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温存》砚上花

8、不要陷在我这里，好吗

　　阳光斜射在陈然脸上，呆滞着望着远处的一个角，看起来有种落寞的孤独感，郑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跑过去问：“我给你跑过去再买一个吧？”
　　陈然摇了摇头，“不麻烦了，本来就是个玩具嘛，反正我不会玩。休息休息也好。”于是郑杨只好退回去了：“有没有人要上厕所？”
　　“我！我去！”一旁的凌海回答。
　　之后就是郑杨扯着凌海飞奔。韩忆本来坐着听他们对话，疑惑地看了眼郑杨，没有说什么。

　　“你慢点，我膀胱要爆啦！”凌海死命从郑杨手里挣脱出来，停下。
　　“刚刚陈然的猫在哪里买的。”
　　“……你为了这个才把我带过来的？”
　　“……”
　　“……大哥你人还真的是好哦，他不是说不要了嘛，我也是服了你了，”凌海指向前面，“喏，就在前面。”
　　在郑杨跑过去买玩具的时候，凌海悄悄地拍下了第四张照片。照片上是郑杨向玩具摊奔跑的动作，凌海特意留下了时间水印：14：27
　　这张照片后来陈然也交给了郑杨，高三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班。

　　……
　　返校的时候，一大群穿着校服的人开始往广场上聚集，没花多久就整理好了队伍，但是少了两个人——郑杨和凌海。
　　“哦，他们倆上厕所去了。”
　　“早不上晚不上要返校了人都不见。”班主任嘟囔了一句，有些不耐烦。
　　“可能找不到路了，我去找找吧。”韩忆自告奋勇出来要去找他们，临走时他和陈然对视了一眼，但是陈然很快转移了视线。
　　韩忆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玩具摊而不是厕所，他知道郑杨绝对不是单纯地上个厕所那么简单，八成是来买玩具陪給陈然。
　　果然很快找到了凌海他们，两人正慢慢走回来，郑杨拿着那只陶瓷猫出神。
　　韩忆淡淡地说了句：“集合了，快点。”然后就一个人先走了。

　　回到广场上已经只剩下他们一个班的人了，怨声载道，看到韩忆回来多少有点兴奋，不少人前去询问。陈然没有。
　　回到陈然面前，韩忆解释：“他们去——”他突然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郑杨自己说比较好，自己不该插手，“他们去厕所迷路了……不知道时间还慢悠悠地走呢……我刚把他们找回来……”
　　“嗯。”完全相信，简单到韩忆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这个给你。”说着，陈然把一副金色和灰色的眼镜框给韩忆。
　　“你给我的？”韩忆拿过来直接戴上。
　　“我哪来的钱，我吃饭都靠你好么，颜静怡让我给你的。”说罢，陈然指了指前面转过头来的颜静怡，韩忆望过去。颜静怡冲他招手，韩忆点点头没说什么。
　　颜静怡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当然，这是其他人说的，陈然自己的眼光看出来一般，自己是弯的也不好意思说别人审美不好。除了长得漂亮之外，高一第一次月考满分160分的数学试卷她拿了160分满分。当时教历史的班主任都激动好几天，她说，数学试卷能拿到满分这是几年都很少出现的事情，现在高一还有机会，高二高三基本不可能了。以此鼓励学生们努力奋斗。
　　刚开学的时候，颜静怡还是那种扎着全马尾的孩子，辫子扎得高高的，仿佛什么都不懂，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自从和前面一群女生混到一起之后她就改成了中分，扎辫子的时候也扎的很低。人们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才十五六岁就已经大变样了。
　　“蛋蛋，等下等韩忆回来了把这个給他。”颜静怡递给陈然一副眼镜框，陈然仔细地看了，主要颜色是灰色，在鼻梁和耳边的地方都镶有金色的花纹，里侧还有一行字：
　　Miss U
　　“你喜欢韩忆啊？”陈然想也没想直接问，颜静怡有点措手不及。
　　“哈？”
　　“你看这里。”陈然把那两个英文单词給她看，颜静怡一瞬间脸就红了。
　　“呀，我买的时候都没仔细看！本来是看他一直戴的一副纯白的，他肤色本来就白，想让他换副的……算了你给他吧，你不说他应该也不知道的……”看见韩忆走过来了，颜静怡就赶紧跑回去，转过头瞧瞧看韩忆反应。
　　陈然会心一笑。
　　她看到韩忆把她的眼镜戴上了，好开心……

