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28、相处

　　第一次谢程英能说是意外，可这第二次，他也没有好的说辞。
　　所以醒来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无措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计蒙红着脸讷讷：“我怎么知道。”
　　他看了眼她脖子上的点点红痕，干咳着移开了眼，套上衣服的动作被放得无限漫长，直到全部穿戴整齐了才开口：“如果你想要我负责……”
　　“不用了！”计蒙打断他，“是你说的，我们不就上过一次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我……”她越说脸越红，但终究是说不出不介意的话来。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仿佛在打量她是不是真的计蒙。在他看来，计蒙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确定不要？难道你就这样让我白睡了？”
　　计蒙皱着眉头瞧也不瞧他，干涩地说：“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身边的气温仿佛一下子就低了下来，说：“随你。”
　　可是他待她却渐渐好了起来。
　　像是你一直想走近一座迷宫却不得其门，这时候出现了一些线索，你循着线索往前走，越走越顺畅，成功仿佛近在眼前。
　　线索先生出门前会问她：“有没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计蒙受宠若惊地摇摇头，根本不敢想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陈姨听到这句话，笑吟吟地对谢程英说：“终于有点做哥哥的样子了！”
　　回来的时候却往她怀里扔了块慕斯蛋糕，计蒙眼睛一亮，感激地说谢谢。他轻轻哼一声，“口是心非。”
　　家里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他会带着她出去吃饭，计蒙说去哪里，他必要抗拒一番，最后乖乖跟进去，从餐厅吃到路边摊……计蒙觉得自己这几天真是心情顺畅，看什么都顺眼。
　　有一回吃完饭遇上暴雨。夏季的雷雨快而迅速，乌云才压下来，顷刻间已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两人吃饱了在路上漫步，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浇得一头一脸。树荫下自是不能呆，附近连个公交站台都没有，两人慌忙往远处的便利店跑。
　　谢程英拽着她的手一路狂奔，风大雨大，她微长的头发全数贴在了脸上，白色的T恤淋了雨格外透，连内衣的颜色和形状都能瞧出来。
　　计蒙一边跑一边捂住胸口，窘得脸通红，等两人跑到便利店门口，屋檐下早已挤满了人。计蒙一到就急匆匆寻了个角落，单薄的背脊被雨浇透，腰线清晰得一目了然。谢程英看了眼，勉强拨开人群挤过去，护在她前面，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中间，阻隔掉别人的视线。
　　计蒙贴在他胸前，他胸口快速起伏着平复呼吸，湿透的衣服往下滴着水，下巴上的雨水甚至滴到了她的脸上……可他那样高，挡在她跟前，她连其他人的头发都瞧不见，那种密密的安全感包围着她，让她脸红得快要滴血。
　　“谢谢。”她小声地说。
　　他像是没听清，微微低下头，问：“什么？”
　　呼吸喷在她的发顶，热气清晰得传递过来，她别开头，稍稍提高了音量：“我说谢谢！”
　　他“嗯”了一声，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翻过去，让她面朝墙壁，然后低声说：“我去买包纸，很快就回来。”
　　她乖乖地靠在那边，目光里他挺拔的身子消失在小小的门后，她发了会怔，他已经回来了。抽出张纸递给她，见她目光呆滞，便直接伸手过去在她脸上一通乱抹。计蒙唔唔抗议，拉下他的手狠狠瞪着他。
　　他疑惑地看着她的脸，问：“我擦得有这么重？怎么脸这么红？”又探手过来感受她额头的温度：“别是发烧了吧？”
　　她气恼地拍掉他的手：“没有，是你擦疼我了。”
　　他把一包纸甩给她，无语道：“得，你自己擦。要不是看你一副傻样，我才懒得帮你。”
　　她望着瀑布般的雨帘，问他：“店里有伞卖么？”
　　“没，不过这雨去得快，乌云飘走就停了。”
　　大约等了20多分钟，果然停了，她衣服却还没干，捂着胸口尴尴尬尬地站在那里。他没好气看她一眼，出去拦出租车。

　　志愿填完，学校基本也就定了。王玥去了厦门，张继杰则留在了B市，学校跟计蒙的只隔了一条马路。
　　两人组团来找计蒙玩，本打算去外面搓一顿，可苏欣十分热情，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硬要两人留下来吃午饭。吃过饭后三人在客厅里嘻嘻哈哈，王玥提出要打牌，可算来算去，还差一个。
　　苏欣对计蒙说：“你哥哥不是在楼上吗？叫他下来一块儿玩啊！”
　　计蒙说：“他应该在睡觉吧，怎么好意思打扰他？”
　　王玥挤着眼睛推她：“怎么不好意思？你哥哎，快去喊！”
　　连张继杰也一脸兴致，仿佛很想打牌似的。
　　计蒙只得上去叫他。
