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紫上薰

18、第六夜 d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肖吟看着勉强两个男人，不用多问，自己又被照顾了。
　　“你又做恶梦了。”斯龙松开了肖吟，原本应当是问句却已经平淡成了陈述。
　　肖吟点点头，燃光弹的刺亮让眼睛有些不适应，她眯起眼睛看向乔警官，黝黑老皱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苍白？
　　“不过这次不是姐姐……是凯利。我梦到凯利就在这里的地底，我们去救他，但是就是接近不了，我看着他惊恐绝望地喊着我，可是总有一段距离隔在中间。然后一把大火……或者是大爆炸也不一定……”肖吟摇着头，声音低沉下去，“没了……就，都没了……”
　　乔警官和斯龙隔着燃光弹的光晕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斯龙拆卸下备用氧气瓶重新连接了供氧系统，然后掏出手电一起递给乔警官。
　　“走吧。”他捡起地上的燃光弹，随意的出发命令却仿佛只是跟肖吟讲的。
　　肖吟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目光从乔警官身上扫到斯龙身上，这面无表情的人，一向习惯了自己做决定，从不给任何讨论和理由。
　　“我的腿受伤了，会拖累你们，时间来不及，前面的路就靠你们去了，我在这里休息。”乔警官的面带微笑着实不怎么赏心悦目，他收起了手电，却把氧气罐向已经起身的斯龙递去，“这个还是你们带走吧。”
　　“不用，万一有什么情况，你或许还能当武器使用。”斯龙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乔警官。这对话才让肖吟反应过来，动手卸下自己身上的备用氧气罐，在放进背包之前看了一下剩余量：三个小时。
　　“好吧，那带上这个。”乔警官放弃和斯龙的抗争，但是从背包里摸出两柄手QIANG递给斯龙，“这两柄是最容易操作的武器了，每柄十发子弹，拔掉保险栓就可以使用。你们带着防身吧……但愿用不到。”
　　斯龙点了点头，接过武器分给肖吟。不是但愿用不到……只是恐怕根本用不上，但多少能够让队友安心，这就够了。
　　唯一的方向被燃光弹照亮。
　　但这次斯龙并不是将光弹滚向前方探路，而是提在手中，仿佛灯笼火烛，照亮所处空间。过道四壁由稀有金属建造而成，或许接通电源，不也可能是能源后，过道会有照明系统。但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在寻找开关上，而是用最快的步履速度向黑暗进发。
　　这一条走廊比他们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条都要长，肖吟看了看手表，竟然在走道里笔直前进了二十分钟。就在她开始担忧无尽的黑暗时，前方在燃光弹的照射下回馈了灰白的反射。
　　“这是……”肖吟快步跑上前用手触摸了墙壁，并没有门阀的痕迹。
　　她回转身子看向斯龙，只见斯龙的眼神向两侧示意。现在他们处在T字路口，两侧仍然是黑暗，就着燃光弹的亮度，看不清前方是什么。
　　肖吟咬了咬有些干裂的嘴唇，盯着斯龙：“分头走吧。”
　　“不！”斯龙不留余地地否定了肖吟的提议，“一起走。”
　　那么问题就是选择左边还是右边，选择哪一头的黑暗？
　　“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随便吧。”
　　肖吟的眼珠几乎要弹出眼眶。她以为谨慎周详如斯龙，一定会用她考虑不到的蛛丝马迹作出判断。却没想到丢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甩开步子向一侧的黑暗走去了。肖吟来不及回神询问，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段黑暗倒是比肖吟预计的短很多，一路仍然都是金属质地的廊道，但在走了五六分钟后，眼前出现了门阀。斯龙拎起燃光弹，照亮了封闭的墙面一周，不出意外地也在门阀接缝的一旁找到了一个卡槽。
　　可是肖吟总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一路走来，是不是走得太过顺利了？除了黑暗竟然没有其他的阻碍，那么这道门后面呢？又是未知的黑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虽然心里这样想着，肖吟还是把水晶卡片递给了斯龙。
　　斯龙用卡片划过卡槽，门阀没有启动，他把手按上去，也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了？难道这次不行了？”肖吟着急的神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声音里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斯龙略微歪过脑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在心里把之前的状况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然后对肖吟说：“你把你的手按到卡片上试试！”
