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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4章 ...

  •   “咦?是你?”小丫头看着他歪着脑袋道。
      “你好啊徐依小妹妹,我叫冯越泽。”他开朗一笑,牙齿洁白整齐,“全公司上下的单身男性都会感激我这个英明的决定,让我滥用职权浑水摸鱼地多招进来一位美人好平衡平衡这里的男女比例。”这人似乎口无遮拦,自作潇洒地理了理短而竖直的头发说:“负责招人的懒鬼忙着关照你的杜姐姐了,他自己对技术方面又一窍不通,上回面试进来了个白痴被我们狠狠骂了一通,这回索性就把事情扔给我了,我说好他也不好反驳,哈哈!哎我说得激动了,忘记把你们拦在门口了,快进来吧!”他往里退一步侧身站着,彬彬有礼地请我们进去。
      我心想这个家伙讲话挺好玩的,能和徐依兴趣相投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往里走了两步,又有两个男人从房间里出来欢迎我们,一个矮个子、戴着圆框眼镜甚是腼腆,另一个面无表情、双手插在裤袋中一副与人保持距离的模样。
      “我来介绍一下,”冯越泽清了清嗓子,站在眼镜哥旁说道,“他叫沈修杰,是我们的老员工了,人很认真努力,只是不大擅长和别人打交道而已,平时喜欢闷在房间里搞技术看看书,他不搭理你你也别搭理他就行啦!”
      “你好。”我眯着眼微笑了一下,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程序员,长相是路人之中的路人,头发看上去有段时间没有修理过了,长期戴眼镜让他的眼睛并无神采,他笑起来给我的感觉是憨厚、害羞与拘谨的,总之是个相当内敛的人,不过如此外表也并不妨碍他可能有着疯狂、极端、骚包的内心,堡垒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冯越泽勾着另一人的脖子,他微微嫌弃和冷漠的表情与热情洋溢的冯越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点冰火两重天的味道。“这个冷冰冰的混蛋叫袁逸,我和他同居……说错了,你们不要多想,我们是很纯洁的室友关系!有时候我们的生活作息比较混乱,修杰是喜欢安静的人,所以他就一个人睡在另一个房间了。”
      袁逸斜了他一眼,不满意地动了动肩膀把他搭着的手给甩下去。冯越泽似乎习惯地笑了笑,倒也不介意:“刚说到哪儿啦?袁先生工作上和我们一起搞设计,平时爱好健身,一清早就会从这里消失出门跑步了。杜妹妹会很少看见他,这家伙没什么声息又神出鬼没的,连我都快受不了他了。”冯越泽装着无奈又忧郁地撑着额头,摆了个造型根本不管袁逸的反应。
      “袁大哥你好。”这家伙算是给我面子,微微对着我们点了点头。他的样貌并不算出众,眼睛比较细长却毫无勾人之意,只是这样不带感情地、淡漠地、没有重量地将眼光轻轻落在别人身上,像是天降的一片雪花,那样轻与慢地最终落在覆盖着皮毛羽衣的肩头,溶解消逝后化成一阵冰冷的寒气升起,钻进人冻得有些发红的白皙脸颊中。他整张脸都散发着一股拒人的冷意,脸庞轮廓并不鲜明,身型有力敏捷,虽说喜爱健身也没有练出让人讨厌的大块肌肉,看起来非常舒服,和冯越泽差不多高。
      “至于两位女士,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别担心。”他冲我俩挤了挤眼睛。
      互相介绍后冯越泽带我们去看房间,打开门连电灯开关上都落了一层薄灰,想来有些时候无人居住了。房间比较空旷,两面墙各靠着木质床铺,上面就寝下面办公,用侧面的木梯上下即可,比在下城区的条件好了不少。其中一张床旁边置着一个原木色的大衣柜,前面的地上摞了几个储物纸箱。靠外的半面墙连着转角都被做成了风景台,墙体在玻璃窗下向里凹陷形成一个宽敞的长榻,空闲时可以在上面放一个矮茶几欣赏风景品品茶,或是干脆铺了软垫子睡在窗口与天同眠。中间则什么也没放,就这么空着,唯有头顶的一盏照明灯孤零零地亮着。
      “房间还满意吗?”冯越泽靠在门边。
      “我太喜欢啦!”徐依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窗台上赖着不起来,转过头来明媚地笑着。
      “那就好,你们打扫一下就能住了。他们原先在中间搭了个台球桌,你们也可以玩玩健身球之类的。客厅和厨房都是公用的,阿杰一般是在自己房间里死宅,袁大爷做事完全看他心情,所以在你们来之前都是我的天下。卫生间有两个,既然你们来了靠你们近的这个就归你们了,女孩子嘛总是不大方便,嘿嘿嘿嘿……我不打扰了,你们速度收拾吧,明早上班我再来欣赏美女!”说着扔给我们一人两把钥匙。
      我和徐依去取了工具,上上下下地打扫着房间,累得浑身是汗同时很高兴地小声讨论,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会想我们所想象的一般平凡与安稳。
      “这里比王翠翠那边好多了,就是地板又冷又硬!”徐依踩着凳子踮着脚尖努力地擦着顶灯。
      “明天下班我去找找这里有没有旧物品集市,买点地毯铺上就行了,还有别人穿旧的皮草可以改成毛垫子,放在窗台上让人坐着舒服些。”
      “你出去玩那我怎么办呀?”
