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千金》隽永华年

13、开蒙

　　明珠的学问礼仪本是由许氏亲授的，原打算等明珠满了四岁再请先生教导，奈何乔伯平日益受到圣人重用，许氏需要处置事务也日益增多，再者明珠虽然年纪小却聪颖非常，实是已经需要单独请师傅教导。许氏和婆婆刘氏商量了下，又征得了乔伯平的同意，决定开始给明珠寻访师傅。

　　明珠虽然活泼淘气，却素来懂礼好学，听闻祖母刘氏和母亲许氏开始帮着自己请师傅，十分兴奋，不过明珠自家心里也有小九九，专程选了许氏出门办事的日子，特特换了一身艳红绣金牡丹的衣裙，头上又带了两串金珠子才去给刘氏请安。

　　到了刘氏的松鹤院，正好刘氏刚用了早膳，时间掐得正正好。明珠笑眯眯带了琴韵走进正堂，刘氏正坐在榻上休息。明珠恭敬地行了晚辈礼，然后就走到榻前，由琴韵抱着上了塌，抱住了刘氏的手臂撒娇，祖母祖母地唤个不停。刘氏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吩咐人给明珠上蜜水上点心果子。

　　明珠咬着甜甜的凤梨酥，一双明媚的大眼滴溜溜乱转。刘氏一见明珠的样子就心中暗笑，偏偏憋住了不问，等明珠自己交待。过了片刻，明珠终于忍不住，俏皮一笑道：“祖母，明珠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刘氏好笑道：“咱们小明珠且说说看。”

　　明珠讨好地说道：“好祖母，父亲母亲正在给我寻访先生，听说要寻一位教授经史诗词的，一位教导礼仪的嬷嬷，一位教授女红的，还有一位教授画画的。可是，明珠想着，能不能再寻一个教导骑射功夫的师傅。”

　　刘氏甚是开明，并不责怪明珠一个小姑娘想学习骑射功夫，只和蔼问道：“明珠作甚想要学骑射功夫呢？”

　　明珠满脸认真，请刘氏屏退了左右方道：“我是家中长姐，先要有自保能力才能保护亲人，若一味依赖身边服侍的人护卫，总不免有人要为利益所动，反受其害，若是自己有些自保的本事，无论何种情况均可再多一线生机；再者，我在外祖家住的那几天，眼见几位表哥身体甚好，听大舅母说是习了骑射功夫的缘故，明珠也想把身体锻炼得好好的，好能更好地孝顺祖母、外祖父和父亲母亲，也能更好地保护弟妹。”

　　刘氏心中暗惊，纵然她知晓儿媳许氏会教导孩子且明珠又早慧，却不想小小的人儿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虽说聪慧些不是坏事，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原本该无忧无虑在长辈膝下承欢，却偏要思虑这么多事情，难免让人心疼。

　　刘氏看向明珠的眼神多了几丝怜惜，但孙女要成长，自己做祖母的也不能拖后腿，遂放软了声音道：“明珠想得不错，不必担心，这事回头祖母会向你的父亲母亲提起，不管明珠想做什么，祖母都会支持，但祖母也要把话说在头里，但凡做事情，虽起头艰难些，但坚持更难。明珠有毅力能做到吗？”

　　明珠用力点了点头：“祖母放心，明珠一定会坚持的。”

　　刘氏心中不免微微一叹，明珠这孩子实在精怪，大概知道去磨许氏了估计伯平知道了会不同意，那时明珠来找自己就不好开口了，免得自己和伯平两母子生了嫌隙，趁着许氏出门直接来求自己，将那些理由一说，自己免不得会同意，事情也就有了八成把握。虽然老话都说头生子聪慧些，明珠还是有些聪慧太过了。

　　明珠得了祖母承诺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巧门房送了平宁长公主府上的帖子来，慧郡王妃另有给许氏的帖子，明珠这份帖子却是正德郡主陆子悠亲自写的。帖子上还贴了一朵美丽的粉紫色干花，明珠细细摸着那干花的纹络，心想怕这花是子悠姐姐自制的吧，赶明儿可以跟她学学，以后也做干花来制书签，不管送给父亲弟弟还是表哥都是好的。

　　明珠识字尚且不多，未开蒙也并不会写字，只好等傍晚许氏回来请许氏帮忙回帖子，好应承子悠姐姐她会如约而至。

　　许氏从外面回来，先回了院子刚好明珠过来央着她帮忙回帖子，便提笔细细帮明珠写了，又使人吩咐门房送到平宁长公主府上去。

　　许氏这边换了衣裳就往刘氏的松鹤院去，她今日是出去处置护国公府田庄上的一些事情，有些事情尚需跟刘氏提上一提。许氏到了刘氏院中，把事情一说，婆媳两个合计了一下，就定下了如何处置。刘氏趁势把明珠请求的事情跟许氏说了，许氏沉吟了一下，略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孩子如此早慧，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不过，咱们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姑娘家略习些骑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其他功课也不落下就好，只怕国公爷不会同意，还得劳烦母亲跟他知会下。”

　　不多时，乔伯平下了值来瞧刘氏，刘氏把明珠的事情一说，谁想乔伯平也并未反对，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

　　许氏做事一向爽利，不过三二日便从昔日老国公部下踅摸了一个缈了一目的老兵来，充作明珠的骑射师傅。这老兵姓陈名全，原在军中身手还算不错，因眼睛残疾不得已退了伍，自退伍后家计艰难，不想竟得了这样的好差事，不过教导护国公府两个小童的骑射，一月便有十两银子的束脩，还给他在护国公府收拾了一间小院子，平时吃住也是全包，更别提还有四时八节厚厚的节礼。陈全只道自家转了运，还往庙上去还了一次愿。

　　另教授经史诗词的先生也请得了，是位女先生，这位女先生名窦嫣，原是家里送进了皇宫选作女官，因做事严谨一路被提拔到了御前。谁想她父亲作为地方官却收受巨额贿赂克扣盐税犯了大事，被满门抄斩。圣人念在她御前伺候有功，赦免了她一人，但也不能再留在宫中。窦嫣出了皇宫孑然一身，只能自家寻个活计好养活自己，听闻护国公府在给嫡长女找先生，便走了门路被荐上来，许氏也是怜惜她的身世，又见她学问不错人品端方，便留下来给明珠做教授经史诗词的先生，后由窦嫣建议，连礼仪也一并由她教导。许氏私下还是想着窦嫣原是宫中女官，自然熟知宫中情况和礼仪，且在倾轧严重的后宫中一路升任御前女官，也是个本事的，以后怕还有大用处，只好生安顿了，择了吉日要明珠拜师开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