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被称为天才 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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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沢田纲吉。”
讲台上，班主任开始报每个人的名次，如往常一样，沢田纲吉仍稳居第一。“又是满分呢，沢田君。”在沢田纲吉上台领成绩单时，年轻的班主任笑着道，“请继续加油。”
“是。”
回到座位，沢田纲吉默不作声地将成绩单压到书下，展开最近才拿到的高中课本，眼睛盯着书页，心思已经飞到天外。
今年刚刚十一岁的沢田纲吉已经是一名国一生，但其实他已经通过网络读完了大学课程，而国中课程对他而言太简单了，与学校沟通后他得以在课上看些“课外书”，而不必理会在他眼中异常幼稚的课程。
……其实，可以选择跳级的。
呆呆地想，即使不去看，沢田纲吉也知道那些投注到身上的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善意的，恶意的，崇拜的，厌恶的，嫉妒的，羡慕的……然而无论哪种情绪，都代表着远离。
沢田纲吉没有朋友。
即使认认真真地记得全班所有人的名字性格喜好，好好研究了怎样才会更讨人喜欢，他依然无法交到朋友，“仰望”的光环将他孤立起来，即使他不再表现自己，依然被其他家长当“别人家的孩子”的典型。
明明并没有用心去记，甚至眼睛根本没有聚焦在书本上，仅靠瞥到的只言片语，每一次就都能得到满分，稳居第一的宝座。
他与班里同学唯一的接触，或许是……
“沢田同学，能教教我这道题吗？”
啊，大概就是这种对话吧。
这样想着，沢田纲吉笑了笑，认认真真地为对方讲解这道在他看来异常简单的题目。
两个星期后，沢田纲吉通过了跳级考试，成为了国三的学生。之后不久，一个名叫山本武的男孩转进一年A班，生性爽朗的他很快融入了班级。
“唉，如果沢田同学也还在就好了。”
时常听到这样的感慨，山本武不由好奇起来，稍稍询问，通过众人只言片语的拼凑，他很快在心中形成一个模样。
很聪明，很优秀，总是被父母老师当做教育激励其他人的典型，但并不是惹人讨厌的家伙，他的身上没有眼高于顶的傲气，性格很好，总是不吝于帮助别人，哪怕是班级里最顽劣不良的男生，面对他时也不禁有礼貌起来，恐怕没有人能拒绝他的笑容。
“这样一个人，一定很受欢迎吧？”
“……”
每每说到这里，得到的总是沉默。
山本武不禁再问，“他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被问的多了，终于有人回答。
“没有，沢田同学没有朋友，他总是一个人——至少在我们看到的地方，没有人与他要好。”
没有人与他结伴回家，没有人与他嬉戏打闹，没有人邀请他参加聚会聚餐，那个人总是一个人。
“……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那人回答，“因为总觉得，不可以接近啊。”
非常非常优秀，近乎完美的沢田同学，这样普通平凡的自己，哪里有资格接近呢？哪怕那样温柔的沢田同学，一定不会拒绝他们的靠近，但他们自己就会自惭形秽起来，能站在沢田同学身边的，一定是与他一样优秀一样温柔的人吧，而不是他们这样一无是处的家伙。
“沢田同学，是天才啊。”那人说，“一定能达到我们难以达到的高度，做我们做不到的事吧，我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那样很寂寞啊。”山本武无法理解，他说，“听了你们的话，我倒想和他做朋友呢。”
“如果是山本君，也许能成为沢田同学的朋友吧。”那人点了点头，并不否定，“如果山本君能早一点来就好了。”
可是现在，他们大概只能看着那人越走越远，连背影都无法仰望。
果然，直到山本武国中毕业，他都没能见到众人口中的“天才的沢田同学”。
那个人早在其他人进入国二时，就以有史以来的最高分国中毕业，至于究竟去了哪所学校，却并无人知。没有相熟的朋友，没有人关心，沢田纲吉很快成为“传说中”的存在，除了老师们提起，他很快被众人淡忘了。
另一边，沢田纲吉却找到了新的目标。
——“不过是个书呆子而已，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家伙！”
这本是某人用来讽刺沢田纲吉的酸言酸语，却为沢田纲吉打开了新的大门，他好好谢过了“提醒”他的男孩，充满期待地投入到这未知的领域中去。
跆拳道，拳击，剑术，射箭……
沢田纲吉把课余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学习它们上，兴致勃勃地像在探索一个新世界，然后慢慢地他发现了不对。
