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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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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萧慕帮顾景越端了一杯热咖啡:“顾总经理,我的跟您说件事儿。”顾景越接过咖啡说了一句谢谢,望住萧慕,眼神询问她。
萧慕变魔术一样送上一张请柬:“我这个周末就结婚了,这是请柬,您到时候务必来啊。”
顾景越接下请柬翻开,页内写着“新郎邵均泽,新娘萧慕”的字样。说起这个邵均泽,还是顾景越的上司施方的二哥,萧慕回国后阴差阳错做了自己的秘书,邵均泽为此还发过脾气。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施方无意透露给顾景越的,萧慕则对此只字不提。所以看到请柬的时候,顾景越愣了愣:“怎么之前都没透个信儿?”
“这样才会有惊喜嘛!顾总到时候不要忘记带沫沫一起过来,更不要忘记包个大红包哦。”
“一定。”顾景越招牌式地笑了笑。
不可否认,顾景越这样的人,只要严沫沫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即使笑起来也会透着一股严谨。萧慕本来已经整理好文件准备出门的,这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半打探地问道:“有心事啊?”
“恩?”顾景越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自从苏茜自己在网上开始申辩,网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真假大辨识跟倒戈相向。顾景越观察到严沫沫后来却没有再出来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美女秘书笑了笑:“顾总,最近都没见着沫沫来呢。”
“她不是两天前前才来过的吗?”
萧慕直面自家BOSS的疑问:“顾总,你们没吵架的时候,沫沫巴不得天天都赖在我们办公室呢。”
“你是巴不得她天天来,上班可以偷懒吗?”的确如萧慕所说,严沫沫在某些时候表达情感的方式简单粗暴,她如果喜欢你就会缠着你缠着你再缠着你。因为苏茜的事情,最近两人却都没怎么见面。顾景越嘴上调侃着,心里却思忖是该称赞萧慕观察能力强还是什么的呢?顾景越说:“其实,你跟沫沫,有些地方有点儿像、”
“咦您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顾景越没有直接回答:“你们啊,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独自把情绪隐藏在心里,宁愿躲在角落里哭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永远只会让人看到你们开心的时候,于是认识你们的人都会以为你们一直过得很好很幸福。”
BOSS几乎是在跟自己交心了,萧慕自然也放下心事:“顾总,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不过我可要替沫沫问一句,您是不是老拿她当小孩儿看?”
萧慕说的话至少反映了别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如果他是把她当做女朋友,为什么每次训她都跟长辈训晚辈一样,打一巴掌再拿糖哄?如果他是拿她当小孩儿看,又怎么每次跟她生气都这么较真?谁说年龄不是问题啊……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这回事儿,如果拿她当小孩子看,我就不会答应跟她交往。”
“对不起,是我说多了。”
“没事。”
萧慕带上门出去,顾景越略带烦躁地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严沫沫这次倒也真沉得住气,居然一个星期也没联系自己。想着想着,顾景越自己笑了出来——得了吧,弄得自己跟她一样大似的。还跟未成年人玩儿起了冷战,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02]
顾景越是在严沫沫他们学校的网球场找到严沫沫的。严沫沫穿着贴身的运动服,在木质地板上挥汗如雨,背影看起来阳光又干练。
下午的场馆很空旷,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清脆悦耳。严沫沫跟韩宇轩都没有说什么话,击球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宁静。如果顾景越的目光能跟相机镜头一样调焦拉近,他会发现,严沫沫瞳孔里是带着余怒的认真。
韩宇轩的动作漂亮,举重若轻。反观严沫沫每次击球都像是要跟韩宇轩拼命一样狠狠回应,还以颜色。
尽管如此,体力跟运动能力上的差距仍旧不可避免,随着时间推移,严沫沫的势头越来越弱,打到后来,粗粗地喘着气,只靠着眼神来发泄着自己的愤怒。韩宇轩朝场地之间走过去显然是打算休息了:“你当时真该买暴力选手使用的拍子啊。”
“……”严沫沫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抬眼就看见站在场地旁边的顾景越。
顾景越穿一身黑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逆着光站在窗边,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姿势表情,要多绅士有多绅士。
“你来做什么?”严沫沫显然没有忘记之前跟顾景越在电话里的争吵,惊喜了片刻后重又换上了年轻人同有的叛逆眼神。
顾景越把花推到严沫沫跟前:“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请允许我休克三秒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的这张嘴啊……就不能指望吐出象牙来。顾景越眼皮一阵抽搐,目睹严沫沫把花接了过去,她嘟气嘴,低声道:“上次我送你花你都不要的,我多给你面子啊。”
顾景越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小情绪:“女孩子天生就是该接受花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往外送花?”