　　“桃花运不错啊，韩少。”这是陈然第一次喊他韩少，因为早晨的时候他留下的那六个字：韩少到此一游。此刻喊他韩少颇有调侃意味。
　　“我不喜欢颜静怡那种。”
　　“那你喜欢哪种？”
　　“不知道，我高中不打算谈恋爱。”听到这句话，陈然莫名的有种被安慰的感觉，尽管这是韩忆随口的一句话，不过陈然自己也没有过分察觉到这种因素。

　　长征的队伍很快停下来了，前方司令部传来消息：各位同志赶路十分辛苦，我们暂时在路边休息一会儿，十分钟后继续行军！
　　一坨人瘫倒在路边，根本不去管底上脏不脏了，一整个年级的人把一条路霸占地满满的。
　　十一月份，下午已经很冷了，有的人早就穿了冬季校服，陈然一行人穿的还是春秋装。韩忆和陈然并肩坐着，不知是冷还是累，韩忆伸手把陈然环抱着，头靠在陈然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陈然任他抱着，本来对同性之间行为和敏感的他这几天突然好像全忘记了，似乎自己有好多事情要想但是又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心里有点累。于是他也靠着韩忆的头歪过去了。
　　<咔嚓！>
　　这是第五张照片。

　　好容易回到学校，一群人手拉着手，搀扶着往宿舍走过去。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泡脚，一天下来好多人脚都气泡了。
　　晚上有大餐——学校周六看电影。说是看电影，实际上就是在教室里的投影上放映视频。虽然是在教室，但是真正关了灯之后就像是一个小型电影院一样，氛围还是可以的。
　　陈然洗过澡，直接穿了件冬季校服就出来了，里面什么都没穿。韩忆还是春秋装，用陈然的话来说，韩忆特别适合穿春秋装的校服，因为春秋装的校服是以白色为主加上一点点黑色，韩忆肤色特别白，也就特别衬衣服。有一次韩忆在外面敲门，陈然打开后发现是韩忆，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什么，感觉韩忆好像整个人都发着光一样。这不是笑话。后来高二的时候陈然在意林上看到一个笑话，里面有解释说那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而产生的错觉。不知道是真是假，陈然也懒得追究了，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和韩忆隔得太远了。

　　“累啊……”韩忆整个人背靠在陈然桌子上，“给我捏捏肩。”
　　陈然破天荒的真的给他捏肩膀。小时候陈然的妈妈上班总是很累，经常让小陈然帮忙捏肩捶腿，所以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
　　但是引来韩忆的叹息：“大哥你练过的啊。”
　　陈然有点不好意思：“舒服么。”
　　“舒服。”韩忆闭上眼睛享受，“陈然你要是女的该多好。”
　　“……”
　　陈然没有说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停了，韩忆感觉到赶紧转过来：“不好意思啊，我一开心就忘了形，别生气别生气……”
　　“我没生气，”陈然摇了摇头，“我也累了嘛，我得休息。”
　　“要不要我给你捏？”
　　“你？算了。”
　　“……”

　　晚上先是五点五十开始30分钟的英语听力，然后是40分钟数学小题。七点之后就是看电影，很遗憾，学校挑的是一部抗战片，对于95后来说，抗战片着实不能引起太大的兴趣。陈然对于抗战片的记忆也只是小时候陪奶奶一起看过一部《地道战》罢了。
　　但是除了看电影也没别的事情干，有总比没有好。
　　众人开始专心看电影。到底是21实际的抗战片，多多少少要为了票房考虑，于是在电影情节中就十分巧妙的有一段日本军官到汉奸家里的□□汉奸妻子的情节，那女人不停地反抗也没用，衣服还是被扒光了，因为那是导演安排，而且还全部都拍了下来。陈然看到这里就拿起书挡住了眼睛，他就是不想看。
　　但是教室里的男生们显然已经兴奋起来，“倒回去再看一遍！”
　　“倒回去！”
　　“倒回去！”
　　当然没有倒回去，很快他们听到别的班传来的尖叫声——估计别的班也是看到这个情节了，有几个本班的男生还跑了出去。

