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57、爆发

　　叔可忍婶不可忍，哥可忍姐不可忍！
　　饶是淡定如计蒙，此刻也气得抓狂，回到家第一件事，脑子里只想着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一股脑扔出去，忍了半天才忍住那股子气，算是给谢程英面子。
　　计蒙尽量减少和沈月相处的机会，不是她怕她，只是懒得见她，沈月越发肆无忌惮，话也越说越过分，谢程英在还好，一不在，她那副高高在上大小姐的腔调全摆出来了。计蒙让她走，她反而恬不知耻地来了句：“房子是程英哥的，你凭什么让我走？”
　　“凭我是她女朋友！”
　　“又没合法！领了证的才叫合法呢！”
　　计蒙不习惯背后打小报告，有一桩事说一桩事，于是她把一桩桩事都跟谢程英说了，然后表态：“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跟我们住实在不方便，让她跟她亲哥住去。”
　　谢程英想了想，说：“沈琪这些天回A市了，要不你再忍几天？”
　　计蒙只得同意。黑暗里，男人的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含着笑意，说：“醋坛子。”
　　“你才醋坛子，是她真的太过分了。”
　　“嗯，过两天就让她走。”
　　谢程英轻轻搂着她，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她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在指尖滑落，轻薄得仿佛上好的丝绸。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手指仿佛带着魔力，又暖得像阳光，很快计蒙就神思恍惚，迷迷瞪瞪了。
　　男人睁着眼在黑暗中发呆，最后轻轻在女人颊边落下一吻，微不可闻道：“再忍几天。”
　　可这几天计蒙一点也不好过，尤其谢程英对沈月的态度一反往日的疏离，开始变得亲近起来。计蒙有些慌，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说好的“几天”到底还等不等得到。
　　谢程英这个人，你说他闷骚吧，也不是，热情起来十个计蒙也招架不住；你说他有事说事吧，也不对，什么事非得你问了他才告诉你，你要是不问，他绝对不会巴巴地跟你提起。计蒙总觉得自己生活在他搭建起来的一座城堡里，身边只有生活琐碎，亲朋好友，社会里的人心险恶仗势欺人她半分没体会到，以至于什么事她都要比别人反应慢半拍。等到发觉端倪了再去问他，他十有八九来一句“你不问，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不问是因为我不知道啊！
　　所以计蒙除了知道他喜欢她之外，他的心思真是一点没懂。他的那座“Mind Palace”，她从没有走进去过。
　　最近，谢程英和沈月莫名爱上了一款竞技类游戏，成天吃完晚饭就坐在电视机前，每人一只遥控手柄，厮杀奋战，不亦乐乎。里头的人物美轮美奂，场景光怪陆离，刀光剑影，时有花瓣纷纷，细雨蒙蒙。沈月在游戏中可是一枚好将，一把手柄玩得高潮迭起，怪兽的嘶吼声与鲜血不断喷洒在灰色的土地里，接着消失，留下一堆宝物。
　　她在里头的名字叫“月亮女神”，谢程英叫“谢少庄主”，乃是一对“结了婚”的狗男女……
　　游戏里男玩家和女玩家“结婚”早已不是什么罕见事，夫妻若是搭档得好，等于找了个给力的队友，那么就算来个神一样的对手也无所畏惧。
　　两人天天玩到半夜，客厅里的动静实在太大，计蒙睡一阵醒一阵，头疼无比，好不容易等他洗漱好上床，她才撑着睡意跟他抱怨一句：“明天不上班了？玩物丧志！”
　　他没回答，只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沈月沉迷于此也就算了，连谢程英也那样，计蒙真是越看越来气。瞧游戏里这对狗男女穿的人模狗样衣袂飘飘地站在山顶，脚下是惊涛骇浪的蔚蓝海洋，身后是桃花纷纷的曼妙仙境，好一对“神仙眷侣”！
　　“程英哥，这个老妖怪交给你，杀了他有宝贝！”
　　谢程英极有兴致似的，回：“No Problem！杀了他大boss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原先那个面目丑陋枝干发达粗壮的千年树妖已经被谢程英三刀解决，噗地喷出一大滩血，然后凭空消失，噔噔噔掉下一大堆东西。
　　“哇塞有神冥剑耶！捡到宝了！丁老三那个家伙找了这么久，居然在这老妖怪手里，哈哈哈哈！”
　　谢程英也激动极了，喊了声：“Cool！”
　　计蒙“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前两天和王玥出去吃饭，她看她心情不佳，连哄带骗地知道了实情，随后得出一个看似不靠谱但实际上有些道理存在的结论。
　　她说：“谢程英这样反复无常，该不会是利用那个女的，想摆脱你吧？”
　　计蒙惊得拿不住筷子，只一个劲否认。
　　“你想想，他先前那么追你，如今追到手了玩腻了想摆脱你，可是又过不了你们家长那关，所以想借那个女的之手，让你自己退出？”
　　不得不说，王玥看事情的角度很是奇特，不靠谱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丝歪理存在。当时计蒙绝对不信，此时气狠了，倒有几分怀疑起来。但照谢程英那个性子，如果真腻了，会直接分手的吧？
　　战毕，谢程英推门进来，意外地看到计蒙还在等他，房间里只留着盏壁灯，暖黄的光晕开来，把她周身的轮廓笼罩得更柔和。她塞着耳机看视频，头却一点一点，眼睛也半睁半闭，连带着身子都歪了。
　　他把她的身子扶正，轻轻托住她的脖子，这么一动，她就如同噩梦惊醒，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在夜晚听来十分柔和，低低道：“躺下睡舒服，别动，我抱你。”
　　计蒙狠狠心，推开他的手，问：“几点了？”
　　他垂下眼看了看她的手机，说：“12点半。”