他这理由扯得圆润,严沫沫的心安了,不知道说什么,把自己手里的球拍推给顾景越:“打不打球?”
顾景越扫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下次吧。”
严沫沫只好收回了自己手里的拍子,去找自己Yonex的球拍袋,大大咧咧地朝韩宇轩说道:“今天不打了。”
韩宇轩将他们俩的温存尽收眼底,心底蓦然浮现出一丝失落。不等他这失落展现在脸上,他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走吧,你明天又该喊手脚疼了。”
“忽然这么运动一下还真会……手脚不疼的都是我的敌人!”
“别没事儿四处树敌!”
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斗嘴,顾景越提议:“一起吃饭去吧。”
“不,我要回去洗澡澡!汗津津的,粘得挺难受。”严沫沫嚷嚷起来。顾景越才发现今天的严沫沫把发丝用一根皮筋简单地扎了起来,露出粉嫩的侧脸跟脖颈,显得清清爽爽。细密的汗液顺着她的鬓角流下来,散发出淡淡的汗味,但是并不难闻。
[03]
打开门,发现林紫佩也在,她发现门口是严沫沫他们三人后只是点了点头,朝顾景越礼貌地笑了笑。她本想把韩宇轩跟严沫沫当空气无视,但是视线触及严沫沫手里捧的玫瑰的时候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扭过脸去,尽量避开严沫沫的视线,形成了一个委婉的嘲笑:“大叔送你花了?”
严沫沫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自顾自笑了笑,转移话题,主动求和:“紫佩,今天怎么没去参加培训?”
林紫佩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冷淡平静:“回来得早而已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顾叔叔买单的!”
“不了,我还有事,晚上不在,你们去吧。”
“你去哪儿啊?”
“跟你没关系。”
“喂……”严沫沫难得赔笑,此时她的热情就像是热火遇上了凉水,瞬间被浇熄不说,头顶还有郁闷的水雾升腾。偏偏顾景越哪壶不开提哪壶:“紫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当然不开心啊,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却不喜欢……”
趁着她没有把话题说开,严沫沫迅速堵住了她的嘴:“嗯?嗯其实是青春期少女的烦恼啦,这种事情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的!”
她说话的时候林紫佩招呼都懒得打直接离开了,顾景越显然不行严沫沫的话:“是这样吗?”
“其实是因为宇轩啦,我们把她得罪了。”她避重就轻地说道,“紫佩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喜欢宇轩的,但是这种事情真不是一厢情愿的。我每天跟宇轩在一起,她当然就不开心了啊。”严沫沫一边说一边狠狠瞪着韩宇轩,眼神威胁他不许说出真相。她自己则没再说什么,风卷残云一样收拾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出来的时候她嫌弃地看了一眼韩宇轩:“快去洗啦,臭死了。”
“沫沫,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进洗手间之前,韩宇轩还不忘给她的行为加上评语。
“谢谢哦,我不走可爱风。”
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响起,顾景越帮严沫沫擦着发丝,问:“沫沫,他不是在S市读大学吗,怎么还在这里?”
严沫沫当然不会认为顾景越是好心地替韩宇轩学业发愁,她哼了一声:“这说明他跟我同甘苦共患难,我有什么事儿的时候他都跟我风雨同舟。”
“……今晚林紫佩不在,你们俩单独在这里?”