　　肖吟有些莫名其妙，但忽然间想起打开紧急通道的情形，虽然猜测不定，还是把手放到了卡片上——
　　一道光芒好像劈开了混沌世界般，比燃光弹更为刺眼，几乎刺瞎了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两人。等他们回过神，从一片白蒙蒙中恢复了视觉才发现，大门打开的内部竟然如白昼般的明亮。
　　这是一个……完全和黑暗无关的世界，一道门之后，是光耀得仿佛天堂一般的仙境，到处都是流动着光辉的晶体。
　　肖吟惊诧地把目光投向门槽上的卡片，又回转头来看向斯龙。只见斯龙向她点了点头，便抓起肖吟的手，一面上前拔下卡片，一面向内走去。
　　只是这一次，斯龙吃了闭门羹。当他拔下卡片的时候，光明的大门就在他面前合上了。
　　“怎么回事？”肖吟惊问道，忽然又回到黑暗之中，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斯龙没有回答，而是把卡片又一次划入了卡槽。与此同时，他抱着肖吟的肩膀转过身来，让光亮在身后绽放，而两人就着光亮看到了来路的通道。
　　这一次，眼睛没有受到激烈的刺激，肖吟在适应了背光后转过身来，清晰的视野中又一次出现了流转的晶体。
　　“看样子，这一次，我们要把卡片留在这里了。”斯龙说着，率先跨过了门槛。

　　在四方的门洞里，竟然是一个无限大的空间。曾经吞噬一切的黑暗，如今变成了湮灭一切的光芒。
　　肖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那般各色的巨型水晶，从地面往上贯穿到不知何处。晶体内部流转着光辉，照映着这个空间如同天堂般的美丽。肖吟情不自禁地放满了脚步，这是女人的天性，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很容易迷陷在里面。她几乎失去了方向感，只是踉跄着远远地跟在斯龙的身后。她几乎迷失在闪亮和璀璨的光辉中，不自觉的在脸上牵扯出仿佛迷醉的笑容，直到她在一个转身的瞬间忽然撞上了柔软而刚健的身体时，才发现斯龙停在了前方，正专心地注视着面前一块巨大的水晶幕。
　　这是一块异常宽阔的水晶幕墙，微微弯曲成了180度环绕，而水晶体内并没有周围水晶柱的光辉，只是一层透明，穿过它的身躯可以看到在幕墙后方依然矗立着各色水晶柱。此刻，肖吟和斯龙就站在大幕的正前方的中心，将将走入了包围圈内。
　　“这个……好像屏幕呢，跟电影院里的那样。”肖吟打量着眼前的巨幕，心中惊叹不已，这些曾经人类所达到的科技高峰，如今却只存在人们的记忆中，不，甚至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只存在想象中。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觉得也是。”斯龙回过头看了一眼肖吟满脸震撼地呆愣在原地的模样，拉住肖吟的手走上前。
　　肖吟被斯龙牵扯着回过神来，满脸的不解在下一刻看到斯龙抓起自己的手按上了巨大的水晶幕墙。
　　刹那间，仿佛一阵风暴席卷而来，肖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侧过脸去躲闪。等到那能量的波动渐渐平息，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巨幕出现了快速流转的影像。斯龙拉着愣在原地的肖吟退后几步，昂起头静静注视着屏幕上的画面。
　　透明的水晶屏幕光彩流转，仿佛海市蜃楼般，眼前出现了完整的画面，几近真实，触手可及。那是黄金年代，象征全人类最高科技的研究所的纪录，如果不是以8倍快进的画面展示着各种工作人员的日常进程，几乎可以让人误认为是真实的存在。看似杂乱无章的画面，仿佛意识流一般的蒙太奇，无声地叙述着辉煌的日子。背负使命的优秀人才在各自的岗位挑战人类的极限，在肖吟的眼中却渐渐变成了恐惧的深渊。
　　画面不知流转了多久，忽然出现了被干扰的嘈杂线条，仿佛调试般发出了刺耳的啸叫的声音，那些8倍速进的画面挣扎着被撕裂，最后出现了一张苍老的人脸。坚毅、疲倦、无奈，这是斯龙对这张人脸的第一印象。
　　“二零三八年七月十四日，和吉教授又一次谈判破裂。我说服不了这个极端科学狂热分子，而所有的领导人也都被他煽动得失去理智。输出的一代种子已经达到五十六枚，补天计划也开始推进。可是……我已经被一次次地警告，但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世界已经疯了，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制止他们！”
　　仿佛是一段日记，但又好像是被强行插入视频。在那之后，那张脸消失了，又开始了快进般的影像。当肖吟几乎失去耐心，正要回头跟斯龙说话时，画面中突然出现了爆裂的场景，各种耀眼的光芒璀璨地可以照亮整个银河，但刹那间就化成了火海。那些黄金年代的精英们，还来不及求救和挣扎就被火海吞噬了，大火化身成人形，甚至可以看到痛苦和恐惧的表情。在数十秒后，画面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变成了一片黑暗，死寂般的黑暗。
