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安全保障科特别行动组》草菇老抽

15、File01-14

　　安然接到苏屹电话的时候正与戚逸一起走进一家爵士吧里。

　　戚逸很喜欢爵士乐，尤其喜欢风格柔美的冷爵士。在人工智能能够分门别类地从过往不同流派的音乐中提取精华部分，自造新的音乐的当代，在人工智能运营的虚拟偶像大行其道的当代，人类的音乐创作者已经是被边缘化的弱势群体。爵士乐乐队更是九牛一毛，宛如祖传手工艺即将被机械化取代的手艺人。

　　这家爵士吧平时也是由人工智能自动演奏音乐，像这样请来专门的冷爵士乐队现场演奏一年到头都难得一回。所以戚逸早早的就预定好了两个位置，然后邀请了安然一起来听这支小众乐队的演奏。

　　“……这么点小事你们自己处理就行。”

　　安然说完按了一下脖子上的硬件，切断了通话。

　　“是……工作上的事吗？”

　　戚逸小声问。这会儿演奏还没有开始，爵士吧里还亮着灯光。冷爵士乐队的人正在自己调整乐器，设置舞台上的座椅位置。下面零零散散几个爵士乐迷正在悄声耳语，没有人上前去问乐队的成员要签名。

　　“是啊。”

　　安然回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都是些无所谓的小事，我不去也行的。”

　　“可是……”

　　“放心吧。”

　　耸耸肩，安然朝着体贴的戚逸勾了勾唇：“他们仨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妥，也不用继续在特行待着了。”

　　于是戚逸笑了，轻轻的笑声像温和的风声那样吹过安然的耳边：“你明明是想说‘我相信他们，他们一定能把事情办好’，为什么一定要用那种听起来很坏的口吻呢？”

　　安然眯起眼睛：“因为我就是很坏呀。嘴坏心也坏。”

　　“胡说。”

　　戚逸又笑了。笑完之后凑到安然身边说：“——没关系，你去吧。”

　　“戚逸——”

　　“反正你一听冷爵士就呼呼大睡，陪着我你也只是补两小时的眠而已。我还要喊你起床。”

　　几次请安然到家里去，每每放着爵士乐去给安然泡茶煮咖啡，回来后就能看见安然缩在自家沙发上睡着的戚逸眨眨眼：“那还不如让你去监督指导下属的工作呢。”

　　昏暗的光线里，安然的手上一凉。她低头一看，只见戚逸怯生生地拉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守护人民的生活安全是你们生活安全科的工作对吧？我……真的很喜欢工作时候的你。安组长你……你保护别人的样子、特别，”

　　戚逸结巴了一下，脸上似乎有点儿红了：“特别、帅气……我特别……喜欢……”

　　越说越小声，说完连忙松开了安然的手，戚逸朝着安然腼腆地笑。

　　安然愣了一愣，末了也是一笑。

　　“好。那今天我就为了你去惩奸除恶。”

　　“嗯！”

　　戚逸用力一点头，目送着安然出了爵士吧。

　　爵士吧之外的天色还很亮，爵士吧内的灯光已经开始慢慢调暗。随着爵士乐队的人开始试音，袅袅的乐器声响开始向外扩散。安然一头扎进了人来人往的日光之中，看着她逆光背影的戚逸像是痴了。黑暗先是淹没了他的双脚，接着没过他的身子，最后终于把他整个人都淹没在爵士吧的角落之中。

　　-

　　“王德胜，B型。生于2208年，今年三十岁。目前没有任何职业，在家也没有从事任何有建设性的工作。是一名啃老族。”

　　“该死的啃老族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沈云飞喘得像条跑了八百公里的狗一样，他一面坐上车子，一面从椅背后面抽~出瓶装纯净水来狠狠地喝了一气。

　　王德胜，也就是脸谱虚拟世界里的ROCK。在来ROCK的IP所属的老城区路上苏屹和滕楠调取了老城区的人员档案，又调取了周边的监控摄像头的摄像记录，将此时不在老城区的人员档案排除在外。并加入非老城区居民、但进入了老城区的人的档案。

　　根据罪犯侧写，ROCK这个人应该具有盲目崇拜他人的性格，并且有着是非不分的慕强性。但同时，这个ROCK又是胆子十分之小的人。看他三番两次在沈云飞面前唯唯诺诺，被沈云飞一恐吓马上就认怂的表现就知道了。

　　ROCK还有一个特征就是谨慎，但是谨慎得还不够。这一点表现在他不知道从哪个渠道里听说沈云飞扮演的“大佬”已经死亡，他来找沈云飞确认。在确认沈云飞真的不是大佬之后利用一键防骚扰功能逃离。

　　根据以上特征，苏屹让滕楠和自己一起排查老小区的监控录像，从监控录像中调取表情有异的人员的监控录像。

　　人脸识别技术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运用，现在已经是执法系统的基础配置之一。只是鉴于人权上的考虑已经道德隐私上的考虑，这项技术并不被批准于应用到平时的日常生活之中，以免造成民众感到被监视的恐慌。

