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的他与他》恶逆非道的狐狸

17、十七

　　「要来我的 VRSpace 看看吗？」
　　从夏致的旧家收拾完东西之后，返回到了新居。然而距离之前预订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李晓想起之前在旧屋里的对话，心想如果用这种方式说不定能够也顺势进入到夏致的 VRSpace 去参观一番，当然李晓的目的并不是 VRSpace 而是夏致的小说。
　　「嗯……」
　　夏致并不了解李晓的心思，所以毫无防备的答应了他的邀请。
　　「啊，但是我没有把潜行用的 Mospher 带过来。」
　　草率提出方案的李晓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方案并不可执行。
　　「没关系，家里还有富裕的深潜装置。家里的电脑也支持同时接入双重潜行。」
　　夏致坐在电脑桌前，一边检查着设置一边说到。李晓看着那台顶上自己好几个月薪水的新型电脑，心情稍稍有些不好。
　　「那么，就拜托你了。」
　　夏致从柜子里找出了另外一台用于深潜的 Mospher 头盔，链接上电脑然后打开了用于登录 VRSpace 的程序。
　　「你使用的运营商是？」
　　「UnityNET。」
　　两人并排的躺在了床上，因为深潜的时候现实世界的身体会变得没有知觉，因而选择舒适的姿势是十分重要的。
　　「准备好了吗？」
　　夏致轻声发问，李晓轻哼了一声，两人一同浸入了虚拟的海洋之中。
　　白色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接下来是因为视神经从现实切换到虚拟的一阵彩色的模糊，之后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进入虚拟世界了。
　　「这边~」
　　一个穿着虎纹皮衣猎人模样的肌肉男朝着夏致挥手，在见面的一瞬间夏致甚至没有反应出那究竟是谁。
　　「李……李晓？」
　　夏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穿着有些暴露的彪形大汉，从面庞来判断确实是李晓没错，但是配上那游戏中常见的衣服和全身的肌肉却让人感到意外的……
　　李晓的 Avatar 基本上是按照现实世界的身材制造的，只不过李晓从来没有在夏致的面前展露过自己的身材——毕竟现在天气还算冷，李晓也不是自己的狩猎范围，也就没有必要特意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身体魅力。
　　「总觉得有点 homo。」
　　夏致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向后缩了缩身子。
　　夏致的 Avatar 和现实的差距比较大，除了面孔大致上没变之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夏致了——瘦高的身材，穿着一身米黄色的长袍，多了几分皱纹的脸上挂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手中拿着一根几乎和身高一样高的权杖。一副贤者大叔的样子的夏致完全与李晓的运动型相反。
　　「太失礼了吧，这个是游戏的套装，稍等下我重新选择一下外装。」
　　李晓用手势唤出菜单，点了点什么之后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套白色的正装，整个人的气氛又恢复成了现实世界中的那种感觉。
　　「话说回来，你那是什么打扮啊？打算伪装成 NPC 么？」
　　「不，只是……嘛……总觉得……」
　　夏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李晓倒是并不在意。
　　「不过，倒是感觉和你的性格挺相合的。」
　　李晓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夏致这幅模样坐在大图书馆里读书的模样，感觉似乎还不错。
　　「那么，接下来就到我的 VRSpace 去吧？」
　　李晓调出菜单，输入了自己 VRSpace 的编号和密码，然后又向夏致发送了邀请。一道木门出现在了李晓和夏致的面前，李晓朝着夏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打开了门。
　　夏致走了进去，发现自己进入了一间狭窄的小屋里——天花板和地面都是木质的而且看起来十分真实，应当使用了价格不菲的贴图和纹理才对，进入的门刚好对着窗户，小屋的一侧是一张单人床，另外一边放着柜子，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奇妙的工艺品，在靠窗户近的墙上贴满了照片。
　　此刻这个小屋的空间正是黄昏的时候，一扇窗户半开着窗外吹进来的是让人感到微微凉爽的夏风，米色的纱帘因此而飘动，金黄色的太阳从窗户外面晒进来让整个小屋充满了一种暖洋洋的温馨。
　　「真是安静啊……」
　　「嗯，这里是我下副本累了的时候休息的地方哦~」
　　夏致走到窗前，向窗外眺望，能够看到远方海平面上缓缓下落的夕阳和夕阳之中翱翔的海鸥，看到这幅景象仿佛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夏致有些想哭，也许是因为阳光过于刺眼的缘故。于是索性收回了实现，望向身旁墙上的照片。
　　「这些是……？」
　　即便是不用说，夏致也知道那上面似乎是一系列在 VRGame 中的合影，只是如果仅仅是一般的照片的话应该不会放在这个地方——夏致这么想。
　　「这个啊，是从大学时代开始的 VRgame 生涯里值得纪念的家伙们。」
　　夏致凑近了一些，发现没长照片下面都有着用钢笔手写的小字，记录着时间、team 和地点，其中有几个场景是李晓也曾经去过的副本，因而一下子就勾起了一些回忆。
