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冒险家》只是说说而已

1、尼古拉斯

　　天空中飘着雨，破碎的城镇里，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在雨中走着。
　　镇子不大，到处都看不到人影。雨水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准备找个地方躲雨。在一间破房子前，他看到一个衣着破旧的老头子正在将一颗小树苗小心翼翼的放进坑里。屋子里燃着篝火。
　　男人走到了老头面前，老头子正收拾东西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看到了大衣男人，老头愉快的跟他打招呼，领着他到屋子里避雨。老头的嘴边是长长的乱七八糟的胡子。
　　进了屋子，老头在篝火旁坐了下来。取暖，也烘干身上湿衣服。他招呼大衣男人坐到火边来。屋子内部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不堪。虽然四边的围墙还耸立着，但内部却倒塌了不少，屋顶上到处都有破洞。大衣男人没有坐在篝火旁，而是在门口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雨幕。
　　“外乡人？这里并不是我的地方，我也只是比你先来而已。”老头子说。
　　他打量了一下大衣男人。大衣男人个头很高，头发上正在不断的滴水。老头子走过来坐在了大衣男人的旁边。
　　“现在这个国家很少看到外乡人。你是来做什么的？”
　　大衣男人并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国家没落了，资源被开采殆尽，环境破坏严重。大家都抛弃了这里选择到外面去了。没人喜欢呆在这个国家。”
　　大衣男人转头看了老头子一眼，意思是说，既然别人都选择离开这个国家，但你为什么不离开？老头子很清楚大衣男人的意思。他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苦涩。皱缩在一起的黑色皮肤露出了丘壑，简直比哭还难看。
　　“我年纪大了，就算离开了能去哪里？去哪里都一样吧。别看我现在这样子，但我以前可是这个国家第一的富翁哦。大家都说如果我愿意的话都能把这个国家买下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老头看了大衣男人一眼，然后盯着外面的雨水陷入了回忆之中。
　　“很久以前，这里的环境很好。我喜欢跟朋友们在草地上打滚，在小河里游泳，抓鱼。大家都喜欢围着我玩。我是他们之中的老大，我们也会去捉弄那些大人。他们都喜欢听我的话。可是我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子。随着我的财富越来越多，朋友却越来越少。”
　　……
　　“我一定会改变这个国家，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能幸福。”
　　“你会的，里奥。”
　　“我们相信你，里奥。”
　　“如果是里奥的话，一定可以。”
　　……
　　“你变了，里奥。”
　　“你变了，里奥。”
　　“你变了，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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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这么说。可是究竟是他们变了还是我变了？由这个国家出产的一种矿物在工业上有很大的用途，因为出口的关系给这个国家带来了个很大的利益。我是开采这种矿物的一份子，当然并不只是开采这一种矿物。我让很多人成为了富翁，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我的那些朋友们却怪我不顾原则，说我恣意破坏自然环境。在我最需要帮手发展公司的时候，他们选择一个个的离开了我。究竟是我对不起他们，还是他们对不起我？”
　　大衣男人斜睨了老头一眼后，盯着外面的雨不说话。雨势在变小，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停了。
　　“算了，走就走吧。不需要我的人，我也不需要。我仍然有很多朋友，我们一起吃喝玩乐，但现在他们也一个都不在了。”
　　“我知道他们是看上了我的钱。他们跟我交朋友也完全是因为我有钱。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并不怪他们。我有的是钱，但我没有朋友。所以我很乐意付出一点钱让他们成为我的朋友。”
　　“雨快要停了。”大衣男人难得开口。
　　“是呀。”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老头子继续说道：“当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开采，为了赚钱大家都开采矿物。这个国家的矿物出口影响着周围很多国家的民生。只是我运气比较好，开采出来的矿物质量都很高，所以公司很快就发展了起来。你说，如果我，如果我们当时没有这么不加节制的开采矿物的话，这个国家会不会不一样？现在大家都逃离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吧。不仅仅是我的那些伙伴，就连我最爱的女人也离开了我。她指责我破坏了环境。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爱她，为了她我愿意抛弃一切。我甚至花了很多钱去买尼古拉斯之花，你知道尼古拉斯之花吗？”
