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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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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烟花不谢
[01]
韩宇轩被严沫沫拽着看看手机，两人逛了一个又一个专柜。其实现在的手机功能系统都大同小异，严沫沫挑手机的原则就是看外形了。然而逛了一圈，她又说样现在手机大都长得跟iphone的N胞胎似的，果然也没看上心水的手机，结果自己还趴在三星专柜前面玩儿P1000样品机上的水果忍者。
韩宇轩觉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就说怎么这两天打你手机打不通呢！”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估计是那天我爸爸追我我跑得太猛，手机掉了都不知道。”与是严沫沫又囧又无奈地把她跟严成吵架后严成怎么追自己追出了半条复述了一遍。她尽量不使自己讲述得生动有趣，却还是惹得韩宇轩发出了“啊哈哈哈”的声音。
严沫沫痴痴地等韩宇轩笑完：“有那么好笑吗？”
“哎，很少见你吃瘪，很过瘾哎！”
严沫沫：“……坟蛋！”
“不过说真的，你跟严叔叔真是……见了面就要吵架啊。”韩宇轩对他们吵架见怪不怪了，也没多想，调侃道，“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你们上辈子到底是对对方做了什么啊！”
“难道我上辈子杀了他全家？”严沫沫翻了个白眼，“哎呀讨厌。找你出来是帮我挑手机的，不是为了把我不开心的事情说给你开心一下的！”
韩宇轩勉强忍住笑：“就不能有点儿福利吗！后来没去找找看吗？”
“找了啊，你以为丢手机跟丢钥匙的效果是一样的吗？”
“严叔叔真的追得你满街跑？”
这个混蛋是复读机吗，又问一遍！严沫沫没好气：“你是没被我爸追过，我怀疑我是四十多的人他才十八！”
韩宇轩笑而不语。
“喂，装什么矜持呐！给点儿意见，买哪一款好？”严沫沫挑来挑去，自己先不耐烦了，戳了戳韩宇轩。韩宇轩：“你觉得我的手机长得怎么样，不如买款跟我一样的啊？”
“玩什么情侣机啊？才不要呢！”严沫沫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顾景越看到要不高兴的。”
到后来她也是挑了一款触屏手机，在宣称了好几遍“这种朴素的外形跟色泽不附和我华丽的美学”之后，严沫沫进了一家给手机美容的店铺，终于把好端端的外形摧残得惨不忍睹她才放了心。
“是不是很闪亮很耀眼很unique很唯我独尊？！”严沫沫一面欣赏着自己的手机一面带着满腔自恋问韩宇轩。
韩宇轩挑着眉毛，好半天才从脑海里搜罗出了一个词汇：“我觉得是……惨绝人寰。我觉得手机的怨灵晚上会来找你的。”
“呸！”严沫沫对韩宇轩做了个鬼脸，丝毫不把他的吐槽放在心上，继续去欣赏她的手机。
碍着店员，韩宇轩才没有继续吐槽严沫沫：“对了，我妈喊你晚上上我家吃饭。”
“哎？干嘛忽然邀请我去你家吃饭啊？”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你以前不是常去我家蹭饭吃吗？”
韩宇轩说起来，严沫沫才想起确有其事。虽然是禁止早恋的中学生活，严沫沫父母忙的时候都没什么空管她。在认识宁烨之前她常去韩宇轩家蹭饭，韩宇轩的母亲就非常喜欢严沫沫，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拿沫沫当韩宇轩的女友看的。说起这段儿，严沫沫大日如来掌拍上了韩宇轩的后背：“你能不提我的黑历史吗？”
“都被你打成内伤了。”韩宇轩苦笑，“那你去是不去？”
“不去白不去！吃过这么多菜馆子，还是你家的饭最好吃了。”
一路上都憧憬着美味饭菜的严沫沫，在前脚刚踏进韩宇轩家门的时候恨不得夺门而出。事实上严沫沫是这么做的，她跟见了鬼一样，迅速转身，结果直挺挺撞上了韩宇轩的前胸，两个人都痛呼出声，韩宇轩用45度角俯视了一下严沫沫：“干嘛？”
从门口就能看见宁烨的父母，严沫沫本能地退了一步：“你坑我呢！”
严沫沫仍然被韩宇轩挡着，她瞅了瞅韩宇轩的脚，对焦后果断猛踩上去，韩宇轩却一个闪身轻轻巧巧避开。躲开严沫沫后，韩宇轩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门内推：“我坑你做什么？真的是我妈让你喊你来的，我能不喊吗！”
“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你都给我做肉盾！”严沫沫想，来都来了，现在走未免太懦弱，于是索性豁出去了。
韩宇轩严肃地点了点头。
还没进门，韩宇轩的妈妈已经迎了出来：“哎呀，沫沫来了啊 。快进来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吃饭。宇轩，给沫沫倒水去啊。”
韩宇轩在客厅里跟宁烨的父母打过招呼，严沫沫心里忐忑不安，面色阴晴不定地落座。
韩妈妈也随着严沫沫坐下来，拉着严沫沫的手，眼睛却看向宁烨的妈妈：“沫沫，宁烨的妈妈说有事情跟你说，但是她怕你不肯见她，我才让韩宇轩把你找来，你别介意啊。”
严沫沫被赶鸭子上架，只好干笑两声说着“不会，不会”却并不看宁烨的妈妈的脸。
韩宇轩坐到他们对面跟宁烨的爸爸并排而坐，宁烨的爸爸手里拿着报纸，目光却早就从报纸上移开，看向宁烨的妈妈：“哎呀你这个人，平时做是不是一直雷厉风行的吗，怎么这会儿吞吞吐吐的！”
“我那不是……你催什么啊！”宁烨妈妈娇嗔地瞪了一眼宁烨的爸爸，然后回过头，目光汇聚在严沫沫眉心，一本正经地说，“沫沫，对不起。”
“咦？”严沫沫已经做好了继续被怨恨的准备，没想到上演了这么一出，她完全被搞懵了，心说这难道是我的幻听。