　　只有像苏屹和滕楠这样因为案件需要，向系统提交了证明申请，人脸识别技术才能被一时激活，从而抓取特定的监控录像。

　　有特行的权限在，苏屹和滕楠的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准，监控录像的抓取在瞬间就结束了。

　　监控录像的抓取结果显示这个老小区内有人忽然闯出了民宅，背上还背着巨大的高尔夫球背包。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王德胜。

　　仔细一调查这个王德胜，苏屹更觉得这个王德胜可疑了——一个打从二十岁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的啃老族，突然之间就出了门。从监控记录来看，他的母亲对于他突然闯出门去也表现得十分惊讶，甚至还跑到了门外的走廊上，伸着脖子高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王德胜的异常行为要用一个词来表现，那就是：逃跑。

　　一个正常人、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也没有被人追打追杀的人有什么必要逃跑呢？

　　结果显而易见，王德胜就是那个无限趋近于黑的灰。也是最有可能是ROCK的人。

　　“才跑这么一段就喘，云飞，你A的判定在哭唷～”

　　滕楠打趣沈云飞道。

　　“你试试看被冻成大冰碴子睡上两百年，解冻了之后复健半年就被丢进干体力活儿的黑心公司里看看？”

　　沈云飞没好气道。

　　“再说谁他娘的知道那货居然会跳进下水道里！”

　　王德胜这个啃老族这十年把精力花在了哪里沈云飞算是知道了。

　　这货不但在老城区内飞檐走壁、上蹿下跳，害得他追了一路仿佛在考铁人三项。接着这货居然拉开下水道井盖儿就跳了进去，接着从里边儿把下水道的井盖封死。

　　可见王德胜的逃走路线是早就计划好的，辅助于逃跑的一系列工具也是早就买好了放在特定的位置上就等着随时动用。

　　“要我说这个王德胜还真有点意思。”

　　苏屹一打反向盘，车顶上浮着明显的警徽图样的车子就用极快的速度碾过一个老旧的石台，以一种极为惊险的动作翘~起半边轮子，冲进了腌臜的小巷子里。

　　一侧车轮碾在墙壁上，整辆车还在向前猛冲。没系安全带的沈云飞直接被手里的纯净水泼了一脸一身，人也被撞得嗷呜乱叫。

　　“他的逃跑路线明显是经过了细致的规划设计。他知道他的腿跑不过一般的车，所以特意选了脑袋上没什么好路可供车跑的下水管道来走。”

　　“呃呕呕！”

　　苏屹说着又是一打方向盘，这次他换挡再加速，沈云飞被他颠得翻得差点儿想把方才吃进去的巧克力饼干都给吐出来。

　　“不要吐在车里哦。”

　　塞给沈云飞一个纸袋，滕楠蹙着眉笑道：“如果不能在前面截住他可就糟了呢……这段下水道已经距离城区主要排污道很近了。”

　　主要排污道就相当于满是支流的地下河。不同的是主要排污道里全是脏水，并且因为是收集整个城区污水的中心，除了主要的排出口之外，还有无数将污水引流至此的下水道。

　　下水道里是没有监控设备的，在地下设施里一般常用的通讯也会受阻。到了地下十五米的地方，就是连着安全部网络的特行成员也会因为没有讯号被直接下线。因此对于特行成员来说，熟悉下水道的啃老族王德胜反而比手持加特/林机关/枪的恐怖分子更棘手。

　　“啊，糟糕。”

　　滕楠这一声糟糕让抱着纸袋的沈云飞的心情更沉重了——他已经看清了滕楠用投影查看的资料。

　　投影上是一辆平衡车。这种平衡车使用的是化学电池，而这种化学电池体积很小，电能却非常充足。并且在积蓄的电能用尽之后，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置就能产生更多的电能能以供使用。是最新型的环保能源之一。

　　王德胜近期购买了搭载着化学电池的平衡车。这辆平衡车的体积小到只要人能通过的地方它都能通过。

　　方才被沈云飞追的时候王德胜并没有拿出这辆平衡车来用，这也就是说——

　　“苏屹，王德胜十有八/九把搭载了化学电池的平衡车放进下水道里了。”

　　“哈！”

　　方向盘在手就化身为赛车狂魔的苏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高笑，摒弃了平时矜持、冷静、睿智且佛祖般平和的形象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个大反派本派。

　　“有趣！”

　　冲出小巷的车子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苏屹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就往后急速退出一段，他手上再度换挡，接着车子又以恐怖的速度开始在两栋间隔非常之窄的建筑物间开始行驶。

　　沈云飞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挂在这狭窄缝隙间晾晒的女士胸~罩和情/趣内~裤被车子挂了下来，然后被风压糊在了挡风玻璃上。苏屹开了雨刷，雨刷非但没有把那红艳艳、赤果果，仿佛自带“啊嗯～～❤”效果音的内衣给刷下去，反而被那内衣卡进了缝隙间。

　　完了——

　　这个瞬间，沈云飞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堂堂特行被人当色/情老流/氓报以鄙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