　　“尼古拉斯之花，只生长在最美丽的地方。要找到它，一般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就算只是一小朵，但那香味也可以媲美整座整座森林。小鸟喜欢围着它打转。现在这个国家大概连鸟都没有了吧。”老头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感叹，听不出是后悔还是怀念。
　　“我约她出来见面，想要将花送给她，但她拒绝了我。”
　　老头子的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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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年前。
　　“尼古拉斯已经准备好了吗？”里奥停下了手中的笔，问着管家。
　　“是的，先生。我雇佣了一个很厉害的冒险家。”
　　管家将尼古拉斯递了过来。里奥接过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写完的绯红色纸片放在了花束里。
　　“先生，您真的决定要解散公司了吗？”
　　“是的。”里奥肯定的说：“我很抱歉。你跟了我这么久，但我却不能带你们走更远了。为了多莉，我愿意放弃一切成为能跟她一起为保护环境而斗争的人。”
　　管家躬身说道：“我尊重先生的决定。您知道的，我一向都是支持您的。”
　　一天后，在全国仅有的一个大型公园里，周围都是鸟儿的鸣叫，里奥捧着一束尼古拉斯之花站在多莉的面前。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向很好，但自从里奥加入了开采者的队伍后，两人的关系在不断的恶化。
　　“我知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里奥双手递上了鲜花。
　　“就算有整个森林的气味，但它终究只是一束被采下的花而已。相比起被捧在手上，我更希望它能长在地里。”
　　“我爱你，多莉。我一直爱你。”
　　“我很抱歉，里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谁？”
　　“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个环境保护家。”
　　多莉转身离开了。
　　里奥盯着多莉的背影看了良久，心里的难过与恼怒渐渐平静。他用力将手中的鲜花扔到了空中，小鸟都被惊动了飞了起来。他转身离开，什么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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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老头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多莉并没有选择我，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公司。我想如果我成为一个环境保护家的话，只要她在这个国家就会听到的吧。当时我没有机会跟她说出这个决定她就离开了。但我相信她还是爱着我的。所以，如果她听说我成为放弃开采成为环境保护家的事情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可是她没有，我也找不到她了。她消失在了人海里，后来我才知道她已经跟她的丈夫离开了这个国家。”
　　“但是我不能离开。说是赎罪也好，说是让自己安心也好，我都不能离开这个国家。起初是我破坏了环境，现在是我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的时候了。但我除了我仅有的生命之外我别无所有。”
　　“真想再看到她啊。”
　　老头低下了头。突然，一阵奇异的香味传过来，仿佛让他置身于森林之中。老头抬头一看，在大衣男人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束花。
　　“怎么可能！尼古拉斯之花！”
　　但紧接着，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一把夺过了大衣男人手中的花，然后拿出了里面的卡片。那是一张绯红色的卡片，老头子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拿着卡片的手在不断的颤动。
　　他小心翼翼的将卡片打开了。
　　“虽然现在只是一束花，但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一定会将这个国家变成一片森林。”
　　老头盯着眼前的纸条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大衣男人说道：
　　“你，是你，你是……”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个冒险家。”
　　老头子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当时被扔出的花一不小心砸到了一个刚完成任务准备在公园休息的冒险家身上。
　　外面雨终于停了，远方的天空飘起了彩虹。大衣男人站起来走了出去，几颗圆滚滚的露珠在刚才被老头种植的树苗上嬉戏。不断从远方飞来的鸟儿停在屋檐上唱起了歌。
　　屋子里，老头抱着鲜花痛哭。
　　“我好想再见到她。如果我也离开这个国家，她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