开了个头，宁烨的妈妈跟松了一口气一样，后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沫沫，之前是我完全没有想过你的感受，飞机失事这种意外的概率我却还算到你头上，对你确实是……太不公平了。失去自己儿子的痛苦，除了靠怨恨来转嫁，我想不到其它的排遣方法。现在半年过去了，我才想回来……宁烨的去世，你应该也很伤心。沫沫，对不起。你……能原谅阿姨吗？”
严沫沫听着宁烨妈妈的话，眼眶马上就红了，眼泪不自觉从眼角顺着流了下来。
“沫沫？”她一哭，韩宇轩率先慌了神，“有什么事儿你别哭啊！”
“你才哭了呢！”严沫沫扭过头去，用手捂住了脸。
韩宇轩的妈妈这时候出来打圆场：“沫沫，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啊？”
严沫沫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阿姨，我没事儿，我是……”她挠了挠头，情绪激动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牙尖嘴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措辞。说话间还带了鼻音，严沫沫目光回望宁烨的妈妈：“阿姨，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她这话说出来，一大屋子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韩宇轩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别哭了，妆都花掉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你烦不烦啊！”严沫沫很想用目光杀死他，最后却还是埋下头去擦眼泪告终。她酝酿了一下情绪：“阿姨，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怪过你。不管你以前怎么看我，我觉得都不是你的错。”
说完她就起身，几乎是一溜烟冲进了洗手间。
“沫沫？”韩宇轩起身跟了上去，韩宇轩的妈妈在好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人家女孩子上洗手间你跟去干什么？”
韩宇轩没来得及回答，一脚已经跨了进去。严沫沫找了化妆棉擦着被晕染的眼妆，见韩宇轩进来，恨不得把黑乎乎的颜色擦他身上才好。韩宇轩从背后抱住了她，严沫沫的后肩顶在他的胸口，韩宇轩说：“你再哭宁烨都能听到了。”
“你又吓唬我！”严沫沫锤了吹韩宇轩的胸口，“其实我一直觉得那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宁烨也不会搭那班飞机对不对？”
严沫沫丝毫不为所动：“宁烨的妈妈就是恨我我也觉得理所当然，不管她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也都觉得可以接受。但是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让我觉得我是被救赎了。自从宁烨死后，我就觉得我应该背负着宁烨的命活下去，带着他的分量的幸福……”
“沫沫，别说了。”韩宇轩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你的心意我都懂的，但是你也不要太自负了，宁烨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背负着他的幸福活下去了？他那么喜欢你，如果你过得不开心，他在天堂会生你的气的，你明白吗？”
严沫沫嗯了一声，靠在韩宇轩怀里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蓦然抬起头来：“我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他，你说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韩宇轩无可奈何：“你想多了。难道你不知道，越是想念一个人，反而越是不会梦见他？”
“真的是这样吗？”她还沾着水汽的眼色晶亮，衬得表情越发认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韩宇轩看她终于不哭了，“走吧，出去吃饭，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02]
那天从严沫沫家里走出去之后，顾景越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严沫沫一生气起来就跟他玩儿冷战，但是自己好歹也三十的人了，不能每次都跟她一般计较，有什么话开始说开比较好，这么想着的顾景越花了一段时间才使自己平静下来，然而等他再回过去拨严沫沫的电话，却一直是转接到来电提醒。他去过两次严沫沫的家，却正好都没有人在，那边苏茜一直粘着他，于是赶着要回公司的顾景越只好以急忙会公司为借口，将严沫沫的事儿暂时搁浅。
上次来S市，顾景越陪着苏茜逛了他们从前的学校，去了从前苏茜混迹的酒吧，也去过许许多多埋葬着他们珍贵回忆的地方。顾景越对苏茜靠回忆来留住自己的这一套不以为然，却也只好耐着性子作陪，权当做好聚好散。他没想到那次之后苏茜还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
回到H市后，得知苏茜归期未定，顾景越也不避嫌，大大方方让苏茜住进自己的家，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苏茜这么一住下就是大半个月，顾景越的一举一动仍然意外生分客气，透漏着刻意的疏离。
苏茜做好了饭，他回来客客气气地说声谢谢，然后吃过饭自觉洗完；苏茜说要上街买衣服，顾景越推说加班没空；苏茜霸占了他的床想要重温旧梦，顾景越终于嫌恶起来，自己挪到沙发去谁，只是话语仍然说得点到即止：“我是把你当做好朋友让你在我这里住下，对你并没有其它的想法。”
