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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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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顶着蛋壳,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子迷茫。自己不应连灰都不剩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小崽视角是怎么回事?没等他想明白,不远处就传来飞剑破空声--人修!
五百年的妖修别的不说,躲人修已成为本能之一了。白越叼起蛋壳一个翻身潜入潭水深处,凝神细听。
来者有两人,一人气息绵长一人气息不稳,一前一后停在小潭上方。气息绵长者道:"姚师侄,此处已是绝路,随我回齐门罢。"另一人不答,白越只听得法宝祭出又被打落之声。甚至有几样直直在白越眼前落下,有状如莲花的,还有降魔杵一般的。自称师叔之人叹气,"既你不愿束手就擒,我只有用玲珑塔剥去你的元婴了。"白越心下惊奇,竟有如此好用的法宝。要知人修的元婴不比妖修的金丹,必须摧毁肉身才能逼出;而人修只要元婴尚存就有重生希望,夺舍也好,族人献祭也罢,总有一线生机。剥去元婴,相当于生死全由他人掌握,人修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宁愿自爆也不愿……
"噗。"
白越眯了眯了金色的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一团血块落下来。这人好不讲究!甚么东西都往水里扔。潭水深不见底,血块很快便看不见了,白越却还能嗅到精血的味道,他不禁朝上飘了一截,想攫取最精华的那一滴心尖血。人修的心尖血之于妖修可是大补,白越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愈加晕乎乎,离水面也愈加近了。
"……哪里来的小蛇。"殷蒙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涟漪,杀人的剑却丝毫没有停顿。白越刚冒出头就被血雨糊了一脸,它“呸呸呸”了好几声,“嘶嘶嘶”骂了十句蛇语脏话。好不容易蛇眼睁开,只见还站着的人身上脸上也溅上了血,然而这血在他身上并不难看,反而似雪地里绽放的梅花。白越不是感春悲秋的文艺妖,妖之间最是看重力量,有时间都去打架占地盘了,没妖有时间咬文嚼字,之所以贫瘠的小脑壳里还残留着一点点修辞的本能,还多亏殷蒙的脸,“也忒白忒好看了”。
殷蒙黑发如瀑,目似点漆,肤色极白,嘴角微微上翘,因为失血过多没什么唇色可言,整个人拢在嫩黄袍子里,如同古董丝娟包裹着的精致瓷娃娃,然而他周身气质如巍峨高山,不可捉摸,不知深浅,鲜红的血反而给苍白到极点的人带来了几分人气。殷蒙瞥了一眼岸边直愣愣竖着的白越,自言自语道,“水潭还有小玩意住,还是别让血污了这地。”殷蒙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子还未打开,人已经“砰”地倒地了。
“……乖乖,雪人儿化了!”
白越一条不过手臂长、手指粗的小蛇,看着一团碎肉,一个活人,傻着蛇眼。他嗅了嗅空气里的血腥味,决定先把雪人干的事干完——毁尸灭迹!他吭哧吭哧地爬上岸,游进小瓶子,把自己的腰使劲缠上塞子,拉屎的力都使出来了,塞子才松动了一点。他脑袋往雪人袖子上一摊,打算休息一阵换自己的牙试试。白越有一丝忧伤,幼崽的腰不行,牙能行吗。作为一条活了死死了居然又他妈活了的大妖,白越的丧气只持续了一小会。
一柱香后,原先碎肉所在的土地一片焦黑,小白蛇不见了踪影。仔细一看,殷蒙袖口探出了一点蛇尾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