“我们有两个人怎么能称作是单独呢?”严沫沫耍嘴皮子的时候忽然很想问顾景越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显然她自己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你都还没说你今天为什么好好的就给我送花了呢。”
“你想听什么?”
“你的真心话!”
“只是觉得送花的话,会让你心情好一点儿吧。毕竟被卷进舆论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况且上次的事情,我也有说法欠妥的地方。”
“哇!我没听错吧,顾叔叔,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对。你没听错。但是并不是说我赞同了你在网上曝人隐私的做法,我道歉,只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应有的安全感,让你独自承受这些本来不必的攻击。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你有更好的自我保护方法,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原来他是理解自己的。听到顾景越这么说,严沫沫觉得心里的委屈都一扫而空了:“是的。”
顾景越接着说:“我并不愿意把你卷进我跟苏茜的感情纠葛中来,但是苏茜跟我,这么多年的的相爱,她为了这段感情而做出来这一系列事情,站在我的立场,没办法去责怪她。”
严沫沫满不在乎:“顾叔叔,你的歉意跟鲜花我都接受了,不过你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什么啊?”
“就算你站出来替我挡挡那些毒舌又怎么样?最后不过是多一个中枪倒地的靶子而已,没有你,我照样能hold得住。”
“我有没有说过,你的逞强能力,真是一流。”
“显然没有。”
“你晚上怎么办,我可不放心你跟那个小伙子一起。”
严沫沫内心:好不容易绕了你一大圈,怎么你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放?
严沫沫大马金刀地侧卧进顾景越的沙发上:“顾叔叔家里比我外面租的地方舒服多了,好想跟你换地方住啊!”
顾景越见她蜷起身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想来的话随时可以来,不过我不一定能总陪着你,不如把我家的备用钥匙给你?”
“喝呀?真的?”严沫沫翻身坐起,四处张望了一下,起身去拿水果倒腾顾景越家的榨汁机。
“你来长住也是可以的,不过租金要用干家务活儿来付,时限是从结婚开始。”
“结婚?!”严沫沫这才知道他刚才同住的邀请太没有诚意了,不过听到结婚这种字眼,还是差点儿没脚一软坐到地上去。
“感情你跟我谈恋爱是抱着耍流氓的心啊严沫沫?”顾景越打趣。他自然也知道,严沫沫正是贪玩的年龄,但是自己却已经三十出头了,同学中结婚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没有啦。只是你突然这么说,让我觉得好惊吓。”
“终究是会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的,只是先给你提个醒而已。”
“我……我还没到法定年龄!”
“那么,让我先预定你两年后的人生。”顾景越抬起严沫沫的下巴,眼睛里的柔光足够让严沫沫溺死在这温柔里。
“顾叔叔,你是认真的……?”
“别说话,闭眼。”低声嘱咐着,却并没有给严沫沫缓冲的时间,轻松扭过严沫沫的脸,低头吻上。顾景越的亲吻完全不同于韩宇轩的试探,有一种成年男人特有的强势跟体贴,将自己的舌头挤入严沫沫的口腔,引导着她与自己痴缠,强势得不容人拒绝,却又温柔得像要把她融化一般。
“唔……”严沫沫轻哼出声,不知道是因为氧气被剥夺的难耐,还是由于被顾景越太过温柔的对待。她扭了扭头,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顾景越给她留了一丝罅隙,下一秒却更加用力地环住了严沫沫的腰,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进行新一轮的攻势。
直到他心满意足,才放开了严沫沫,严沫沫却还有些失神,仿佛沉浸在刚才的深吻中。好半晌,她才想起来:“我跟你一起来这里,把韩宇轩丢在那边,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居然还能想到这种无聊的事情,看来是我刚才的努力不够啊?”顾景越咂舌。
“我说正经的……一来我把客人丢在那边本来就不妥当,二则他一定会误会我们的。”
“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正好让他死了那条心。”
“顾叔叔!你……”
顾景越根本不担心严沫沫所担心的事儿:“最先让他误会的又不是我。想想当初是哪个笨蛋在我家门口冻了一晚上结果冻出了肺病?”