      “你?”我抬头望了她一眼,“他们和你混熟了以后肯定会问你以前的经历,你能把前因后果讲讲清楚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要从骨子里记住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旧城区人,千万不要引人怀疑。”
      “哦……”
      “我估计他也不会问得很细。”我把两面都脏了的抹布搭在一边,拿起干净的一块继续擦着床板,“后面几天应该是冯越泽会来教你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他说关于这里的事情你记得回来告诉我。”
      “哦,我觉得他人蛮好的,还……”
      “你看谁不是蛮好的?”她话说我一半就被我打断,顺便白了她一眼,“热情只是一种习惯,不过他确实长得不错。”冯越泽浓眉大眼,五官明朗,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个热情帅气并且可靠的人。
      不知何故徐依没有把话接下去,我当然又把话题转到了房间布置上。现在的地砖和墙面都是苍白的,及地的厚重窗帘又是深褐色的,显得屋子冰冷没有生气。明天把地面布置一下,在窗台旁放一盏发出温暖黄光的落地灯应该就能好上许多。
      我们打扫房间、铺床、整理衣物,洗完澡后已然十点。从窗外看去,楼宇的灯光灭了大半,有些屋顶还留有一层淡淡的白色痕迹,在灰月的照抚下星星点点地反着银芒。我们赤脚盘腿坐在窗台上欣赏夜景,徐依披散着一头还在滴水的墨发,容色雪白,纤长的睫毛在眨眼时轻轻颤动,目光难得的宁静致远。
      “王叔如今也该放心了,我完成了他的心愿,把你带到这里安稳度日了此残生。”我轻抚她的背脊,“你能过得好他就是高兴的,他在堡垒中权力这么大,能烦恼他的事情我看就只剩艺术了,别担心。”
      “可是我爹永远也不会知道外面原来并不是人们谣传得那么可怕,我很想让他看到。”她轻启朱唇。
      “是啊……即便是灾难性的降雨也能留下如此景致,影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模拟出自然景观的奇妙、感人和无拘的。他们困于其中只能重复演绎记忆中已知的美景,以前洁净的高山流水、千山暮雪、似火枫海、蔚蓝晴空,不能知被破坏了的事物也有自己独特的美。这天空可以是被污染、诡异的,但它即便泣血也坚韧非常,默默俯视着世间的一切。还记得裂口处的那棵枯树吗,它长得那么怪异丑陋,依然拼尽全力绝不倒下,每天承受着来自地狱的炙烤。在时空的驱使下连自然都没有心情再风花雪月,难道你能说不花前月下就是不美好的吗?”我凝望着一轮灰月,平静地缓缓说道,“再次感谢你爹给予我们得知真相的权利。”
      我们索性把被子搬下来,裹着靠在玻璃上蜷着腿睡。闭上眼睛后我依然能感觉到那淡淡的、柔和的月光,像点了一盏昏暗的夜灯,让深夜不再寂黑无常。明天公共设施就该被修复了,在这座充满人类文明的城市里,下一次在没有争相辉映的灯火中与天同眠会是什么时候呢。

      一早醒来脖子僵硬,我还算规规矩矩地倒在窗台上,徐依则滚到了地上,昨晚裹头发的浴巾不知怎的被她踢到了脚边。幸好当时多拿了两条被子出来放在边上,迷迷糊糊中抽了垫在身下,睡地面不至于着凉。
      七点钟冯越泽来敲门,接我们一起去上班,他笑嘻嘻地说:“今后有两位美女日日同行,真是美事一件啊!”
      “其他两个人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徐依站在大门口向里望了一眼,见两间房门关得死死的奇怪地问。
      “袁大爷每天都是跑一段路再乘车过去的,我都几百年没在早上看见过他了。”冯越泽原地跑了两步,退回来关上大门接着解释道,“阿杰习惯晚睡,半个小时以后才会醒呢,而且他是个闷葫芦,和他一起走没意思。”
      “那他去公司来得及吗?”我在心里默默算着,从这里乘车过去怎么也得一个多钟头,算上洗漱早餐的时间绝对不够。
      冯越泽摊摊手,尴尬地咧了咧嘴:“来是来得及……徐依小妹妹一会儿就能欣赏到他咬着饼干蓬头垢面的傻样了。”说罢抚了抚额头,冲我们抛了一个自恋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才是这里唯一正常的原住民?”