　　敲了几下，里面毫无动静。她大着胆子轻轻推开门，床上没人，浴室里倒是传来水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轻脚步，总之就是放轻了，敲了敲浴室的门。
　　里头的水声一下就停了，谢程英的声音隔着雾气，有些模糊不清：“谁？”
　　“我……我问你待会儿愿不愿意下来打牌？”
　　“谁在家里？”
　　“王玥和张继杰。”
　　里头沉默了一会，水声重新响起。计蒙等了一会儿，突然水声又停了，浴室门被拉开，谢程英裹着睡袍站在那里，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皱着眉问她：“你也玩？”
　　计蒙别开眼：“是啊。”
　　他绕开她走到衣柜前：“好，我答应你了。”
　　“恩？”
　　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要换衣服了，你还不出去？”
　　计蒙脸一红，急急忙忙走了。
　　他下楼的时候，打牌的阵势已经展开了，陈姨给每人冲了柠檬水，桌子摆上零嘴，王玥拆着进口的糖果嚼起来，边嚼边满足地叹：“计蒙，你命也太好点了吧！”
　　计蒙都懒得翻白眼。
　　张继杰第一个看到谢程英，打了招呼后，谢程英落座，在计蒙的下家。他说：“玩什么？”
　　“跑的快。”
　　几局下来，计蒙输得最惨，然后是王玥。王玥不干了，把牌一撩，冲对面的谢程英嚷嚷：“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能不能让让女孩子呀！局局都你赢，没意思！”
　　他嗤了一声：“自己牌技烂还怪我赢得多！”
　　“你！”王玥磨了磨牙，“再来！”
　　结果还不是一样。张继杰偶尔还能赢赢，王玥则输了一顿大餐的钱，计蒙输了起码有三顿。谢程英不客气地把赢到的钱在她俩面前甩甩，说：“我也没有那么小气，走，请你们吃晚饭！”
　　王玥欢呼：“真的？去必胜客怎样？”
　　“没问题！”
　　四人到达市中心的必胜客，王玥不客气地点了一盘大披萨，各种小食，意面，铺满了整整一桌。张继杰笑她：“你是不是饿了几天了？”
　　“不把本吃回来怎么行？”
　　计蒙默默插话：“对！不能让他白赢！”
　　谢程英无所谓地喝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他起身接了个电话，刚坐下不久又出了门，片刻后和岑世希一同走了进来。
　　俊男靓女，各自高挑的组合着实闪到观众的眼球，王玥偷偷在计蒙耳边说：“看到他们真是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你呢？”
　　计蒙小声回答：“也不是很好。”
　　两人牵着手走到桌子旁，谢程英把五张毛爷爷递给计蒙，对她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剩下的都给你了。”
　　两人走后，气氛稍稍有些低落。张继杰从厕所回来，看到王玥忿忿的脸，有些无语地说：“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一会儿讨厌他一会儿又这样哈他，看到人女朋友比你漂亮，嫉妒了吧？”
　　“切，我嫉妒个P啊，我们吃我们的，管他们干嘛！”
　　计蒙点点头，举起杯子笑吟吟地说：“来，庆祝一下，好歹我们也没输太惨。”她指了指手里的钱，说：“都在这儿呢！”
　　“对！来干杯！”
　　临走时张继杰还要送计蒙回家，可两人分明不是一个方向的，计蒙强硬拒绝，张继杰无奈只能退了一步，把她送上公车。他说：“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他踌躇了一会，继续说：“高考前说的旅游，你觉得如何？”
　　“要去吗？”
　　“可以啊，你觉得呢？”
　　计蒙看到即将驶来的公车，回头说：“我得回去问问我妈，我们电话联系！”
　　“好。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计蒙点点头。上车后，远远还看到张继杰站在站台上，微笑着跟她挥手。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挺好的。
　　公车都驶远了，张继杰还呆呆站在那看，王玥伸手推他：“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张继杰回过头，说：“回去吧，需要我送你吗？”
　　王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戏谑大喊：“停！我又不是计蒙，你没必要送我啦！”眼里头分明写着“我都懂你瞒不了我”。张继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蹿上公交，才拦了辆出租赶回家。
　　计蒙一回到家听到陈阿姨在那嘀咕：“这孩子今晚又不回来住，外面哪比得上家里头舒服……”
　　计蒙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二楼，看到黑漆漆的走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又管不了他，毕竟她不是他的谁。
　　明知道他不止跟她一个人上过床，可事实摆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难过，想着自己为什么这样犯贱，要去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