　　水晶屏幕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了透明，展示着身后流转的璀璨光芒。肖吟和斯龙久久不能说话，8倍进速和最后的画面在两人的脑海爆炸。关于禁区，这个全世界的禁语，或许大家只是心悸那场大爆炸带来的伤痛，可是没人知道禁区到底在干嘛。当这个谜底在眼前揭晓的时候，一种几近崩溃的恐惧由心而生，让肖吟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而斯龙，只是紧紧抓住肖吟的手，努力用自己的力量去安定她的情绪。
　　“所以……我们也是被制造出来的吗？”肖吟忍不住颤抖着问。
　　“你不是，我是。”斯龙的声音里还是听不出情绪，但他在脑海中已经将刚才的碎片进行重组。原本就存在心里的怀疑和推测，在这些过往的碎片中，逐渐被印证，似乎越来越接近事实。
　　哒——哒——哒——哒——
　　当两人还沉默在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一双高跟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空间，不紧不慢却沉沉地敲在心口。斯龙转身看去，那个身着军装的金发女郎，用一种平稳的节奏正步踱到两人面前，直视的眼神和那天在家门口一模一样，甚至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芭芭拉总长？”肖吟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迷惑在联想到芭芭拉的身份时立刻变成了警惕，全身都紧绷起来，完全处于戒备状态。
　　“是你给肖吟的吧？”斯龙注视着芭芭拉没头没脑扔了一个问题，不出意外地看见芭芭拉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我只是希望，有人能知道真相。”芭芭拉第一次开口了，声音仿佛少女般稚嫩，却透漏着冷静，“刚才你们看到的，是上一任的总长，也就是我的父亲。”
　　“所以……这里是能源库？”斯龙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芭芭拉环视了一周，那些流动着光辉的水晶柱照射着她分外好看：“确切地说，是备用能源库。而这个大屏的内容，是各个监控器的日常记录。只是父亲想要有人能知道真相，所以偷偷插入了一段……那时候我还小，我甚至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芭芭拉的碧色瞳孔，收缩放松，努力控制着似乎要涌现的液体。
　　“你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肖吟有些激动地冲上前，恨不得拽住芭芭拉的衣服，“你们到底拿多少人做了试验？”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这里的试验确实是制造人造人，或者更专业的说法是——人类基因改良计划。”芭芭拉恢复了冷静，看着激动的肖吟没有一丝波澜，而斯龙依然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话语，“很久之前，科学家就开始研究遗传和基因的关系，但自然界的遗传有它的规律和随机性。而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人，他们拥有特异功能。但是人类在遗传中却是随机继承基因的，所以这些基因在他们的后代中极少会延续，并且非常容易丢失。因此这样的人虽然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非常少，甚至被大众视为怪物。可是，如果可以控制这一部分基因的遗传，让有特异功能的人结合，产生后代，再让它们互相结合产生后代，那么也许几代之后就可以出现全能的人，或许它会拥有接近神的能量，无所不能。而这就是全人类最机密的造神计划。2032年，日、美、德、俄、中、英。当时最鼎盛的六大国首脑秘密地签署了协议，共同建立了禁区。”
　　肖吟的呼吸停顿了三秒，但窒息的感觉传递到了心脏。所谓的特异功能她并不是不知道，对，斯龙有，她在某种意义上也具有。这原本仿佛上帝不小心遗落的礼物，本就被认为是不该拥有，或者说是一种幸运。但如果特异功能能够延续下去，并且层层叠加……她不敢想象，那样的人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可以实现它想要做的任何事情，而那样的存在，就是种绝对恐怖！
　　“在实验的过程中，除了要让能力进行继承、改良和积累，还要对这部分人进行后天的改良。因为各国首脑同意这样的实验最终就是想要培育出可以为自己所用的终极武器。他们是神，也是影子，是武器。”芭芭拉继续说着，“只要是实验就一定不会那么顺利，中间也出现一些问题，因为有缺陷，所以开设了特别的部门进行补天计划，这就是PSP的由来。”
　　“那刚才你父亲说的一代种子是什么？”肖吟记者的职业习惯又开始发挥，忍不住地抢着提问。