“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你说,如果他真的误会我们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对我这么好了?”不能接受他的那份感情,但是打心眼里知道韩宇轩是真心对自己好的,所以不忍拒绝,只一直在玩暧昧。
“其实你这么优柔寡断,才是真的……会耽误人家。你有没有想过,谁也不会无条件无时限地对你好,总有一天他会有他的新生活,离开你。而你也会遇到愿意一辈子对你好的人,所以,如果韩宇轩离开你,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你是在怂恿我早点跟他掰了吗?”严沫沫仍然赖在顾景越怀里,支起身子,问道。
“感情这东西游移太久最后就会互相伤害,你必须趁早下定决心。这是为你们俩好,也为我好。”
“你……?”
“这样我可以少吃很多醋。”
“你有吃过醋吗,我怎么不知道?”
“懒得说而已。”
“你忽然说出来我好没有真实感哎。”严沫沫说着,手顺着顾景越的胸口往下,似乎想去挠他的痒,却又觉得这个时机不适合,于是改成胡乱抹了一把。
“不许乱摸。”
“我偏要!”严沫沫并没有意识到顾景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的沙哑,只是习惯性地对着干的思维再一次支配了自己的行动。
顾景越骤然发力,将严沫沫压倒在沙发上,他自己迅速地俯身下来,再一次吻住了不久前才被自己疼爱过的唇瓣。
严沫沫察觉到诡异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里衣了,而顾景越灼热的手指正热情地抚摸着自己的脊背。身体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像是喝过酒后的感觉,熏熏然,脊椎里透着酸软,精神酥软着,身体却开始亢奋。严沫沫也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不舒服,难道就是以前听说过的……前戏?严沫沫在惊惧跟期待中纠结着,最后把问题甩给了顾景越:“顾叔叔……我……”
听到严沫沫的话音里带着隐约的哭腔,顾景越停止了动作,眼神恢复了清明:“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04]
韩宇轩准备出门的时候林紫佩正进门。韩宇轩于是主动相邀:“我晚上的车回去,还有点儿时间,一起散散步聊聊吧。”
林紫佩问:“你一个人?”
韩宇轩点了点头:“沫沫昨天跟顾景越在一起。”
他说得含蓄委婉,其意不言自明,林紫佩大概猜到了他想聊什么,却还是答应了。
秋深,时间近黄昏,街道两旁的路灯还没亮起,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倾泻下来,层层穿过已经稀少的树叶的空隙,落到人脸上打出明灭。
韩宇轩自嘲地笑了笑:“跟上次一样啊。”
“什么跟上次一样?”
“我,和你,和严沫沫。”韩宇轩对狗血的四角关系言简意赅。上一次,自然是指的严沫沫生日的那一次,他们为严沫沫精心准备了一整天,她却在顾景越那儿待了一整夜。不听人劝,也不搭理谁,眼里只有顾景越。韩宇轩的一腔真心尽皆负于流水,第二天几乎是落荒而逃。而林紫佩对自己的心意,就算严沫沫此前不跟自己提及,韩宇轩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知道又如何,从三年前他就知道,除了严沫沫,他大概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你会不会因此恨严沫沫?”
“恨她?为什么?”
“你不觉得她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很过分吗?”至少作为旁观者的她是相当讨厌严沫沫这种行为。
“那么你说,她是该跟我绝交,从此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会……就此放弃吗?”
“应该到此为止了吧。其实看到她跟顾景越的现在,有种让人安心的嫉妒啊。如果我继续纠缠下去,会让她不幸福吧?”