苏茜听到顾景越这么说，将信将疑：“可是我对你，并不只是好朋友的想法。”
“你再这样，我怕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为什么？我知道你已经半个月没有跟严沫沫联络了，她也没有找你吧？我们之间既然已经不存在障碍物了，为什么你还要否定我？”
顾景越沉着脸，懒得去纠正她说严沫沫是“障碍物”的说法，只斩钉截铁：“我不信你真的不明白。我们相爱的时候，任何障碍物也阻拦不了我们，但是一旦没有爱情，即使每天黏在一起，也不过形同陌路，我相信这不是你要的爱情。”
“你在骗我，也在骗你自己。”
顾景越说：“我有这个必要吗？两个人会产生爱情只是因为肾上腺素跟多巴胺，一段时间之后就不会再分泌，爱情会转化成其它的感情。这半个月的相处难道还不足以使你认识到我们之间缺乏那种叫多巴胺的东西吗？问题的源头从来不是严沫沫，而是我们自己。”
[03]
冬季渐深，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了，严沫沫跟韩宇轩两个放假的人连天粘在一起，间或把中学同学喊出来拉帮结伙一起猖獗。
头天严沫沫在街边看见一对情侣穿着三国杀的情侣装，女装上面写着“主公”，男装上面写着“忠臣”，死活拽着韩宇轩非要玩儿这个。韩宇轩当场就黑了脸：“我们玩儿这个，不合适吧？”严沫沫仍旧不知死活：“可是我真的很想玩儿啊……你就当是友情出演嘛好兄弟！好基友！好盆友！宇轩你是我亲哥哥……”
韩宇轩一掌拍上严沫沫的额头：“少套近乎。我姓韩你姓严，我O型血你AB，亲个毛线。”
严沫沫还要说什么，韩宇轩补道：“屁的基友，别瞎上句型，我跟你男女有别。”
“呜呜呜可是你在我心里就是好姐姐……韩姐姐你比我长得都好看！”
韩宇轩内心：我可以杀人吗？然而看着面前撒娇的严沫沫，只觉得她的撒娇其实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韩宇轩心里没来由地一通烦闷：“找你的顾叔叔去！”严沫沫瘪瘪嘴，不再说话。韩宇轩看出了端倪，却没有追问，只看着她不高兴的表情心里就跟刀扎一样，他知道自己是拿严沫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当即也只好配合她：“好吧好吧，去买了穿。”
得到肯定回答的严沫沫立马笑逐颜开，韩宇轩开始怀疑严沫沫刚才是故意演给他看的时候却已经身不由己地把衣服给套上了。望着张牙舞爪的严沫沫，韩宇轩心里默默流泪：他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到了晚上的时候，几位好友碰了头。往日号称“千杯不醉”的严沫沫不再酗酒了，一帮同学派韩宇轩为代表，啧啧称奇地吐槽：“真的假的，沫沫你今天很不给力啊。”严沫沫眼神暗淡一瞬，宛如星光寂灭一瞬，旋即恢复了熠熠神采：“我要是正常发挥那都算是欺负你们，我只是懒得跟你们喝。”于是没有人多问，韩宇轩却隐约猜到了一个原因，只是碍于人多没有说出来。
他们那一帮人里面自然也有会来事儿的，动辄就给他们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再进一步就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继而蹬鼻子上脸地耍着酒疯要他们坦白关系。严沫沫起初还觉得有些尴尬，一口饮料差点儿没从鼻腔里喷出来。然而韩宇轩见招拆招，对他们这些小儿科的作弄嗤之以鼻：“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去了，还需要你们创造？”“坦白什么关系？我们俩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但是就是不来电！”韩宇轩半真半假地说，他知道他越是这么说，那些满腔八卦之心的少年少女反而不会深究。只是韩宇轩每次这么笑着说的时候，严沫沫心里都会有些微的愧疚，却又渐渐淹没在韩宇轩的微笑里。
严沫沫借故说出去透透气，在阳台上点着烟。没一会儿她看见有人来了，连忙掐灭了烟头，如豆的火星子瞬间消失在黑暗里。严沫沫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人脸，但是凭身形她就知道是韩宇轩：“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儿？”
“你抽烟了？”韩宇轩吸了吸鼻子，在空气中追逐了单薄的烟草气息。
严沫沫没否认，继续追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快被他们吵得得心脏病了，跟你一样出来透口气。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以韩宇轩对她的眼了解，严沫沫平时没烟瘾，不开心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以示自己的深沉，他笑了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严叔叔会担心的。”
严沫沫不满地看了韩宇轩一眼：“我觉得……我爸爸跟你比跟我熟。不如你们去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你们DNA相似度很高。”
韩宇轩：“……我要是有个女儿这么说话，我一定解皮带抽她。”
“你先制造出一个人类再说这种话吧。”严沫沫顺口说出的话就把韩宇轩给噎住了。果然就跟往常一样，还是韩宇轩先服软：“严叔叔好不容易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你就不能跟他好好相处看看？”
严沫沫叹了口气：“我爸爸一定是到更年期了。”
韩宇轩这次却没顺着严沫沫的话说，他似乎有些生气了：“我以前总以为是严叔叔太忙忽视了你，你才老对他心生芥蒂，今天算是知道严叔叔为什么老是跟你吵架了。”
