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决定是你了》青菜炒橘子

1、第一回（上）

　　“这是个大三居，有一百多平，南北通透，户型好，最重要是在市区，交通方便，而且是新建小区，小区里安静，安保也好。”地产中介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房子情况，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不错啊。”颜小易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转来转去，看看窗外绿化，自言自语。
　　“当然不错啦！”地产中介谄媚地笑着，眼角浮现出几条鱼尾纹，尽显小人物本色，“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才租三千块，简直是白送啊！机不可失！”
　　颜小易和身边两位男人交换眼神。虞知夕轻轻摇头，顾盼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翻白眼。
　　“是很好啊，可我们就是担心，这么便宜的房租，这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房东不会是变态吧！”颜小易说着，撇着嘴“噫——”了一声。
　　地产中介陪着笑，掏出手帕擦汗：“不是。这家租的急。房主本来是要把这房子做婚房的，谁知道临了新娘子跑了，要是不赶紧租出去，这房贷，也不老少钱儿呢。”
　　好像很有道理。颜小易同顾虞二人再次交换目光。虞知夕微微点头，顾盼晨插兜撇嘴。
　　“好，我们租！”颜小易拍板儿做了决定。
　　“痛快！”地产中介笑得像朵盛开的月季花，掏出草拟好的合同，“我就喜欢跟姑娘这种人做生意！痛快！”
　　“大叔——”颜小易发起嗲，拉起虞知夕的胳膊，“我这是要跟我男朋友结婚才租的，您看能不能跟房主商量商量，再便宜点啦——”
　　酒吧·吧台
　　“小姨，你的演技太差了，现在的女孩儿哪儿有不买房就结婚的，人家中介大叔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你撒谎啦！”顾盼晨说完，仰起脖子，大口喝酒。
　　“就你刚才看房子的那个死样子，还以为你中风开不了口，简直是半个残废，还好意思说别人！”虞知夕鄙夷地冷笑一声，拾起桌上的玻璃杯，咕咚咕咚将透明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有规律地上下震动。
　　我坐在中间，傻呵呵地笑着，战火似乎已经点燃，此刻介入两人的对话，容易被误伤。
　　我叫颜小易，杂志社的小助理，一个各方面都并不出众的女孩儿，就是那种丢进人群立刻会消失的人。我的生活很简单，个性有点内向，不喜欢和陌生人交往，朋友也少。
　　不过还好，我有两个青梅竹马的伙伴——顾盼晨和虞知夕。
　　坐在我左手边的顾盼晨，毕业于电影学院，目前是一个三流演员。他拥有一副不可多得帅气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永远聚焦，炯炯有神，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与其四目相对的少女无不为其倾倒。
　　很多人都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但我绝对不会。顾盼晨绝不是什么优质偶像，他脾气火爆，我行我素，为人义字当头，崇尚侠义精神，有恩必报，有仇必报，爱憎分明。又一个深受武侠片和港产□□片荼毒的孩子。虽然是做了演员，却一如既往地留着板寸的发型，尽显硬汉本色。
　　坐在我右手边的虞知夕，十年前跟父母移民加拿大，如今被公司派遣回国，做财务经理。他这个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流海安静地遮住额头。他整天笑容满面，慢条斯理，随时随地都会挂着一道礼貌的弧，眼镜眯成缝，说话也慢声细语，是个温柔而阳光的人。
　　不过呢，这种快乐的状态，在月底加班的时候就全毁了，总给人一种来亲戚的即视感，时常冷笑，那是逮着谁骂谁，绝不心慈口软，那是非一般的刻薄——苦逼的会计。
　　我们三个幼年同伴，少年同窗，将来还可能同行一生。我们彼此了解，互相关爱，是不可拆散的统一体。
　　“我他妈说了算吗？”顾盼晨喝酒上脸，“虞知夕，你丫都成小姨男朋友了，我哪儿敢发表意见啊？”
　　“顾盼晨！今天小易在，我不想跟你废话。”虞知夕心平气和地说完，推了推眼镜，微扬嘴角。
　　好吧，是我自以为我们关系很好。
　　他们两个从中学开始互看不顺眼，展开无休止的争斗。比如中学时代，虞知夕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惹怒了顾盼晨，盼晨他一传十十传百，召集了两百多坏孩子在学校门口围堵知夕，知夕微笑着走出校门独自迎战，学校同学都知道那场“世纪之战”，后来有同学报警，出动了警力，好事者才一哄而散。
　　其实，那些人大多是来凑数的，真要打起来，动手的不会超过三个。
　　年少轻狂，都想证明自己很厉害吧。