　　「李晓先生在游戏里也有这么多好友啊，真好。」
　　夏致抚摸着那些照片，情不自禁的低语。
　　「这里是卧室，楼下是聚会的地方，要去看看嘛？」
　　夏致点头，然后跟着李晓走到了楼下，楼下的布置和楼上风格是一致的，仍然是那种欧式 RPG 冒险里常见的民居风格，厨房和客厅连成一体，桌子上整齐的摆着餐具。
　　「李晓先生经常会请朋友来这里么？」
　　「嗯～」
　　夏致看着那些木质的桌椅和餐具，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然而这么大的桌子如果只坐下两个人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寂寞了。
　　李晓将夏致那表情看在眼里，决定下次工会聚会的时候叫上夏致。
　　「呐，夏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 VRSpace 么？」
　　李晓实时的抛出了这个问题，他本以为夏致会拒绝，或者至少表现出不情愿。但是却没有想到夏致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我的 VRSpace 在另外一家运营商，我先登出，然后给你发送邀请。」
　　夏致说完就调出了菜单按下了登出，白光缠绕在贤者的 Avatar 周身夏致消失在了空间里。很快地，李晓的面前弹出一个通知询问他是否接受好友的邀请。
　　李晓点击同意，一扇有些熟悉的门出现在李晓的面前。
　　李晓走近那门，门的另一边是与自己的 VRSpace 完全不同的风格……与其说是虚拟空间，不如说和刚刚才离开的夏致的旧家一模一样。李晓差点以为自己的 Mospher 坏掉了，索性右上角仍然有着提示玩家位于虚拟空间的符号。
　　李晓仔细的观察这个空间，发现一切都过于真实——旧款的电视机上半耷拉着的套子，客厅的桌子上摆着的水果盘，冰箱上放着一盆塑料制成的花卉以及夏致一家的合影，所有的所有都和夏致的旧家一模一样。
　　走进内屋，李晓发现那个唯一和这个写实画风不一致的夏致正在床上收拾着什么。
　　「不好意思，我上次来的时候稍稍休息了一下，床铺还没有收拾。」
　　李晓早该想到，在陈设上这么精细的还原了现实世界的话，VRSpace 的自动重置肯定要关闭才行。
　　「简直和你的旧家一模一样啊，是在搬了新家之后建立的这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也有些问题，但是至少还是说的通。夏致的新家是在一年前刚搬过去的，如果在那个旧屋里住了接近二十年的话，那么可以把这种对现实的完全模拟当做是一种怀旧。
　　「不，这个虚拟空间是从我高中的时候建起来的，差不多是刚刚可以使用 VR 设备的年龄。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拟真，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花了很长时间的。」
　　虽然李晓也曾经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以在虚拟空间里像素级拷贝现实世界为乐趣，但是显然眼前的这个人的兴趣应当并不是如此才对。李晓思考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想出答案，他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面向阳台的那张桌子上。
　　两人刚刚花了好大功夫才从柜子里找到的那台笔记本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实木的桌子上，由于是虚拟空间因此桌子上一尘不染。不知道为什么，李晓总觉得这个空间就是为那台电脑而设计的，因而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夏致没有阻止，而是先李晓一步掀开了笔记本的盖子，笔记本的屏幕立刻亮了起来。李晓惊讶了一下，因为在虚拟空间里显然是不可能有实际可运行的电脑的，凑近去看，发现只是将一个虚拟机的显示窗口近距离的贴在了笔记本模型的屏幕上。能够用这种精巧的机关来以假乱真，让李晓对夏致刮目相看。
　　「等等……」
　　李晓看着虚拟机里平面操作系统的载入，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在 VRSpace 里来操作非 VR 的终端么？」
　　「嗯……」
　　夏致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因为这是有原因的。
　　「对于一般人来说，VRSpace 是用来逃避现实世界的地方，所以像李晓先生那样和 VRGame 结合在一起才是更多人的选择。」
　　夏致坐在了桌子的前面，面对着笔记本，但是由于他的 Avatar 和现实中并不一样，因此那个桌子的高度看起来并不合适。
　　「我对于陌生的地方会有一种微妙的紧张感，所以才会把 VRSpace 变成这副样子。」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VRSpace 不是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么？李晓想要这么问，夏致却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里虽然是我熟悉的环境，但是却没有其它人会来打扰——」
　　夏致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推到了李晓的面前，然后回过头轻轻的微笑。虽然发型和年龄完全不相符，但是那果然是只有夏致才会露出来的并不让人感到愉悦的笑容。
　　「没有家人味道的家，对我来说是理想的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