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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北山峰上的空气很冷,冰冷之中透着冻人的寒霜。那是一座高台的轮廓,在烟雾里似真似幻。楼台玉宇,清冷至极。无情宫仿佛是一座冷冽的空城,到处都充满了萧条的苍白。
      自从她离开之后,他便在这座冰冷的空城中独自一人,感受着孤独。唯有这把琴,与他相伴。
      你一直都在乎这架琴,仿佛每次抚摸都很小心翼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的心更疼。你真的在乎这架琴吗?还是在意琴背后的含义?
      一曲离人殇被静静的弹奏出来,院子里的花卉绽放在他的眼里。这一双深不见底的眸,里面的色彩是那样的苍凉与哀愁。他仿佛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抚摸沉睡已久的恋人。
      他的恋人在哪里呢?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他把她藏了起来,任何人都无法找到她。
      只有他自己,能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去看看她,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沉睡的模样。尽管她越来越瘦,越来越轻,可他还是执着的认为,她有一天会苏醒过来。一定会!
      柔情的尾音断在他的指尖,琴弦上沾了些红色的液体。
      他的手指被琴弦划破了,没关系,肌肤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只有心上的痛才会让他感受到,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冰冷无情的行尸走肉。
      啪啪啪……
      “很妙的一首曲子,可在我听来,却想流泪。也许这首曲子太悲了,悲中藏着哀鸣,哀伤之中又透着痴情。好一个痴情的无情公子。”
      说话之人就站在无情公子身后不远处,也许他知道,他不能再进一步了。那简单的一步意味着什么他可能会洞悉,但却不会知晓,于是他始终都不敢尝试迈出这一步。
      因为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够接近无情公子。一个是武林盟主风逐云,凭借一把天地无量剑,仅在三招之内逼退了无情,取得盟主宝座,但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了。
      另外一个能够接近无情公子的人,是他的妻子。可是,据说他的妻子好像中了一种罕见的毒,长睡不醒,日渐消瘦。无情未必无情,也许他曾经冷血无情。可当遇到那个女子的时候,他冰封的心就开始了消融的过程。
      二十年了,无情公子的脸庞好像没有被岁月烙印,依旧丰神俊朗,但他的脸色却很苍白。连同他的手,也同样带着病态的苍白之色。
      他用食指拨动着琴弦,虚无缥缈的声音含着蚀骨的冷,“你找我有事吗?”
      他背后的那个人,将姿态放低,朝着无情公子微微一拜,神态略显尊敬,“请无情公子发布绝厉追杀令。为济世堂,也为了全武林人士,追杀一个人。”
      无情公子显得很意外,这个宁波自从建立济世堂之后,作风十分高调,为人也颇为桀骜。为何会为了一个江湖女子而煞费周章呢?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就因为她伤了你的女儿?还是你一直觉得,她的医术比你高明?想要凭着武林之势,铲除劲敌?”
      既然无情公子点破,宁波也不再卖关子,“宁某确实想报仇,我女儿体内封存的煞气被百里晴迁一掌激发。我耗费十年的功力为雨诗压住煞气,令她不再痛苦。但却被百里晴迁一手破坏,我岂能善罢甘休?”
      “那是你的家事,与江湖何干?又与我何干?”一丝不屑的笑意从无情公子的脸上闪过,他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里毫无波澜。
      宁波幽幽一笑,盯着无情的背影说:“我女儿的仇我可以暂且不报,但百里晴迁这次可是触及了公子的底线。公子可知百里晴迁正去往哪里吗?”
      无情公子眉峰一动,“她去了哪里?”
      “西域。”宁波的笑容高深莫测,“西域的秘密已经被她探知了,她如果得到了那样东西,恐怕会……”
      “她去了西域。”无情公子的眉峰稍稍一皱,西域的秘密他一直都在关注,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然而,百里晴迁却有所动作,难道……
      无情忽然问:“风逐云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天一阁?”