他说话声音一高，严沫沫就立刻来了脾气：“对啊，我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喜欢大可以不理我，何必过来劝我？反正错的永远是我，我爸爸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严叔叔做什么了？”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来看一眼，说是我妈妈的意思；只是我高考从备考到填志愿，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事情都说我自己决定就好；只是在我跟顾景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他的工作原因要我们分开；只是在我妈妈去世半年后他就有了新欢……你觉得，他还要做什么，我们才能和平共处？”严沫沫在夜色里笑得有几分凄惶，“我有时候怀疑，我的天生凉薄，是不是也是受了他的基因遗传。”
“严叔叔有……？”
“对啊，已经带回家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最近都在家？我有记忆一来他都没这么长时间在家待过。这样看来，我跟我妈妈是不是……挺可悲的？”
“沫沫！”韩宇轩一把抱住严沫沫，使劲将她揉进怀里——说不通的时候，还是行动能比较果断干脆地表达感情。他的声音在夜色里蔓延开来，像是清泉汇入湖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凉薄，严叔叔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别这样说你自己好吗？至少我知道，你对待每一份感情都是很认真的，虽然方法很笨，但是却总是倾尽全力。我希望这样的你……能得到幸福。”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认真……自己才会一次又一次遭到拒绝吧？韩宇轩觉得一定是这样。
“宇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韩宇轩默不作声地苦笑，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儿，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那三个字，终究还是不可说。
严沫沫目睹他这个笑容，似乎也明白了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宇轩，对不起。”
“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好好的跟我道歉做什么？”
“对啊，我一定是被门夹了！”严沫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嘿嘿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对不起，宇轩，我喜欢你，但是我没办法爱上你。
[04]
严沫沫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时候，严成不在家，而夏北在家。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将严沫沫他们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又做得一手好饭菜，然而这些严沫沫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个以准女主人自居的女人，尤其刺眼。好几次，严沫沫都忍住了当面质问她的冲动。
隔着一扇房门打网游，严沫沫估计开大了音量让自己无视外面的动静。忽然之间腹部有些痛，严沫沫没在意，继续打着游戏，过了一会儿疼痛越来越剧烈，严沫沫再也坐不住了，只好躺倒床上去。
闭目养神丝毫不利于附中疼痛减轻，反而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腹部而使得痛感越来越清晰明朗。决策失误！严沫沫翻了翻手机通讯簿，现在如果打电话给韩宇轩说“我肚子痛快来救我”那是有多衰啊。
虽然外面还有夏北，但是根本不想麻烦她。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吧，严沫沫额头上流着冷汗，万念俱灰地想。“糟糕，这一定是报应！”
“沫沫，吃饭啦？”
“沫沫？”
严沫沫听见夏北提高了声音喊自己，她不是没答应，而是有气无力，况且刚才游戏音量开得太大，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严沫沫心里暗暗叫苦。她“急中生智”地给严成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就看见夏北进来了。她一落眼就看到蜷在床上的严沫沫，小碎步跑过去：“沫沫，哪儿不舒服，怎么不喊我呢？你爸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我肚子疼。”严沫沫小声说。
夏北麻利地摸了摸严沫沫的额头，一手冷汗，看她样子真是疼得不轻：“能起来吗，我带你上医院。”
严沫沫疼得手脚都软了，趴在夏北的后背上，夏北也没嫌弃她半身的汗味儿，直接半背半扶着她，把她塞进车里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忍一忍，我尽快赶过去，幸亏你爸今天没开车出去。”
严沫沫听见了她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回应，勉强点了点头，苍白着脸，嘴唇也白得可怕。