　　韩忆一把扯下陈然挡住眼睛的本子，“你干嘛挡着自己。”
　　“不想看，对抗战片没兴趣。”
　　“反正也没事情，那你搬过来。”
　　“干嘛。”
　　“搬过来。”
　　陈然就真的搬了过去，结果韩忆一下子又像下午返校休息的时候那样靠在了陈然身上，还打了好大的一个哈欠，“今天累死了，你闲着没事做我抱枕好了。”
　　然后韩忆就靠着陈然，眯着眼睛看电影。
　　看着这样的韩忆，陈然也不好说什么。

　　等到九点钟电影结束的时候，陈然耸耸肩，韩忆全无反应，早就睡着了。
　　“韩忆？”
　　“……嗯？”
　　“回宿舍了。”
　　“困……”
　　“乖，人都走光了。”
　　“不要！”
　　难得的小性子，和白天的韩忆完全不同，激起了陈然心中强大的保护欲。
　　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带到了宿舍。给他脱鞋，盖被子，替他洗了个脸就回去了。殊不知，离开的时候，韩忆却清醒地看着他的背影……

　　回到自己宿舍，陈然洗了个脸就上床了，也没人问他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第二天起床，枕头边上多了只陶瓷猫。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几个人，只有郑杨不见了。得，肯定是郑杨买的了。都说了不用赔……再还回去也不好意思，陈然把陶瓷猫收起来放在柜子里，准备洗漱吃饭。
　　周日中午允许走读生出去以及住宿生的家长进来探监。当然，家长要把孩子带出去吃也完全可以，学校配有家长接送卡，上面有十来个位置，出去一次就打掉一个孔。十几次全用掉了就不能出去了，陈然的老爸带他出去吃牛排，但是韩忆的家长从来都不来。
　　“我家在A区，比较远。”
　　“那你怎么在B区上高中，你初中哪里的啊？”这个问题陈然问过韩忆很多次，但是韩忆从来没回答过。后来当陈然发现自己的感情后就更不好意思去问了，因为韩忆会反问：“你知道来干嘛？”
　　“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东西啊？”陈然刚问完，颜静怡就出现了。
　　“韩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爸妈也不来。”颜静怡笑的很温柔。韩忆点了点头就和颜静怡一起去吃午饭了。
　　陈然错愕地看着两个背影，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心里有点空虚，不知道是因为莫名地感到被朋友背叛还是什么。
　　[你不是说高中不谈恋爱吗，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颜静怡吗……喜欢就说啊，干嘛瞒着我……]
　　女追男，隔层纱。
　　陈然领悟到了。
　　没有想太多，出去吃饭去了。

　　周末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不上的，郑杨也在这时候主动找了陈然。
　　“陈然。昨天的陶瓷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一开始那么说，但那是玩笑啊，你们都没听出来……”
　　陈然有点晕，“玩笑啊……没事啦，反正你不是又给我买了个。谢谢啦。可惜我把店长给我的教程也扔了……”
　　“……”
　　两人走着超过一对在一旁漫步的女生，她们在用全英文聊天，一看就是国际班的。一个足球飞过去，有人喊让她们捡一下，陈然以为她们终于要说中文了，结果找球的时候还是英语对话……
　　“国际班的女人就是猛啊……”陈然感慨。
　　“陈然。”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
　　“那你怎么想……？”
　　“我们不适合，郑杨。”
　　“为什么？你本来就是同性恋不是么。”
　　陈然不想把任何人带入同性恋的圈子，他知道同性恋不是那么好当的。记得以前贴吧里做过一个投票：如果你能够选择，你下辈子还会做个同性恋么？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择了不会。
　　因为同性恋要承受太多。

　　不想让郑杨陷下去，于是他开始编借口：“郑杨……其实我有喜欢的人的，你不要在我这里陷太久，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