　　我猜他们并不是真的讨厌对方。因为，我们之间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顾虞二人是一个外婆，就是表亲，虞知夕是顾盼晨的表哥，而我，是他们外婆的妈妈的弟弟的外孙女，自己倒去吧，反正论辈分他们都得叫我一声小姨。顾盼晨是从小一口一个“小姨”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惯了的，不过虞知夕他本身比我大一岁，就死活不肯喊我“小姨”咯，不过小易，小姨，其实差不多啦。
　　“算了吧——反正是租了，就是有住处了，北京哎，已经很便宜了，庆祝一下咯！”我举杯大笑。或许，只有我才可以终止他们的无谓争斗。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暗中的灯红酒绿，喧闹中的纸醉金迷，这是酒吧的宣传语吧？恍惚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吼叫，说今夜包场请客，酒水畅饮。既然不用自己花钱，自然是要多喝几杯的！
　　几杯酒水下肚，不管它是不是兑了饮料，我的酒量都不足以支撑我保持清醒。
　　我就是传说中的“一喝就倒”。
　　我死扛着站起身来，却已是头重脚轻，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脸色泛红，眼前重影，浑身发热。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去厕所啦——不要跟过来哟。”
　　我是疯了才会对着他们说这种话，酒醒后想想，还是很难为情。
　　好吧，我承认，我酒品一向很差。
　　酒吧·角落一桌
　　“大家放心喝！今天酒吧，老子包场请客，不醉不归！”段少棠就差站在桌子上喊，声音盖过BGM，大的让全屋子人听到。
　　酒吧这种地方，总是有土豪出没，而且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土豪。
　　整整一晚，段少棠不停地给段润明灌酒，段润明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嗓子像是要烧烂了，胃里翻江倒海。
　　周围的朋友甭管男女，也都看着段少棠的脸色陪段润明喝酒划拳。段少棠——段家二少爷可是发了话的，谁要是能把段润明喝趴下，谁就是头号功臣，有奖金拿。
　　可段润明偏偏是好酒量，天生那两种酶多，号称千杯不醉，哪有那么容易搞定？
　　当所有人都无法完成重任倒地不起的时候，段润明自斟自酌，一言不发，目光散乱，全无神采。
　　段少棠见状略感不安，段润明从来都是冷静而严肃，情绪从不外露，即使心中难过，却又不予言表，叫人担心他会闷出病来。段少棠记得，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见他笑过，更没见他哭过。他就像是台机器，没有感情，除了工作之外，也再没什么爱好。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段少棠按住润明握杯的手，微微一笑，又坏笑着调侃起来，“魏小满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女人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喜欢什么样的，跟你弟弟我说，大把的存货！”
　　段润明瞪了少棠一眼，不予回应，继续饮酒。段少棠仿佛受了冷落，被润明这么一瞪，竟浑身打起了冷颤。
　　段少棠对段润明结婚的事情多少还是感到意外，毕竟他不像是会动感情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他交了魏小满那个女朋友，段少棠甚至怀疑哥哥是断背的。
　　可惜结婚本来是件好事，却又突然变了卦。新娘临阵脱逃，跟别的男人跑了，婚礼的所有开销全部打了水漂，就连房子的贷款也要段润明自己来还了。
　　本来可以做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却偏偏要和父亲作对，从吃穿不愁的富二代，落为贫困人群，生活拮据，手头不宽裕，开个公司都要找他这个弟弟借钱，满身才华无处施展，和魏小满因为经济问题而纠纠结结，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新媳妇儿却跟有钱人跑了。
　　离开父亲，离开他们的家，真的是个好选择吗？段少棠想到这里，又替哥哥觉得不值。
　　段润明很少会来酒吧饮酒，一是觉得这种地方不正经，二是因为他千杯不醉，不过他今天既然来了，就证明他伤的不轻，就算表面看不出来，那也是内伤。
　　“哥，这干喝多没劲啊！”段少棠拍了拍段润明的肩膀，随即给了朋友一个眼色。
　　“就是！要不，”朋友连声附和，随即又看少棠脸色，试探性地问道，“玩儿个游戏？”
　　“游戏好啊！真心话大冒险，哥，你不是怕了吧！”少棠说着，丝毫不给润明反驳的机会，“就这么决定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冒险吧。”段润明声音疲累，摆明是懒得反对，只好借着酒意，硬着头皮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