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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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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做的早餐种类日益奇怪,有鸡蛋羹里飘着小银鱼干和青椒的,有炸鱼但里面是生的。
他跑去问无执相,无执相告诉他,军座找了一个厨子学做法餐。
于是他提前三个小时起来,做了几个三明治,连续几日后,拂樱便停止了用早餐改变生活的计
划。
这样多好,各自吃各自的,谁也不用强迫对方去接受自己的好。
有时候拂樱会带无执相回来吃晚饭,枫岫绕着弯子问无执相女朋友的事情,拂樱实在不耐烦,事
后问他原由。
“我只是觉得三个老男人常聚在一起吃饭很奇怪,不对,是两个老男人,不过另一个这样下去也
快了。”
“你想结婚?”
“军座呢?军座事业有成,不要辜负身边的佳人。”
“我是不会娶亲的,倒是你,战争总会结束。”
枫岫看着他,杏色的薄唇微启,眼神澄练如秋水,
“自1927年后,我就没再有过跟女人结婚的念头。”
新年一过,便是除夕,上海的新节,旧节掺合在一块,便易叫人分不清日子。
枫岫买了几个灯笼,挂在门外,左边写上“枫舞”,右边写上“樱红”。
拂樱看到后,提起笔来添了几划,成了'枫舞悬春秋,樱红盖日月。”
枫岫说争强好胜之心太过,易计较得失,反而会陷入迷障。拂樱冷哼了一声后走开。
除夕那日,拂樱把副官无执相抓来做饭,无执相亦抓了一个会做中餐的厨子。
枫岫在客厅看着,三个人一身的油和面粉,
“那年我去陕西找你,老乡说你们吃野菜差一点中毒全军覆没,我本来还不信。”
“那是我当兵以来最狼狈的一段日子。大部队反围剿失败,我跟他们又失去联系。往西走是共产
党,往东走是日本人。”
“后来呢?你怎么回来的?”
“我看了报纸知道西安事变,还好我离西安近,第一时间抢去。”
“那张学良被扣押是你.......”
“去之前我还是师长,之后就是军长。”
拂樱擦了擦手,定定地看着他。
“枫岫,我的手上都是血,好人的,坏人的,都有。”
除夕一过,部队就要开拔。
临走前的几天,拂樱回来的总是很晚,而书房的灯一直亮着。
他靠在门上,一只手托着军帽,另一只手在兜里摸烟,枫岫扔过来一支,他笑着接了。
“你还要继续写作?”
“你在阵前杀敌,而我用笔扫千军。”
“我走了,你怎么办?”
枫岫抬起头,神色莫名,
“军座的口气是越来越大了。”
“我是说,我如果死了,军统要再来找你的麻烦,你该怎么办。”
“那我也就死了。”
一脸的坦然。
枫岫想,他到底是比死牢中的枫岫要幸运,起码在死前能够看见这个人的紫瞳如点漆,浓睫似重
翦。
“好。”
二月的外滩码头,风中似有千军万马。
他们要先坐船去江苏,再从江苏去山东,从背部给日军以重创。
枫岫站在后院,院子里有樱花树,枫树,梅树。
春天的时候花耀如海,冠盖满园。
今年他终于可以看见樱花落径,亦能在秋日摘一片血红的枫叶。
汽笛声响起,轮船缓缓离岸。
他走入屋内,关上门,提起了钢笔。
07Jul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