　　“明天超过12点的话就别进来了，睡客厅吧。”
　　他不以为意，极自然地低头亲她的唇角，闷闷地笑着说：“这么狠心？平日里白疼你了。”
　　她躲开他的触碰，冷冷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他也不再无谓争辩，直起腰解衬衫扣子，解皮带，脱裤子，进浴室，整个过程都没说话。计蒙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面对他的“无声抗拒”，也只得忍气吞声。
　　待到身侧的床微微一陷，熟悉的热源慢慢贴近，她才继续开口：“听到了没？”
　　“嗯，睡吧。”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呼吸渐渐变得匀速绵长。
　　好久好久，计蒙觉得他肯定是睡着了，余光瞧他动也不动，便轻轻地撑起胳膊就着微薄的月光瞧他，手指缓慢地描摹他挺秀的眉眼，极低极低地呢喃：“你是不是腻了？”
　　无人回答，满室月光缓缓流动。
　　却突然，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转过身，一把捞住她的腰，将不安分的女人的脑袋狠狠按在自己胸口，问：“你说什么？”
　　“你还醒着啊？”
　　“你再说一遍！”
　　计蒙坐起来，果真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腻了我？”
　　“……”
　　他一把拧开床头灯，望着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眉毛本就生得浓，此刻皱起来愈发显得眉目凶神恶煞，眼神里射出的光似要吃人：“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说，我自己觉着，你要真烦了我，我，我不会……”计蒙嗓子有些发干，鼻子也酸酸的，却仍继续道：“不会缠着你。”
　　他倏地冷笑：“你觉得？你哪觉得了？我对你还不够好是吗，我是不是得捧着你供着你把你当祖宗一样伺候？我前边说的话你都当放屁，对你掏心掏肺你也不领情，我是烦你，我烦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计蒙也跟着冷笑：“我总算明白了。”
　　谢程英气得不轻，冷眼看着她，只觉心里一腔热火被她的不信任浇得连火渣子都没留下。
　　“我一直以为只是沈月的原因，却原来如此。她叫你哥，我就把她当妹妹看，结果她喜欢你，明讽暗讽我配不上你，这些我都忍，呵，原来她也只是你的一招棋。其实你要摆脱我大可不必那么麻烦，你早说和她勾搭不清，我绝对不会挽留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贱骨头！”
　　谢程英双眼发红，几乎扑上来掐死她，事实上他也扑上来了，却只是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声音被怒气灼烧得狠厉：“你敢再胡说八道试试？”
　　计蒙也豁出去了，面对此情此景只一味冷笑：“心虚了？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贱骨头！”
　　她的手臂被他发怒时的力气攥得疼痛不已，那痛钻心，像在她的心口划拉了一道口子，她不甘示弱地瞪着他，眼里的酸意一点点被逼回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话明明不想说的，面对着他轻描淡写的脸却忍不住全说了出来……
　　肩膀被狠狠攥住，一个天旋地转，计蒙已经被狠狠甩在柔软的被褥间，谢程英高大的身子压下来，重重地不客气地压住她，眉眼极低地俯视她，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迅速地用唇封住她那张让他讨厌的嘴。
　　什么腻了烦了，什么棋子，什么贱骨头，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他恨得简直要掐死她，手都要碰到脖子了还该死得舍不得，转而捏住她的手臂。她的手臂那么纤细，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捏断，她明明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温柔，发起脾气来脸却冷得比他还过分，一张利嘴颠倒黑白地污蔑他。
　　是谁教得她这样不辨是非，又是谁惯得她这样牙尖嘴利……
　　撕开她单薄的睡衣，粗暴地分开她的腿，深深刺进去的那刻，他堵在胸中的一口气才松下来。身下的女人闭着眼睛，睫毛如同蝶翼般扑闪，明明那么脆弱无助，却一滴泪也不肯掉。谢程英没出息地心疼了，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她抖动不停的睫毛，手指抚着她的脸，说出的话明明是威胁，语气却出乎意料地温柔。
　　“你要再敢说句我不爱听的，我就对你不客气。”
　　“……”
　　“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要真和沈月有什么，还能蠢到让你知道？”
　　“……”
　　“我要是真对你腻了烦了，绝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你心里哪怕一点，有没有相信过我？”
　　计蒙被撞得支离破碎的声音柔柔地传来：“你最近变得……很讨厌……”
　　他不想再说，低头封住她的唇，封住她唇边溢出的浅浅吟哦。
　　“蒙蒙，”他低低喊她，在床第之间用只属于她的温柔语气唤她，仿佛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别跟我闹，我受不了。”
　　计蒙眼眶一热，用力环住他的脖子，随他的动作沉沉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