夏北的车开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一边开着车一边还安慰着严沫沫：“沫沫，还好吗？能坚持住吗？”严沫沫虚声说：“阿姨你注意安全，我能忍得住。”到了医院，夏北迅速挂了急诊。急性的肠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严沫沫很快就被挂上了吊瓶。急性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半袋子药液打进去后，严沫沫肚子不疼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只是仍没什么力气，软塌塌地躺在病床上。
夏北在边上照料着，不住嘘寒问暖。
等到晚上严成回家的时候，严沫沫已经重新生龙活虎，只需要再打两天针巩固就可以了。
于是晚饭全都随了严沫沫的病情全是素菜，清淡，寡油。严沫沫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却茶壶里煮饺子，一个字也倒不出来。严成问了问严沫沫今天的状况，夏北说自己倒真是吓了一跳，弄得严沫沫听不好意思，说了一句谢谢夏阿姨。
这是在严沫沫家里严沫沫对她说得最客气的话了。夏北舒心地笑了笑：“不客气。”
严成瞟了夏北一眼，夏北借机说：“沫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你把我当做阿姨就可以了。”
严沫沫扒了一口饭，好不容易吞了下去，有点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北。严成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夏北没理会严成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这次来你家前，你爸爸就跟我说过，如果我们的关系想要进一步发展，必须要你的同意。所以我才想在你们家住上几天，跟你熟悉熟悉。虽然现在说这个话有点儿早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支持我们……我们可以不结婚。”
“小北！”严成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严沫沫有些不相信地：“爸爸真的这么说过？”
夏北点了点头，严沫沫又扭头去看严成，严成脸色并不好，但还是勉强回答了她：“反正现在考虑这些问题也有些早，吃饭！”
“沫沫，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再跟你爸爸吵架了。”夏北这话说得一点儿也做作，想起上回跟严成一吵就是一整晚，又觉得自己对着韩宇轩发了一通自家老爸的牢骚这种行为其实不大好。严沫沫此时听了夏北的话，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支支吾吾点了个头。
严成岔开话题：“沫沫，你多久没有跟顾景越联系了？”
严沫沫想都没想，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十八天。我手机丢了啊，我不记得他的电话。”其实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顾景越跟严成的电话号码，她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严成在手提包里翻了翻，递给严沫沫一张请柬：“这个周末，在H市码头的北江号上，顾景越他们公司举办年会，你有空的话就去参加一下去吧。”
“嗯？”严沫沫有些纳罕，“爸爸，你……？”
“去吧，别老耍小孩子脾气了。动不动就冷战，谁有那个耐心一天到晚迁就你呢！”
严沫沫心说反正自家老爸是没有这个耐心的，然而顾虑着严成的事业，她问道：“那你公司那边怎么办？”
“这都十几天了，问题早就解决了。通过韩宇轩爸爸的关系重新找到融资的对象了，不用你操心。”
[04]
江风吹拂在人脸，犹如二月的严霜。严沫沫站在豪华游轮的甲板上，看两岸灯火辉煌，江面上波光粼粼，恍如漫天星光的碎在水面。游轮行驶在江面上，划开船下的水流，机械的轰鸣声被船上歌舞升平的热闹给盖了过去。这是顾景越他们公司的庆祝年会。
只可惜严沫沫半点儿欣赏风景的兴致都没有。她拿着严成的请柬轻松进来，同来的还有白莲花。林紫佩是以公司艺人的身份准入，她进去后跟严沫沫就碰了头：“甲板上这么冷，你站这儿喝江风呢？”
严沫沫瞥了一眼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某人：“我穿得比你多。”
林紫佩撞了撞严沫沫的手肘：“不损了，你进展怎么样？”
“还进展呢，我不知道顾景越在哪里。”
“BOSS都会来得晚，先进去吃点东西呗。”严沫沫唔了一声，“说起来，你来干嘛？”
林紫佩轻蔑地笑了笑：“纯属看你的热闹。”
严沫沫心里神兽奔腾的巨响已经盖过了机械的轰鸣：“有我看你跟鼬哥哥热闹的时候！”
“沫沫？”
听见有萧慕的声音，严沫沫回过头去，萧慕手挽着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站在甲板上。
“啊，萧慕姐？这位是……？”
萧慕竟还红着脸：“我老公。”被萧慕介绍的时候，站在萧慕身边的男人朝严沫沫点了点头，算是很给面子地搭理了她。严沫沫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去不看他，她像一只巨型动物一样朝着萧慕狂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使劲摇晃，以示恭喜——只是她表达恭喜的方式比较奇特而已“啊？前几天你还说没情况呢！怎么就结婚啦！！”“情况比较复杂，一言难尽……不过总算功德圆满。”
“太腹黑了！太黑了！！萧慕姐，你隐藏地太深了！”看得出来严沫沫是由衷替她高兴，萧慕也呵呵地笑了笑。
“今天你怎么没跟顾总经理在一起啊？”
“我正在找他，他来了吗？”