      宁波心中一震,面上未露声色,“前些天我曾登门求见,却被盟主的护卫挡了回来。我猜想,盟主应该不在阁中。”
      无情大笑了几声,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他用食指抹掉了液体,苍白的唇勾起一丝挑衅的微笑,“宁堂主远道而来,第一次有求与我,我又岂能驳了你的面子。记住,济世堂欠我一个人情。”
      宁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微微一笑说:“多谢无情公子相助,宁某告辞了。”
      “不送。”无情公子继续弹他的琴。宁波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只是不想过多的理会罢了,无需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态度而扫了他的雅兴。也许很快,很快就会有人和他一起弹奏这首美妙的音律了。
      烟雨朦胧,江山如画。静德湖两岸杨柳依依,清风渺渺。酒香如梦,醉在了苏州这片繁华鼎盛的天地里。
      一缕散菊花,一曲飘香月。抚琴之人仿佛陶醉在自己所创造的音律中,不可自拔。同时也让静德湖两岸的游子佳人们望穿秋水……
      曲韵灵风飘渺,旋律荡气回肠。虽隐藏了隔世的沧桑,却始终在向往一种铭心的怀旧。
      人们聆听着,不禁心生感慨。这抚琴者,定是个淡泊名利之人。能将一首美妙的音律弹奏出沧海桑田的怀旧感,此人的琴技十分厉害。
      这艘船不大,范围适中。夹板上立着个琴架,白衣女子一双漂亮的手指,正在琴弦之间轻柔跳跃。鸟儿盘旋于上空,似是陶醉在动人的音律中。
      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引得岸边的公子哥们纷纷露出倾慕之色。好一首绝妙的琴曲,好一个清丽动人的女子!
      阳光虽好,却比不上女子脸上的笑容那般灿烂夺目。她的容颜并非绝色,只是眉眼间的淡雅祥和令人移不开眼。那是一种很舒适的感觉,看着女子,人们仿佛置身于清凉的风中,全身都因此而舒适,平静。
      一片菊花瓣在风中飘零,落在一个人的手上。这只手很美,掌心雪白,纹路清晰。她的手指轻捻着花瓣,笑声中有些懒散,“清日盛暖菊花色,入香品茶甘甜时。以此花瓣入茶,这杯茶的味道,一定会更美妙几分。”
      女子停下了抚琴的动作,转头对那人微笑,“难得你想喝茶的冲动胜过喝酒,一片菊花瓣,居然能令你收心片刻,到底是欠缺了风花雪月的雅兴。”
      那人端着茶杯,充满诗情的眸中闪烁着温和的暖光,好像比此时的阳光更暖,比这湖水更温清。她笑着说:“风花雪月,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菊花茶就是菊花茶,我喜欢的是这片花瓣的故事。”
      “菊花的故事,哪比得上你的故事更令人感兴趣呢。”女子微笑着起身,坐到那人身旁,指着岸上那些面露倾慕之色的佳人们,“你瞧瞧,她们一个个的都被你勾的失魂落魄,你难道一丁点也不动心?”
      “你饶了我吧。这一路上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何时说过半个不字?”百里晴迁眯着一双醉眼,朦朦胧胧地盯着长歌,小声说:“是你要我换男装的,这可怨不得我呀。”
      柳长歌咬了一下唇,心中早已泄了气。出宫之前,她对百里晴迁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一路上晴迁只能着男装示人,原因就是百里晴迁那张绝世的美颜太招摇了。她可不想这一路上在多几个像宁雨诗那样的人物来窥视她的晴迁,也可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谁知,就算百里晴迁换了男装,也掩盖不了其独特的气韵。照样魅力四射,风华势不可挡!
      望着那些恨不得跳湖而来的佳人们,柳长歌除了无奈,却也别无他法。
      一声爽朗浑厚的笑声从舱内传来,“柳姑娘莫不是吃味了?”
      舱内走出一名身材壮硕的老汉,手中端着个烟袋锅。一身朴素的着装,倒像个打鱼的老翁。沧桑的脸孔上却有一双精亮的眼眸。精神抖擞,锐气十足。
      老汉与百里晴迁隔桌而坐,目光炯炯却面带微笑地看着长歌。
      柳长歌被看的双颊羞红,无奈地说:“让先生见笑了。”
      简寻子抽了口烟,未在意长歌的神态。
      如画江山在他眼中,只是一抹寻常的风景。望着高山流水的奔腾画面,他感慨的叹息,“这一趟出游,是否是命运的终结呢。”
      百里晴迁眉峰一挑,不动声色地说:“先生何须感慨。命运之说虽是天机,但有些时候,也可能是天随人愿呢。”
      简寻子对此惭愧,“是老朽杞人忧天了。”
      柳长歌坐在一旁浅饮菊花茶,用晴迁的杯子喝茶,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她喝出了菊花的清香,更品出了一种别致的味道,晴迁的味道。
      她能够理解简寻子的焦急,换做旁人,可能比简寻子更着急。因为这世上,恐怕没有不爱惜自己孩子的父亲。这种伟大的情感令她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了远在皇城的父皇。
      只是,一个疑惑一直盘旋在心间。临行前,父皇意有所指,要她提防一个人。
      这个人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如何会对其防备?可父皇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到底什么意思?
      经过太子一事,父皇的情绪好像没有多大变化。与她预想中的结果,有着不可捉摸的反差。
      父皇将太子幽禁在宫中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落里。可是那里,还囚禁着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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