　几分钟之后，短信声再次又响起。
　　『抬头看。』
　　韩紫言抬起头，看向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面带着温煦的微笑，朝这边走过来。
　　『你果然在这里。』韩紫宸走到韩紫言面前，想抱住她，无奈中间隔着轮椅和老人。
　　『殷奶奶，我是紫宸，还记得我么？』韩紫宸俯下身，温和地问候。
　　『紫宸啊，哪个紫宸啊？』白发斑斑的老人眯着一双凹陷进去的眼睛看着韩紫宸，问道。
　　韩紫言摇了摇头，说道：『殷奶奶的老人痴呆症又加重，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人老了，就该有亲人陪伴在左右，不然就显得太凄凉了。』韩紫宸接过轮椅，慢慢地往前推着。
　　『等我老了，变成了殷奶奶这样子，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韩紫言搂着韩紫宸的臂膀，问道。
　　『那如果我变成了这样子，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韩紫宸反问道。
　　『当然要。无论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还是将来的你，我都一样地爱。』韩紫言往他的肩膀靠了靠，亲昵蹭了蹭，说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我们彼此都不嫌弃，就将就着一起过吧。』韩紫宸笑了笑，说道。
　　『曾经，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哥哥，在我们年轻时，如同现在的你们一样，曾经幸福快乐过，总以为幸福和快乐是无止境的，永恒不变的，我们肆意地挥霍和炫耀，直到某一天，幸福和快乐都被我们挥霍一空，剩下的只有黯淡和枯燥无味的人生。因为幸福和快乐也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不要等到它们溜走了，再后悔莫及，留下一生的遗憾。且行，且珍惜，惜取眼前人。』轮椅上，苍老的脸颊，白发鬓鬓，露出慈和而悲凉的微笑。
　　『殷奶奶，您好了？』老人的一番话令韩紫言和韩紫宸两人十分惊诧，悲喜交集。
　　『我老了，可是，还不至于又聋又瞎啊。孩子，可怕的不是血缘，而是人心啊。因为人心是会变的。能寻得一位对自己矢志不渝、一心一意的良人，就不要放开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它，只有握住它，才能拥有幸福。』老人抓住韩紫言和韩紫宸的手，交叠在一起，轻轻地拍了下。
　　『殷奶奶~』韩紫言被老人的话感动不已，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韩紫宸拍抚她的肩，安慰着。
　　『咦，紫言，傻孩子，你为什么哭啊？是不是奶奶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惹你伤心了？』老人显得困惑不已，很显然，对于刚才的事，她又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事，奶奶。只是沙子吹进了眼里。奶奶，起风了，我们回去吧。』韩紫言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道。
　　『好吧，我也乏了。回去吧。』老人抬头仰望了一下天，淡然笑了笑，似乎在跟某人对着话，喃喃道：『昕，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不久之后，这位姓殷的老人安祥地离开了人世，据说，临死前，老人微笑恬然地喃喃着：『昕，我们终于见面了。』
　　韩紫言又独自来到了那块草坡坪地上，眺望着夜幕下的五色斑斓、繁华喧嚣的城市，叹了口气，不由得伤感起来。人活在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死吗？既知终有一死，为何还要生下来？
　　『小言，你又来这里了。晚上一个人呆在这里很不安全。』身后传来韩紫宸的声音。
　　韩紫言转过身，看着他，眼看婚期将近，每念及此，就会感到很忧伤和很悲凉，生不如死，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悬崖边上，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它吹走。
　　『小言，那里很危险，快下来。』韩紫宸脑袋咣了一下，惊慌失措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摔下山崖。
　　『宸哥哥，我不想活了。让我看着你跟别的女人恩爱缠绵，我生不如死。』韩紫言徘徊在悬崖边上，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小言，别傻了，除了你，我不会跟别的女人怎么样的。你先下来再说。』韩紫宸小心翼翼地劝说道，不动声色地接近她。
　　『这种事，并不是你说了算的。』韩紫言心灰意冷，往后倾倒下去，微微一笑，『再见了，宸哥哥…』
　　『不要~』韩紫宸上前及时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把她拽了回来，一时用力过猛，两人像滚雪球似的双双从山坡地滚落下去，停在了半山腰。
　　『小言，小言，你有没有受伤？』一直用手护着她后脑勺的韩紫宸担忧而迫切地问道。
　　『宸哥哥，我没事。你有没有事？』韩紫言被压在身下，关切地问道。
　　『没事就好。』韩紫宸稍微松了一口气，手肘撑起身，生怕压着了她。
　　『宸哥哥~』
　　『嗯？』
　　『吻我。』
　　韩紫宸微怔了一下，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为什么不是吻这里？』韩紫言略微沮丧地问道。
　　『在能给予你名分和承诺之前，我不会碰你。』韩紫宸空手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唇，平稳地说道。
　　『宸哥哥~』韩紫言微抬起身搂住了他的脖颈。
　　韩紫宸顺势坐起来，将她拥入怀中。
　　『宸哥哥，你和她做过了么？』韩紫言突然问道。
　　韩紫宸怔了下，马上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抚额哭笑不得，『小言，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子平日里都装了些什么，尽想些有的没的，也不觉得害臊。』
　　『那就是做过了？』韩紫言推开他，瞪眼看着他，目露寒光，幽寒如冰。
　　『想什么呢，没有。』韩紫宸摸着她的头，又重新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那接过吻么？我是说嘴对嘴？而不是吻额头。』韩紫言问道。
　　『那时我睡着了，你偷偷地吻过我，算不算？』韩紫宸故作无辜地说道。
　　『……，原来你都知道。居然还瞒得我这么久。坏东西~』韩紫言往他的胸脯轻轻好捶了一拳，嗔怪道。
　　韩紫宸越发地拥紧了怀中的人，微微一笑，说：『除了你，我不会和其他女人结婚的。』
　　听完之后，韩紫言内心欣喜不已，笑得越发地甜美动人。
　　承君一诺，生死相随，终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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