林紫佩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看着面前的清俊男孩儿,心里浮现起不该有的感动。
韩宇轩却自顾笑了:“看我也真是的,这些话怎么就说出来了,让你见笑了。”
“一点儿也不好笑啊,其实我觉得我们有时候……有些像呢。周围也不是没有可以选择的对象,只是喜欢自己的偏偏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谁也比不了,将就不得。”林紫佩逆光,笑得苦涩。
原来林紫佩什么都明白,韩宇轩附和着笑了笑:“不,你跟我不一样。女孩子的话,选择一个爱你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男生是必须要选择自己爱的人。”他用的是“爱”,而不是“喜欢”。韩宇轩的声音清清爽爽,像是范思哲的木质香,他说:“紫佩,你会找到真正愿意对你好的男孩。这件事,并不是严沫沫的错,请你不要跟她生气。她的朋友并不多,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是愿意把你当朋友的。”
林紫佩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一时火气上来了,现在话说开了,气自然就消了。你倒真是,到这个时候还会为沫沫说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各自转身离开。林紫佩目送韩宇轩的背影离开,他则始终没回头。尽管在他面前说了很多互相勉励跟安慰的话,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林紫佩不免有些失落。她的相貌身材气质,即使现在的公司里也有不少人嫉妒,然而在他面前,这些都成了浮云。
林紫佩满肚子心事,以至于精神恍惚,等她发现自己处境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坐在酒吧的吧台边上,耳边还听见有人说“一个女孩子也来酒吧”这种窃窃私语。感觉到自己成为窃窃私语的对象,林紫佩觉得有些刺耳,她仍旧埋头喝酒,以冷漠的表情来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头有些晕,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但是脑子里却有一根神经紧绷着,不肯屈服于刚才的酒精,以至于胸口隐隐发慌,但精神却莫名亢奋。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林紫佩有些后怕,她勉强睁着朦胧的眼四下张望着。没有熟人,灯光迎合着沸反的人声,吵得她觉得脑子乱成一锅粥。
“酒里面有什么不对劲?”林紫佩望了望刚才给自己调酒的侍应生,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记得自己点的只是普通的酒,但是也许刚才喝得太急,以至于现在有些难受。浑身软绵绵的,太阳穴隐隐胀痛,浑身渐渐发起烧来,只怕整张脸都红透了吧。幸亏没有什么人认识自己,林紫佩想。
单手支撑着吧台的台面,林紫佩摇摇晃晃站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都朦胧起来。
“小姐,你没事儿吧?”
听见侍应生在身后问自己,林紫佩却懒得回答。显然独自回住处的达成率比较低,尽管仍然处在跟某人闹脾气的状态,但万一在酒吧出什么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自己挤过人群,在涛声般的背景声中艰难地拖着步子:“洗手间在哪边?”
“直走左拐就到。”
她走到洗手间,把马桶盖子盖下来就一屁股坐在上面。尽管室内温度不低,马桶盖上的温度还是投过牛仔裤传导到了皮肤上,冰冷的触感反而让她清醒了片刻。林紫佩觉得自己跟得了癫痫一样手还哆嗦了起来,掏了半天才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来。拨通的第一个号码是一个未接来电,严沫沫。
“紫佩你在哪儿?打你电话也不接!”电话刚接通就是严沫沫充满活力的声音。
“沫沫。”林紫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醉醺醺的,严沫沫这种老油条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状况,连忙追问:“你喝多了?你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在中山路的酒吧上。”那句是不是喝多了的设问句,就让严沫沫自己回答去吧。
“我们这就过去找你,在我们来之前你不要乱来啊。”严沫沫握着手机,赶忙就给刘宇拨了电话。
听说林紫佩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刘宇很快开着车子来跟严沫沫碰面。中山路上酒吧不少,两人只好一家一家的找。林紫佩坐在马桶盖上装思想者,脑子里只觉得嗡嗡作响,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问题,时不时还手酸脚软地想自己是在哪里。