知识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而身体锻炼也一样，刚刚起步的沢田纲吉在底子上比其他孩子差的多，加上一直以来都不太爱运动，比起面容粗犷的父亲，他更多继承了母亲秀丽的轮廓和温和性情，身材纤细的他常被人当做女孩。
看起来纤瘦性格却很好，又是大多数人的“后辈”，比起其他泥小子，沢田纲吉理应是比较受照顾的。
在沢田纲吉逐渐展露战斗天赋之前，确实如此。
从来没有打过架，十一年的短暂生命中，更是难得的乖宝宝，可在与前辈们的比试中沢田纲吉却发现他那令人恐惧的才能同样能作用到战斗中。他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躲闪，怎样回击，通过什么方式能轻易取得胜利，甚至预测对手每一步的动作，并做出最完美的应对。
明明身体尚不够强健，动作不够利落，日常锻炼也还不算最优，却因为这种天赋一下子不一样起来。
老师们一脸欣喜，说他天赋傲人，是成为真正武学大家的料子。
最初前辈们还为他感到高兴，然后渐渐的，当他的体能也提升上去后，曾经在学业生涯中发生的事再次发生了。
“天才。”
“沢田君是天才啊。”
心思纯净的少年们并不嫉妒，反而真诚钦佩赞美，曾经拍着胸脯说“以后我罩你啦！有困难跟前辈说！”的人，曾经与他勾肩搭背的人，开始学会自觉与他保持距离，像对待可望不可即的前辈，或者庙里的神佛雕像，尊敬、仰慕，却只肯远远望着，唯恐冒犯。
真是奇怪极了。
沢田纲吉这样想，他是被神祝福的，还是被诅咒了呢？或者，所谓的祝福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诅咒？
性格中继承自父母的大气和韧性支持他很快从这种近乎怨怼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并没有放弃学习，而是更深更广地去研究被称为“天生武者”的才能，可惜的是，普通意义上的“比试”对他的研究没有效果，值得庆幸的是，小范围的传播并没有给沢田纲吉造成太大影响，大部分人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学习很好”上。
学会给自己制定训练菜单后，沢田纲吉不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探索。
半年后，名叫笹川了平的男孩一战成名，没能遇到被老师赞叹不已的“天才沢田纲吉”，他有点遗憾，但神经大条的他很快抛开这种情绪，继续他的征程。
对沢田纲吉来说，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或许是健康。以往他经常会感冒发烧，体质并不算好，但经过锻炼他的身体强壮了许多，拉长了的身形，日益明显的喉结，再不会有人将他错认成女孩。
高中里的人员构成比初中复杂得多，跳级的“神童”不算多，但也不是没见过，沢田纲吉的优秀不算突出。沢田纲吉喜欢这种泯然于众的感觉，被当做普通人，会有人愿意靠近，能听听不那么高明的玩笑，而不必被凝视异类的目光盯着……感觉真的很好。
不过，高中生毕竟比初中生复杂地多，一些人高中后就不再继续学业，而是进入社会。除了纯洁与光明外，高中里也充斥着半社会化的黑暗。
沢田纲吉被威胁过两三次，他感到新奇，当然这不意味着他愿意当冤大头，私底下好好收拾了那帮敢于敲诈他的高年级，自此再没有不良学生敢找上门，这保护范围甚至还囊括了他的同班同学——虽然没人知道这一点。
平和普通的时光不算长，但他非常珍惜。
独来独往并不难以接受，沢田纲吉用比他学习任何技能都慢得多的速度学会了独处；学会了自得其乐；学会了旁若无人地待在他“应该待在”的地方；学会了在大多数时候保持沉默，不发表意见，不展现自我。
世界像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通关的劣质游戏，什么都能轻易达成，什么都不会超脱预料，旁人眼中人生赢家式的生活，乏味地毫无期待可言。
这个世界，真的真实吗？
偶尔，十三岁的沢田纲吉忍不住产生这样的怀疑，只是这想法太荒谬了，他便只一笑置之，继续去学习更多的东西，寄希望于除了那些赞誉和仰望的目光外，他能找到什么，得到什么。
有些东西，哪怕得到的时光很短，也会让人拼尽所有去追逐。
直到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被称为天才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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