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三回》南方一岸

33、第 33 章

　　高中同学聚会在大年初五，她原本不想参加，只是在街上遇见了魏紫建。
　　小城市的好处就是，你能在比较有特色的饭店里遇见你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而他们之间也极有可能是同学。
　　魏紫建看见她显然极其意外，“小好！”
　　她笑意盈盈看着他走过来，张开双臂，“要不要来个世纪性的拥抱。”
　　魏紫建笑着抱住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逢人就要回答这个问题啊，于是一次性说清楚，“十月份回来的，不会再去了。”
　　魏紫建看着她旁边的韩子轩，“你朋友？”
　　她介绍，“这是我在新加坡认识的，韩子轩，这是我高中同学，魏紫建，你们俩名字韵律挺和谐的。”
　　韩子轩点头，“你好，请坐。”
　　魏紫建坐下来，“你好，这边的特色菜怎么样。”
　　“很不错。”
　　她问他，“你一个人来的。”
　　魏紫建想起要事，“今天在这里聚会，我来订餐的。”
　　她识趣地没有说话。“
　　魏紫建笑起来，“没有被我抓住也就算了，现在可躲不了了，晚上六点钟，准时来。”
　　她看了看他，微微摇头。
　　魏紫建也摇摇头，“必须来，副班长缺席三年，已经很不应该。”
　　她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魏紫建大笑一声，“我觉得这是缘分。”
　　她觉得也该见见许久未碰面的同学，“那正好，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顺便筛选一下晚上的菜单。”
　　魏紫建接过菜单，“你见过阿泽了。”
　　“嗯。”
　　魏紫建抬头看了她一眼，“结果怎么样。”
　　“大概算得上，和谐。”
　　他笑了一声，“你们一直都很和谐。”
　　韩子轩对她上学时期的事情很好奇，“你以前是班长。”
　　她指指魏紫建，“他是大的，我是小的。”
　　魏紫建对他说，“小好以前当班长的时候不苟言笑，大家都说她像教导主任。”
　　韩子轩闻言摇头，“这不大可能。”
　　她满意地点头，“子轩，为师没有白白教导你。”
　　韩子轩似笑非笑，“好歹同居一年，这点认识还是有的。”
　　她将他手里的筷子夺下，“你走，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
　　魏紫建点好菜，“小好，这是你男性朋友还是男朋友，不给我介绍。”
　　她咬牙切齿，“我在新加坡的时候寄他篱下。”
　　韩子轩拿回筷子，“胡说，房产证上都是你的名字。”
　　她把筷子还给他，“真得吗，现在卖得话值多少钱。”
　　韩子轩很满意，“你是做哪一行的。”
　　魏紫建，“建筑师。”
　　“曹泽也是。”
　　魏紫建点头，“你也见过他了。”
　　韩子轩笑笑，“一面之缘，你餐厅的设计是请他们做得？”
　　有些朋友应该就是来砸场子的，她看了魏紫建一眼，“他们日理万机，都接大案子，我那个小餐馆请他们实在是大材小用。”
　　魏紫建问她，“现在海龟都倾向在国内经商了。”
　　她又开始宣传，“不能跟你们比，大学路203号，有空来坐坐。”
　　“没有免单券吗。”
　　她苦了脸，“你堂堂总经理，不会这么节约吧。”
　　“勤俭节约，不是你说得吗。”
　　“回头印了再给你。”
　　韩子轩帮着打广告，“味道很正宗，值得一去。”
　　魏紫建笑道，“你这托请得不错。”
　　“这位亲自品尝，怎么算是托。”
　　“既然这样，等我过两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你的餐厅。”
　　她笑起来，“随时欢迎。”
　　高中同学来得算是齐全，热热闹闹分成三桌。
　　“小班长，三年没来，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你是不是要自罚一杯。”
　　节奏太快，她叹了口气，“你等我会儿，我先打个电话预定一个代驾。”
　　“哈哈，行，我等着你。”
　　她跟倪灏说了情况，倪灏让她保持联络。
　　挂了电话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她只好仰头喝了酒。
　　“真爽气，小班长，你还找什么代驾，曹泽不是在那边吗。”
　　她笑笑，“这么久没见，大家是不是要先聊聊自己的情况，不然我担心还没一一见过就要倒了。”
　　“那你先喝了这杯。”
　　幸好旁边的张伟拦着，“等会儿，等会儿，她脸都红了，你们慢点。”
　　“哎哟，英雄救美了，那你来。”
　　“不行，他来得两杯。”
　　她无奈笑笑，“你们这么热情，我喝了这杯，大家聊聊天吧。”
　　“也行，你喝吧。”
　　于是又喝了一杯。
　　其实她想到来了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上次毕业聚会，他和魏紫建给她挡得酒，而如今三人分坐三座，她只能自己来了。
　　“听说你去新加坡了，那边怎么样。”
　　头有些晕，“挺好的，说中国话也能在那边生活。”
　　“那你怎么回来了。”
　　有人起哄，“怎么不把曹泽叫过来，你们可是班上唯一一对。”
　　她摆摆手，“别总说我，你们怎么样。”
　　“我们怎么样大家都知道，你可三年没有出现，不聊你聊谁。”
　　她吃了口菜，“谢谢大家关心，我还是再自罚一杯吧。”仰头又是一杯。
　　魏紫建走过来，“你们怎么对我手下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能这么喝吗，要喝跟我喝。”
　　她笑起来，“你来串场了。”
　　魏紫建摇摇头，“我来英雄救美。”
　　“行，跟大班长喝。”
　　“同学们，一人敬班长一杯。”
　　陆续有其他桌的同学过来，“小班长，我今天看到你都没敢认，来喝一个。”