萧慕对他们的三两天的吵架关系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抿嘴笑了笑，挽住了刚才被迫放开手的某人。她老公刚才被严沫沫打断后就一直黑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严沫沫，眼神里流露出不满的同时又流露出“我不能跟这种小孩子计较”的表情。萧慕主动挽住他的动作很好地讨好了他，萧慕这才对严沫沫说：“还没看到，不过他今天一定会来，你去里面等等他吧。”
“好啦我过去啦！”
严沫沫于是去找林紫佩，两人手挽手打算进船舱。进门的时候严沫沫才想起来刚才那个怪人，忍不住嘀咕：“那个人气场好强大哎 ，站在那里跟一堵墙一样。”
林紫佩对严沫沫无可奈何：“人家气场当然强大了，邵氏的总裁邵均泽都被你直接无视了哎。”
严沫沫：“原来这年头能做到总裁的，不仅有施方这样的贱受，还有邵均泽这样的渣攻啊。”
林紫佩：“死腐女！他们要听到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啊！”
严沫沫跟林紫佩还在争执，萧慕去而复返，邵均泽却没有跟她在一起。萧慕过来对严沫沫说：“你坐我的位置吧 ，就在顾总经理边上，椅子上都注明了你下去找就找得到。”
“嗯，萧慕姐姐你不去吗？”
萧慕幸福地笑了笑：“不去了，今天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我跟均泽一起。”
“谢谢！”
严沫沫点了点头，顾不上跟林紫佩打个招呼，就进了船舱。里面已经比她刚来的时候热闹了不少，她一面往前走一面够着个脖子张望，生怕错过了顾景越。会场里基本都是些嘉宾跟顾景越他们公司的员工，没什么人认识她，偶尔有眼神从她身上飘忽过去，却没什么人过来搭讪。直到她走到指定的位置边上，差点儿被吓退了回去。
施方已经落了座，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看：“你怎么来了？”好歹是他们公司的大BOSS，这个点儿她得罪不起，严沫沫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我不能来吗……？”施方瞅着严沫沫要坐下的位置，咧嘴笑了笑：“我嫂子让你坐她的位置的？行，她这个月奖金没了。”严沫沫屁股刚沾上凳子，一下子弹了起来：“我是跟你有仇吗？！”“你砸我的帐都还没算呢！”“我都还没砸上你呢！”“动机有了，作案未遂而已。”严沫沫哭丧着脸无言以对：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见严沫沫还僵在那里，施方自顾笑了笑：“坐吧，不逗你了。”
“我可以骂人吗？”严沫沫小声嘀咕，却还是被施方听见了，他伸出手指在她跟前摇了摇：“今天我说了算，所以不可以。”
顾景越其实早就来了，在下层被其它公司的嘉宾拉着寒暄，一时没脱开身，直到庆典开场他才从楼梯走上来，落眼看见属于萧慕的位置坐着的是严沫沫。老远看过去只知道严沫沫在跟施方说话，走进了在知道严沫沫在施方面前吃了瘪，有些好笑，唤了一声沫沫，却被庆典的主持人点著名喊上台做开场发言。
顾景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笑得有几分作弄的施方。本来庆典的开场发言是施方要自己表示一下对嘉宾的欢迎，顾景越全无准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施方撂挑子，顾景越心里有些不满，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顾景越在台上 ，严沫沫在台下，两人不过间隔了一个走道的距离。顾景越的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严沫沫的脸上，严沫沫却低下头去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假装没有收到，只心里阵阵发虚。她想到那天早上顾景越说离开就自己离开，后来十几天都没有联系过自己，连一个解释都欠奉，她也听了不少顾景越跟苏茜的传闻，然而听了严成的一席话，严沫沫还是义无反顾地就来了，总感觉平白地就矮了他半分。
自己在这场爱情里一直都过于主动，主动到节操都快没下限了，才会让人不知道珍惜吧？如果不是意料中的结局，那就当是……分手的话也要分个明白对不对？严沫沫自我安慰着。此时严沫沫有些后悔没带上韩宇轩来给自己打掩护。
本来是来找他的，却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坐立不安，有点儿想逃。
严沫沫别无他法，为了分散注意力，只好去找施方说话，开口之前，周围掌声一片，连施方都面含春风般的笑容信手鼓了掌。顾景越朝着台下人点头微笑，然后从他左侧的阶梯施施然走下来，衣冠楚楚，器宇不凡。他快要走到严沫沫跟前的时候，身侧一个人八卦着问他：“顾总经理，今天您怎么没带苏茜来？”顾景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讨厌这些八卦的让你，他侧着眼瞟了一眼说话的人，没有搭腔，笔直着朝严沫沫走过去。
“沫沫——”
严沫沫隔着他不远不近，却正好听见了那人的问候，像是证实了她心里的忐忑一般，严沫沫迅速地起身准备离开。说什么给他时间让他思考，原来他都跟苏茜在一起，那又何必当初不早点言明，让她现在自取其辱呢？
施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严沫沫举步离开而顾景越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处在两人之间的施方，眼疾手快，顺手把自己桌旁的红酒对着严沫沫就泼了上去。
严沫沫石化当场，“你、你”地吞吐了好半天，盯着施方好半天不敢相信这人的举动。
施方偏偏还笑得绅士，喊来会场的工作人员：“把这位小姐带去休息室处理一下，如果有干净衣服帮找一件给她换上。”
这么一耽搁，顾景越已经走到了严沫沫跟前，对施方说了一句：“老板，这次多谢了，不过以后不要这么恶趣味，会没有姑娘喜欢你的。”施方嗤之以鼻：“不用你操心。”严沫沫尴尬地看着身上的红酒渍，觉得一定很难洗下来，顾景越拉着她避开人潮：“我带你去处理一下，我们好好聊聊。”