洗手间外的敲门声震天地响,林紫佩想自己大概不能再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崴着脚出门,晃晃悠悠地软在不知道哪里的沙发上,林紫佩忽然被两个人影夹在沙发中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起身离开,却被人影带了一把。只听见那人流里流气的声音:“小姐既然来了就别这么急着走,跟咱哥俩玩玩啊。”
“滚开!”林紫佩在晕乎也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事儿,手一甩,就打算走开。
“妈了个X还装什么假正经!”被甩开的人把手里烟头一掐灭,拽着林紫佩的手,把她狠狠摔进沙发里。
林紫佩只觉得浑身一震,震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想着这下完了。
她出于本能地手脚乱抓乱踢,甚至连牙齿都用上了当做凶器,却哪里比得过两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当刘宇跟严沫沫找到她的时候,只看见灯光下林紫佩的衣服散乱地挂在身上,手臂上青紫痕迹交加。严沫沫愣了片刻,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林紫佩,刘宇当场掀翻了一个,另外朝着刘宇的脸打过来,被刘宇闪身避开。
“一个妞我们正嫌不够,又送来一个,嘿嘿。”先前被刘宇打的那人揉着脸过来,丝毫不将刘宇看在眼里。
刘宇对严沫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林紫佩离开,他自己则丢出了自己的钱包,神情淡漠,眼光却凌厉如刀:“里面的钱你们拿去,够你们玩儿的,别欺负我朋友。”
严沫沫要出门,退路却被拦住了。她心里一惊,开始后悔刚才没多喊几个纯爷们来。
“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人!”
“你们是混哪条道上的?”刘宇扬声问。
那两人相视一会儿,打量了刘宇一会儿,没接腔。生怕他有什么背景,但是又拉不下面子,于是干脆装什么也不知道。
刘宇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轮着膀子就上了。他平时看起来身材高挑,不想颀长身形下隐藏着的却是壮实肌肉,拳脚相当重,格挡的利落跟闪身的干脆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出多久,这两人被他过肩摔了好几次,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近距离观战的严沫沫如果不是顾及到这个场合,简直想跳起来为刘宇鼓掌。
看这俩小混混倒在地上哼唧,刘宇从严沫沫手里接过林紫佩,打横抱起,就大步往外走。
林紫佩脸上泪痕未干,精神恍惚,起初挣扎了一下,刘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安抚:“紫佩,没事儿了。什么事都没有,放心,是我,刘宇。”
严沫沫叹了口气:“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多危险啊!”沫沫,你还记得三个多月前在S市天天混酒吧的小太妹吗?
把林紫佩安置在车子后座,严沫沫跟刘宇坐在前面。刘宇神情凝重,大有山雨欲来的暴怒前兆,严沫沫受到身边低气压的影响,们在胸口的那一句“鼬哥哥你好帅”愣是给憋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知道把林紫佩带回住处,她还醉醺醺地,精神萎靡,说着胡话。刘宇要把她抱回房间的时候只觉得她混身有异常的热度,连严沫沫都能看出:“该不是发烧了吧,怎么脸那么红?”
“是不是酒喝多了?”
“不知道。”严沫沫吐了吐舌头,听见林紫佩哼出声:“好难受。”
“哪里难受?”刘宇耐着性子问她。
“……”林紫佩只觉得贴着刘宇就会舒服一些,像是他的体温分散了她身体的热量,然而一旦贴上去又会升腾起一种莫可名状、羞于启齿的感觉,于是只好说,“我浑身不舒服,想先去洗澡。”
“我去放水。”严沫沫毛遂自荐,把浴缸里的水注满,再帮忙把林紫佩扶进去,“有什么事儿喊我们。”
也不知道林紫佩听见没有,胡乱点了点头。严沫沫出去后看见刘宇额头上还有汗滴流下来:“师兄,你先歇会儿吧。今天幸亏有你在,紫佩才算没什么事儿。”
“嗯,想想真是觉得后怕。”
严沫沫乖巧地点了点头,不想刘宇趁机也把自己说了一通:“你也是,以后千万别独自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出了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知道啦。”严沫沫吐了吐舌头,今天的师兄浑身散发着的总攻气场真是迷死人了!“鼬哥哥你刚才打架……实在是太帅了!早知道你这么能打,一开始还干嘛给他们讲和嘛!”