      “少臭美了你!”徐依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冯越泽一面可惜徐依不识货,一面领着我们在这个让人昏厥的混乱小区中穿行而过。街边的维修工正在更换线路,然后把刷了漆的路灯重新装上。冯越泽打算先乘车去商业区域,在外头吃个早饭再慢悠悠地晃到公司去,我是没什么意见,徐依在看到他带我们走到车站时不由撇了撇嘴角嘲讽他说:“我还以为你是要开车送我们过去呢,没想到还是乘公交车……”
      “会开车我还用给李尚儒打工吗?去新城区应聘个司机多好,包吃包住工资高,我又那么帅,搞不好能得到那些阔太太的厚爱呢!”
      我心想这个冯越泽脾气真不错,换我早在心里七拐八弯了,大体油嘴滑舌的人心也是滑溜溜的,并不介意直率的人口无遮拦。同时,没想到开车在这里是个稀有技能,我暗暗琢磨着冯越泽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可能呀!
      他们两个一路聊着天,平日里没觉得小妞烦,此时居然被一个男人带成了话唠,我耳边全是他俩叽叽喳喳的声音。冯越泽笑起来非常明朗,再则表情丰富,动不动就对徐依挤眉弄眼,逗得她哈哈直笑连眼睛都笑成了弯的,加上他健康帅气、说话有趣圆滑,不在社交场上混简直屈才,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埋头编程序。
      “看看你姐姐多文静,就你像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一刻也不停,哎,没办法,看你这么作孽我只能委屈自己陪你说话了。”冯越泽装着严肃的表情吓唬徐依,下一秒话锋一转可怜兮兮地笑着逗她玩。
      “不知李老板是个什么来头?看他年纪不大就开了公司,这年头和航天沾边的行业都吃香的很呢。”我看气氛合适,趁机挖起资料来。
      冯越泽摸摸下巴说,“只听说李尚儒一开始是做运输的,估计后来赚了点钱心思就活络了。他人不错,你当他助理除了工作辛苦点其他都不用担心,听原来的助理说他晚上经常要去和上上下下交流感情,所以你的实际工作时间会很长。”
      我顿感自己被坑了,这简直和签了卖身契相差无几……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工作可以得到的人脉关系已经远超一万二的价钱,以后可以从中得到的好处不计其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用过早餐以后冯越泽就带着徐依去技术部了,我则在李尚儒的办公室帮他整理桌子、查看今天的日程安排。在没有助理伺候的几天里,都是他自己把各种事情写在本子上,倒也井井有条。和堡垒中相同,我没事就呆在他办公室外替他搞定各种杂务。我翻了一下前人留下的记事本发现事情还真不少,从协调领导和各部门之间的业务工作、安排各种妖魔鬼怪社交活动的时间服装人员资料演讲稿,乃至于这个家伙星期几习惯去哪里吃什么、李夫人喜欢什么牌子又是什么时候到新货,不管是多麻烦的事情我都要尝试去搞定。我喝了口茶,正经危坐对自己说,杜若啊杜若,其实还是有好事的,在这个全民不喜电子产品的地方自己的办公桌上能有电脑和电话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整个上午李尚儒表现得非常好伺候,除了叫我端进去一杯热水之外风平浪静,我也就闲下来翻看电脑里留下的资料。
      工作的第一天很平静地过去了,下班后他考虑到我新搬家特许准假三天,晚上不用跟着他跑来跑去。我开心地谢过老板,拿着合同去登记处换了旧城区的身份证。新证件就比从前的正规了许多,有头像和全名,质地也变成了金属。随后我赶在关门之前抵达了下午查好的旧货市场,毫不客气地和快要收摊的小贩讨价还价,买了许多旧毯子和几件毛皮外衣,回家和徐依一起将毯子裁剪合适铺在地上当作地毯,毛皮剪开后缝成圆垫子放在窗台和座椅上,屋子无论是从视觉还是触觉上都温暖舒适了许多。徐依今天忙得很,从早到晚都在跟着冯越泽学编程,用那小子的话说,既然是他拐卖进来的少女他就得负起责任来,手把手用最短的时间把她打造成合格的员工。小妞在学习方面非常聪明,简单的事情讲一遍就会了,有难度的让她自己想明白也能用的得心应手。老天果然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拿走了情商必定会给她超人的智商。
      不过在我谈及超长的工作时间以及周末都很可能会被占用的情况之后,徐依捂着脸颊惊叫道:“那晚饭怎么办!我不会做饭!”
      我指了指门外:“你就跟着冯越泽在外面一起吃呗,他肯定非常乐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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