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生》森罗锦

2、生

　　黄老太太正在听牌，单吊七筒，就是不肯走，听见□□生慌慌张张地说完，只白了他一眼：“这里谁没生过孩子，就你家那个金贵些，我早年生你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呢。”
　　菊生急吼吼地：“这哪跟哪儿，总不能让媳妇在家里出事吧。”
　　黄老太太才一推牌，站起身来，一脸不满地往回走，心想可惜了这手好牌。

　　回到屋里，一股子血腥味，没有了人声，□□生吓得脚发软，转身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拉亮了。
　　就看见媳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边匍着个光囗滑囗滑的肉囗团，猫儿似的叫。
　　脐带绕着脖子拖着，满地不知道是血还是水，屋子里臭得让人作呕。

　　□□生心里抽搐两下，却听身后老太太抢先哭了出来，扑向地上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天杀的呀，这是作的什么孽哟！”
　　□□生吓了一跳，没闹清老太太在哭什么，就只看着孩子冻得乌青的双唇，撇着嘴角像哭又想笑，他想说：“妈，不要抱得太紧了，孩子受不住。”

　　话没出口，老太太却哭得更凶了：“儿哪，你是命苦的也。”这一哭，泪水汹涌，却是指向他。
　　□□生手足无措地张张嘴，再一看，孩子被捂老太太捂着，已经断了气。
　　老太太还在哭，可是声音嘶哑，语声气伏，怎么听都像是唱戏的作腕。

　　菊生抱着那个冰凉凉的小肉团，无声地摸了一把，就听老太太冷冷地道：“我就知道是个不带把的，死了好，死了丢进麦田里，还当得二两肥。还好我聪明，让她在屋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