“能少一事当然想尽量少一事啊。”
“鼬哥哥你的拳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局里,从小跟着我爸爸学的。老头以前是军人出身,后来升职调职,也得罪过道上的人。怕我遇到危险,给我请过好几个会功夫的老师,所以从小我就挺耐打啊。”
严沫沫眼里立刻绽放出崇拜的光芒:“哇现实版的军二代!鼬哥哥你太低调了!”
“别往外说这事儿。”
“保证嘴巴上了拉链!”
林紫佩洗了很久,严沫沫试探着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回应才放下心来。
“好些了吗?”
“头还是有些疼,不过已经好多了。”林紫佩精神萎靡,“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客气什么。”严沫沫干笑,用手肘拱了拱刘宇,“要好好谢谢师兄啊,人家为你可是大打出手了。”
“谢谢师兄。”林紫佩比平时乖巧多了,点了点头,穿着睡衣往房里钻,严沫沫促狭地瞅了瞅刘宇,“师兄,我们出门了,剩下的事情……你好好表现!”
刘宇感动不已:“沫沫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学妹啊!”
[05]
距离苏茜上次跟顾景越见面有些时候了,尽管中途两人电话联系也是有的,但苏茜有备而来的见面,却是半个月来头一遭。她一身纯黑西装配着小高跟鞋,看起来不像是艺术家,倒像是OL。顾景越绅士地称赞了一下她的衣着品味,接着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回美国了。”
“回去的话我自然会告知你。”
“我倒觉得,不必了吧。”顾景越说,“毕竟我们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你说我们何必还互相牵绊着,不让对方获得幸福呢?”
“我还没有忘记你,你怎么可以先弃我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你以前,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苏茜脸上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女人碰上感情,智商情商俱损,你是知道的。”
顾景越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重新开始吧。”
顾景越判断了一下她言语里的诚意:“如果是两个月以前,你对我说这句话,我真的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有沫沫了,我想好好跟她相处下去,过不被过去牵绊的生活。”
“那我们的过去算什么?那么多年的感情,说割舍你怎么就割舍的掉?”
“事到如今还谈那些做什么呢?当初先放弃人,不是我。”
“我以为你懂的,没想到你也不理解我吗?”
顾景越不明所以:“理解你什么?”
苏茜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我跟他Damon交往,只是想让自己在艺术这条道路上走的更通畅一些,我们俩各取所需,这并不是爱情。我从开始到现在爱过的只有你而已。”
“我很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想,感情这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拿来交换的。即使是为了你曾经说过的梦想也好,野心也罢,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用背叛感情这种方式来作为成功的垫脚石。我不能接受。”他眼眸深处有痛色,他承认自己内心痛苦过、纠结过。感情的伤就像骨折后的骨骼,在每个阴雨依然会一次次地隐隐作痛。然而时过境迁,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的,他反而更清醒地知道自己应该珍惜的人。
看着顾景越的沉默,苏茜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于是加猛了攻势:“景越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相信我,我会改好吗。其实你对我也还有感情对不对,你只是没有原谅我的过错。”
“苏茜,放弃吧,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加为难而已,结果却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要这么肯定。如果我说,你不答应,我会起诉严沫沫呢?”
“起诉?”
“以诽谤罪起诉她的话,你说我的胜算能有多大?即使败诉,对这孩子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曾经约定要相伴一生的人,怎么就会被时光蹉跎成了这个样子?顾景越想,她从前的灵气早就被岁月消磨掉了吧,在艰苦的环境里摸爬滚打,终于练就钢筋铁骨,开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却找不到了曾经的自己。顾景越忽然有点儿替她悲伤起来:“你威胁不了谁,别说沫沫说的是实话,哪怕真有诽谤的嫌疑,我也会为她请最好的律师,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真的为了她……你这么维护她?”
“我维护你的时候,你没有察觉到罢了。”顾景越觉得有些乏力,“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些事情的话,那么我先告辞了,请你不要再以这些无聊的借口来打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