不等严沫沫问，顾景越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这段时间都跟苏茜在一起。但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之所以让你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我是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
严沫沫不明白：“怎么处理？”
“用跟她朝夕相处的方式，证明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那种被称为爱情的感情残存。”
严沫沫：“那你这种赌博的方式……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么？”
“对，是有些冒险了，也许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跨过界限，但是我恰恰是想对你公平才会这么干。况且那个时候，我觉得还是让你不要跟苏茜有机会见面比较好。”
“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有。”
严沫沫几乎花掉全身力气才阻止了自己不去对顾景越发泄不满，勉强定了定神，顾景越将接到电话那晚的事情简而言之。苏茜回了S市，监守自盗地雇了几个小混混，捡到严沫沫的手机后给自己拨了电话，未造成像是她被人绑架的样子。从电话里听，那些人无疑都是为了帮助严沫沫。顾景越起初听到苏茜有危险，没有细想就跑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见到严沫沫跟严成，以及她家里的满地狼藉，似乎确信了这一点。然而头脑发热期一过，以他对严沫沫的了解，严沫沫一直走简单粗暴线，打架骂人时有发生，这种行为严沫沫还没那心思干。然后他找人就调查了一下事情始末，断定除了让苏茜死心，没有更好方法不再让苏茜去纠缠严沫沫。当然这一系列事情，顾景越从未跟苏茜提过，也不想向她求证。
——毕竟，长达几年的相爱，总要留点好的念想吧。
严沫沫听完，又不高兴了：“这么说我背后被她阴了，你还不帮我？”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劝回了美国，估计以后都不会来骚扰你，你该不该奖励我？”顾景越贴她更紧了些，捏了捏她的脸。
严沫沫心里早就原谅了他，语气上却仍气哼哼地：“奖励个毛线啊！把不在我身边的这半个月的时间都赔给我！一天到晚都要陪着我，饭你做碗你刷，不许凶我，要陪我去嘉年华会，还要陪我打网游！年假陪我回去见严成！”
顾景越展颜，答应得爽快：“好。”
[05]
顾景越公司忙完，自己开车载严沫沫回S市，适逢大雪，高速封路，被堵在路上堵了大半天，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是除夕的下午。在车上就跟韩宇轩通过电话的严沫沫没想到韩宇轩开着车在高速路口等自己。严沫沫心里一暖，嘴上却说：“你这不是来给添堵的吗！”
“我在路边，没占主干道。”韩宇轩纠正她。
然后韩宇轩开车在前面带路，一直把严沫沫他们送到家。严成跟夏北听见动静，迎了出来：“宇轩也来了？不如就在我们家一起吃年饭吧？”
“不用了，我家里的饭也快好了，再不回去我妈妈该催了。”
严沫沫抢着说：“我给阿姨打电话，她要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不会催的！”韩宇轩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虽然对于严沫沫的挽留还是挺高兴的，但是那眼神看到严沫沫眼里怎么都像是在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
夏北以前听严成说起过顾景越，但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他们三人吃过饭就开始坐一起聊工作上的事情。严沫沫跟韩宇轩插不上什么话，严沫沫呆滞脸：“打牌吗？”然而很快被严成否决了，顾景越倒是象征性地哄了哄她：“乖，我们大人说会儿话，你自己先玩一会儿。”严沫沫冷哼：“顾叔叔，你还没上桌就拿自己单盘菜啊！”严成立马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口无遮拦啊。”
严沫沫吐了吐舌头，想想大过年还是不要真吵起来，韩宇轩适时地拉住她：“我一会儿回家，陪我散会儿步吧。”
“嗯？大过年的你要散步？”严沫沫睁着圆圆眼询问他，韩宇轩毫不含糊，“反正你在这里也会被无视，还不如跟我散散步嘛。”
道路的积雪被扫到两旁，由于过节的缘故，路上行人并不多，安静的街道上只有灯光柔柔地散发出来。照的韩宇轩本来就柔和的轮廓越发温柔，严沫沫侧眼看去一直从心眼里发出“是美男啊”的感叹，于是随口就说：“宇轩能不能把你的颜分一半给我我也要跟你长得一样好看！”韩宇轩回过头的笑容丝毫也不见得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脸又不能当卡刷。”
“咳咳……你什么时候这么现实的！长得好看至少可以求包养！”
韩宇轩不理会她这会儿的疯话，只问：“你们俩现在和好了吗？”
“和好了。”触及到现实问题，严沫沫就焉了。
“那就好。”他也不追问，点了点头，像是放了心，“你没事儿也别老吐槽他了，三十岁的人了还老陪着你一起疯，我觉得顾景越上辈子一定作孽太深，所以这辈子才遇到你。”
严沫沫一听，半开玩笑地损道：“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吧！”