　　芭芭拉定定地看着肖吟和斯龙，稚嫩的声音说着残酷的事实：“就是你们，不，应该说是斯龙和你姐姐。我们把自然出现的超能力携带者设为零代，两个零代在实验中结合，所培育的下一代就是一代种子，当一代种子稳定成长，并能确定其继承和积累了两个零代的超能力后，才被载入一代名录，而后再由载入名册的两名一代培育二代种子，以此类推。这就是人类改良计划的大纲规则，按照规则，理论上，超过十五岁没有被检测到合格的超能力，就会被视为废品。”
　　肖吟忽然很想呕吐，强烈的恶心感从心底袭来，可同时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斯龙的手。在在那些支零破碎的片段中，有人接受测试的画面，那应该就是芭芭拉口中的零代。他们从进入这里，就穿上统一的制服，好像囚犯般编上编号，失去了自己的姓名。那些年轻的女子，生活在自己的小方格里。每天定时会有一名男性零代到达，没有所谓的感情，也没有自由的相处，一切被严格控制。每天有工作人员对女性零代做检查，一旦确认受孕就会被带出小方格。不久之后，空缺的方格就会填充新的零代，排列顺序调整后，依旧日复一日。
　　可对于被带走的女性零代，那才是残忍的开始。在接受完一切没有人类尊严的检查后，她被催眠，被装入长圆柱体的透明水井中，失去知觉和意识，完全由研究人员控制体征，每天定时注射针剂。这样活死人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分娩，女性零代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整个分娩的过程都依然活在催眠中，完全用外界的控制来刺激自然分娩。当她们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身体已经留下伤口，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被严密观察，时刻记录数据的孩子。但是当哺乳期过了之后，这些女性零代又被重新编入了小方格中，开始了另一次循环。
　　“那么那些孩子……都被送了出去？”斯龙冷冷地问了一句。
　　“不，只是部分。确切的说只有61个人。”芭芭拉仿佛等待着斯龙和肖吟的提问，而她也同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特例是斯龙你和你的妹妹是龙凤胎，但是在婴童时期的检测中，只在你妹妹身上发现了特质，所以送出去的一代种子是60枚，但总人数是61人。”
　　“那……”肖吟偷偷看了斯龙一眼，他还是那样冷酷的模样，可是她却心疼不已，“斯龙的父母呢？还有我的母亲呢？”
　　“作为零代，有的是因为钱自愿应征，有的本身就是科研人员所以愿意献身，还有一种是具有超强的能力被政府以特殊手段带到禁区。第一种人会洗脑离开，第二种人虽然可以随时离开，但是身边都会有人监视，而第三种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禁区……我没有你们父母的资料。但是据我推测，你的母亲是第二种。而他……” 芭芭拉看了一眼斯龙，“应当是第一类或者第二类。这样的种子被送出去后都会安排可靠的家庭收养，这个家庭并不知道实情，却是经过考察确认适合种子培育的选择，通过各种安排，让家庭自然而然地收养。而在周围，从收养之时就有监视人观察着种子的成长。”
　　肖吟的心开始剧烈地颤抖，在芭芭拉的口中，自己和斯龙的身世被平淡无奇地描述了出来。可是在这样的事实里，斯龙只是一个试验品，而自己，却是实验的副产品……她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那无止尽的残酷，会将她拖向真相的地狱。
　　“等一下。”一直默默聆听的斯龙突然开口，“你刚才说60枚种子，但我们只发现54具特殊的尸体……剩下的人呢？”
　　芭芭拉看着面前的男子，冷静如此，不仅没有情绪的波动，甚至越过残酷的身世抓住话语中的细节，思索的竟然还是整个事件的真相。她冷酷的面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向着同样把自己情绪克制到极致的斯龙，无声致敬。
　　“那54具尸体是被她摧毁的……剩下的……有些崩坏有些……可以这么说这一批输出的一代种子全部失败了。”
　　水晶流转的光辉映照着沉默，无声的伤恸。
　　“你想要干嘛？告诉我们这些……你的意图是什么？”良久，斯龙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响起，就好像在和病人聊天一样，只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我和父亲一样，只是想要阻止他们。”芭芭拉的目光延长到斯龙的身后，透过水晶屏幕，迷失在深处的光辉中，“禁区的爆炸也没有阻止他们，造神还在进行中，只不过变成了补天计划，只不过是在PSP……”
　　“你父亲……”肖吟忽然皱了下眉头，仿佛抓住了什么，“还有刚才你父亲说的吉教授？”
　　“他们都在大爆炸中死了，不过吉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