　　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心情真得意外得不错，“以后我每年都要参加。”
　　“你可别只说说。”
　　“就是，曹泽大学几年都没来过，你工作后也不来了，不像话。”
　　她笑起来，“我知道错了，先喝一个。”
　　结果真得喝了不少，直到她觉得意识不清楚，直到在洗手间吐得肠胃抽痛。
　　魏紫建扶着她，“我送你回去。”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忘记了倪灏要来接她的事情。
　　准确地说，她之所以会醒是因为饿得胃疼，醒来的时候依旧昏昏沉沉，等意识也回归的时候，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盖在身上灰色被罩。她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怔忪。
　　屋子很宽敞，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一看就是一个男生的房间，床，柜子，书架，还有工作台，电脑桌上除了电脑竟然连个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屋里有两个窗户，她拉开靠着书架的窗帘，才发觉外面仍旧漆黑。
　　书架上有很多关于建筑方面的书籍，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一个这样干净简单的建筑师。
　　走到客厅，眼前一下子明朗起来，客厅的也是没有什么装饰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前地毯上的曹泽。
　　她有些迟钝地站着，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他家，她隐约记得魏紫建送得她。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迟疑着说，“这是你家。”
　　“别人家我能进来吗。”
　　的确，“就你自己吗？”
　　“你还想有谁。”
　　他大约是很不想和自己说话吧，她看到沙发上自己的包，“谢谢你，我回家了。”
　　“现在凌晨两点。”
　　她止住脚步，踌躇着坐在他旁边，“紫建呢。”还有，纪田呢。
　　“回家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这样的场景她擅长应对，“我占了你的床。”
　　沉默片刻，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你饿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喝水就行。”
　　他起身，“我去做饭。”
　　她连忙否认，“不用，现在也不怎么饿了。”
　　“我饿了。”
　　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她坐在沙发上能够看清他的每个动作，渐渐地像是与什么重叠起来，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以前他做饭时穿着围裙时的画面，那是在她走后再也没有敢触碰过的记忆，可是此时她却无比清晰地回想起来，如同昨日再现般。
　　简单的三个菜，都是些比较容易消化的清淡的菜，还有白粥。
　　灯光打在身上，有一种静谧的气氛萦绕着，他恍然以为眼前这画面已经经历千万遍的练习，熟悉到他差点以为两人已经这样好多年。
　　她拿着碗盛汤的样子，放到他面前的样子，所有的动作熟稔至极，竟像是默契了很多年的、、、夫妻。
　　她的确饿了，白粥十分香，小菜也很可口，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的病好了吗。”
　　他眼脸微抬，“好了。”
　　她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什么时候去A市。”
　　“后天吧。”
　　她点点头，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饭后他收拾了碗筷，她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也坐着。
　　这种沉默让她觉得不安，“你去睡吧。“
　　他终于开口，“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我睡觉时间短，现在也睡不着了，你去吧。”
　　“你想这样坐到天亮。”
　　她沉默，这样能看着他好像也不错。
　　他把遥控器递给她，“想看什么自己找。”
　　“嗯。”
　　她蜷在沙发上，看着并不怎么感兴趣的节目，但也总好过两人一直沉默，她忽然想起倪灏要来接她，赶紧掏出手机。
　　他看到了，“你姐来电话，我已经跟她说了。”
　　她这才放心，“谢谢。”
　　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空出的空间横亘中间，像是跨不去的银河洪流。
　　五点多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她伏在沙发一端，关了电视，屋里静谧无声，他撑着下颌，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她走到他前面蹲下，细细看着他，她很想把他喊醒，可是却不舍得面对离。
　　拿了毯子轻轻给他盖上，再见，阿泽。
　　早晨的空气清新却寒重，走出小区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于是随意向前走，路过粥店，她想起昨晚的白粥，犹如梦幻。
　　终成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