冷不防地，韩宇轩一把抱住了严沫沫，严沫沫吃了一惊，本能地想要挣开，却被韩宇轩抱得更紧。他口中哈出白色的雾气，声音在空旷夜色里飘荡，软得令人心中一紧。他在严沫沫耳畔说：“沫沫，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给我点儿勇气，离开你。”
“宇轩？”严沫沫开口喊他，韩宇轩却只是将她的脑袋揉进了自己的肩窝，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抹灭她发出的声音。他说：“我知道你知道我的心意，但是你无法响应，所以才每次都拒绝我。其实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可能无法再喜欢上别人了。”
严沫沫被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感觉到有温热地液体顺着后颈滴进领子里，她的一颗心像被捏住了一样一直揪着，一阵阵的窒息感传来。严沫沫拍着韩宇轩的后背，却语无伦次：“宇轩，别这么说……”
好一会儿，韩宇轩才直起了身子，放开严沫沫：“对不起，在过节的时候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新年快乐啊沫沫。”
他看似恢复往常的神情，严沫沫却越看越难受，然而她也没办法捅破他的伪装，只机械式地回应道：“新年快乐！”
[06]
严沫沫打开家门，屋内的暖气把外衣上沾染的寒气冲散了些，六只眼睛齐齐看向她。严沫沫怔了一瞬，才努力笑了笑：“宇轩把车开回去了。”
严成点了点头，夏北招呼道：“正好果盘切好了，沫沫快坐过来。”
严沫沫反手关上门，扫视了一圈，坐到顾景越身边的空位，用手拈了块切好的苹果就往嘴里塞，被顾景越拍了一下手背：“洗手了吗？脏不脏？”
严沫沫嘴里嚼着水果，含混着摇了摇头：“没来得及！”
“有餐具不用，快去洗你的爪子！”顾景越佯嗔道。
“好啦好啦我去洗啦……”严沫沫被顾景越盯得发毛，懒得受他唠叨，磨磨蹭蹭站起来去洗手间。
严成见严沫沫起身，苦笑着对着顾景越：“还真是奇了怪了，自打沫沫她妈妈去世后她就跟刺猬一样，你这么一说她居然听话了。”
顾景越揉了揉太阳穴：“那还不是因为在你们面前，我平时说教哪有什么用啊。”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严成正回头去看严沫沫怎么去了那么久，严沫沫就拍着他说：“爸爸，我有事情跟你说。”
严成扫了一眼顾景越和夏北，对着他们笑这责怪一句严沫沫“真没礼貌”，自己脸上却有些微跟严沫沫共享“小秘密”的得意：“你是要跟我说悄悄话吗？”
严沫沫点了点头，朝房里走了几步，严成只好跟着上去：“什么事儿？”
严沫沫思考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其实我觉得夏阿姨那个人还不错。”
严成也跟着严沫沫，反思了片刻，然后说：“我也这么觉得。”
“……”严沫沫下一句话峰回路转，“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夏阿姨在我心里的低位怎么也不可能跟妈妈比。”
“我知道的。”严成手伸向口袋，想去摸根烟，手指碰到烟盒，却又顿住了，只这么说了一句。
“我也知道不能一直沉溺咋妈妈去世的悲伤中，我们都要向前看，我们过得幸福，妈妈才会放心。但是，我需要时间来适应，走进我和我父亲生命的另一个女人。”
这么说，她算是接受了自己跟夏北的吗？严成一时间有点儿百感交集，但要他说具体是个什么感受，他在严沫沫面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严成摸了摸严沫沫光洁的额头：“好”，然后他又补上一句，“沫沫，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你也是。”
父女俩短暂的交心之后回到客厅，四人一边打牌吃东西看电视，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烟花的炸响声，原来时间已经接近转钟。
严成跟夏北开路，严沫沫拉着顾景越，四人在自家阳台上仰望着苍穹。
正是万家灯火时，深蓝色的夜空里绽放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伴随着盛开的声音旋生旋灭。
严沫沫看着严成跟夏北握住的手，烟花的倒影绽放在眼底，掩住几分寂寞。
顾景越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身边的苗巧人影，长臂一展，将严沫沫圈进自己怀里。严沫沫忸怩：“别动手动脚的，我爸爸看着呢！”
顾景越呵呵笑了笑：“你爸爸顾不上我们。”
“顾叔叔你真讨厌！”
顾景越不理会严沫沫，只问：“刚才你跟你爸说什么呢？”
严沫沫咬了一会儿手指头：“我不告诉你。”
顾景越哼了一声，严沫沫借着烟花的炸响声，嘟哝道：“韩宇轩说他喜欢我。”
声音被烟花声掩盖住，连严沫沫自己都不确定能听见，顾景越耳力却极好。顾景越想起韩宇轩跟他一次单独的谈话，那次韩宇轩半挑衅半威胁地对顾景越说：“如果你对沫沫不好，我一定会来抢走他”。顾景越当时唇角上扬，回答得掷地有声：“你不会有这种机会”。
想到此处，顾景越扭过严沫沫的脸，神情一丝不苟，眼眸亮如朗星：“沫沫，我爱你。”
远处天空中烟花一朵未谢，一朵已然盛开，冲天的声响振聋发聩，半边天空都被染上了绚烂的色彩，宛如一幅巨大的油画布景展现在眼前。
严沫沫单手笼着的耳朵：“你说什么？外面太吵，我听不见。”
顾景越哪里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笑了笑：“沫沫，我爱你。”
“还是听不见……”
“我说，我！爱！你！”
严成跟夏北齐齐望过来，顾景越倒没什么。漫天烟花的背景下，严沫沫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脸颊微红：“收到了，”待严成跟夏北收回了目光，严沫沫才咬着顾景越的耳朵说，“顾叔叔，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