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独奏曲》柳德米拉

9、第 9 章

　　9.

　　天渐渐暗下来，本来熙攘热闹的城市也好像在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星星点点的窗子里透出家家户户或悲或喜的对话。
　　而同样的夜晚，在另一个维度里，天空正悄无声息地像是拉开了一张黑色幕布,夜晚永远不会寂寞。

　　“季然来了？”
　　“晨哥。”
　　“呦，这半个月没见，晒黑了啊，不过感觉好像是壮实点儿了啊，”赵晨揉了揉季然的头发，“还是不要太逞强啊，我太了解你了，什么都得拼个第一，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季然摇摇头，换好工装，看向赵晨，“知道了，放心吧晨哥！”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way up high”
　　酒吧里响起驻唱歌手的声音，干净，悠扬，却透着丝丝忧伤。
　　“先生，您的酒。”季然端着托盘。
　　“先生？”季然满眼的诧异。
　　“能陪我坐一会吗？”男人抓住季然的手腕。
　　“先生，很抱歉，我在工作。”
　　“我和你们老板很熟，你可以坐在这里，不要紧。”男人的声音很沧桑。
　　“恩。。”季然很想拒绝，但最后还是坐在了男人对面。
　　男人点燃一颗烟，昏黄的灯光下，男人手里的香烟点点猩红，忽明忽暗。
　　“抽烟吗？”男人极富磁性的声音让季然打了一个冷颤。
　　“不，谢谢。”
　　季然知道这个男人，从收到录取通知书来到北京，季然找到这份工作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这个男人，每天都坐在同样的位置，点同样的酒，点同样的歌，带着同样的表情。
　　“先生，请问。。”
　　“嘘。。。”男人伸出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close to you.”
　　驻唱台上响起了那首季然每晚都会听到的歌曲。男人闭上眼睛，缓缓的吐着烟圈，季然竟鬼使神差的入了迷，盯着对面的男人。
　　“这是给你的小费，谢谢！”一曲终了，男人起身。
　　季然知道每次歌曲结束后，男人就会离开，没再多说什么，低头看着玻璃桌上的两张红票，惊讶于男人出手的阔绰。

　　“谢谢晨哥，我上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
　　季然对着车里的人招了招手，红色的帕萨特一个急转弯消失在暗夜里。
　　季然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阳台上的严飞。

　　“你说谁能当上咱们班班长？”
　　“要我呢，就选季然，你看他斯斯文文的，可是很有能力，军训演出的策划多棒啊”
　　“我选严飞，我更喜欢他的幽默和霸气。”
　　“你就是个花痴！”
　　“你不是？”
　　“说来也巧啊，这两大候选热门，怎么都不在啊？”

　　宿舍楼下
　　“你有什么事吗？”季然一贯的冷脸。
　　严飞冷哼一声，“你没有要说的吗？”
　　季然皱着眉，“难道我该有什么要和你说的吗？”说完又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昨天晚上的事吗？”
　　“对，大半夜的被人开车送回来，我看见了，司机是个男人。”其实严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昨天晚上本来想在阳台上好好感受一下秋风晚来的舒爽，却正好撞见季然，看见他笑的很漂亮的脸庞，在宿舍门口昏暗的白炽灯的照耀下却一点不显颓废，看见他亲密的跟车里的那个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多岁的男人招手的样子，严飞突然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不知道这种不舒服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季然那张好看的脸对自己却从来都是横眉冷对，或许是因为季然那“倾国倾城”的微笑却从未给我自己，他很确定自己不开心。莫名的郁闷让他一夜都没有睡好，决定第二天一定要问个清楚，至少，作为朋友，这么晚回来，作为一种关心或许是必要的。
　　“对。”季然的惜字如金让严飞简直抓狂。
　　“那你为什么那么晚回来？还有，那个人是谁？”
　　季然发出嘲讽般的笑声，“严飞同学，你管的太宽了吧，你不会以为军训我们排了个节目，多说了几句话就成为朋友了吧？”
　　“难道不是吗？”严飞抢过季然的花头。
　　“你未免太爱自作多情了，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严飞突然觉得心有点疼，发现眼前的人真是冷若冰霜，本以为大家通过半个来月的相处已经很融洽了，不敢说成为知无不谈的朋友，但至少也应该是在朋友这个范围里的。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赶快去教室了，今天班长竞选！”
　　季然说完疾步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班长竞选，我势在必得！”
　　严飞带着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势如红肿。
　　季然站定，
　　“接战！”

　　“你怎么才来啊？”肖航把身边的拉了出来。
　　严飞气急败坏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牙齿磨搓的咯吱响。
　　“好，现在班长竞选开始，我说一下竞选规则，每个人有三分钟的自我推荐时间，然后是大家投票的时间。”
　　导员环顾了一下四周，“好了，现在开始吧，谁先来？”
　　“我！”
　　“我！”

　　季然转头，正撞见严飞冷峻的眼神，二人的磁场瞬间将教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导员咳了两声，严飞的家世背景是他不敢惹的，而季然又是优秀学生，更是他的心头宝，并且两人的能力都有目共睹，这时候如果出头让谁先来，那必定就是一场灾难。
　　两个人像是风化般盯着彼此，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严飞此刻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有团熊熊烈火，烧的他快要爆炸了，而季然此刻看似沉静如水的外表下，内心也正如江河巨浪般翻腾。
　　郑彬凑到肖航耳边，小声呢喃，“这是要打起来了”
　　肖航自认为还算了解严飞，他年纪相对大一些，又是局外人，很多事情看得更清一些，“那个，严飞，你比季然大两个月，哥哥得让着弟弟，让季然先来吧。”说完看了眼郑彬。
　　“对对对，严哥你这么大气，让着季然嘛。”
　　僵局被肖航和郑彬的对话打破，严飞的脸色稍稍好一些，然后缓缓的坐回到座位上。
　　“好好好，季然同学开始吧。”导员铁青的脸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季然的自荐得到了讲台下热烈的相应，还没走回到座位，严飞已经迫不及待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狭窄的过道上，二人相向而立，谁也不愿退让。
　　“好了好了，季然同学，回到你的座位吧，严飞上台演讲，大家鼓掌。”导员哑着嗓子，尽量用温和的声音缓和两个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气场。
　　季然率先侧了身体，严飞并没有动，死死地盯着季然，然后走向讲台。
　　“没什么可说的，也没准备演讲稿，我不搞那些虚的，说的再好实现不了，到时候啪啪打脸没劲，”说到这，严飞顿了顿，看向台下的季然，“我不会弄那些条条框框，什么又弘扬那个精神，发扬这个思想的。”
　　“我怎么听这话这么别扭啊？”
　　“你也听出来了，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字字反驳季然的说的话。”
　　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声此起彼伏。
　　“我就是想说一件事，我严飞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把大家都当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家只要真心，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大家都不是‘白眼狼儿’吧？”
　　台下笑声响起。“当然不是了！”
　　“支持严哥！”郑彬在下面挥着拳头。
　　严飞像个老主任似的摆了摆手，示意郑彬把手放下，“那得了，多的也没有了，大家看着投吧。”

　　“现在开始唱票。”
　　“季然”
　　“严飞”
　　“张力”
　　“严飞”
　　“季然”
　　两个人票数交替上升，遥遥领先于其他人。
　　“最好一票。”唱票人举起手中的票。
　　“目前的票数是季然和严飞同票，如果是其他人，那季然和严飞就要再次上来，如果是其中一人，就一锤定音！”
　　“最后一票是——”唱票人摊开手中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