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朗朗》枕酒长安

6、竹马之诺（一）

　　可是，对不起，清朗。我现在必须离开。

　　清朗清楚的记得，那是她十二岁的夏天。清昭的母亲媛雅与清昭的父亲离婚，带着十二岁的清昭去往另一个城市。
　　临行前，媛雅和清昭到清朗家告别。那是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南方的台风季节即将来临。清朗记得母亲打开门时的惊呼。清朗连忙奔到母亲身旁，看见全身湿透的媛雅母子。媛雅阿姨低泣着，母亲也红了眼眶。她同样记得当时清昭凛冽的脸，是她不曾见过的严肃冷漠。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脸颊和湿透的衣服不停滴落，很快就把地面打湿。他紧抿着唇，浑身颤抖，却是站得笔直。清朗突然感到心痛，伸出手，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清昭揽在怀里。清昭把头埋在清朗肩上，仍是不说话。

　　清朗听见房间外母亲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定要离开？”“那清昭怎么办……”“媛雅，留下来吧。算是我求你了……”“你要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 “记得万事小心，不要和我断了联系。”隐隐约约，清朗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时，有人打开了房门。清朗转过身，是清昭。换好衣服后，清昭脸上又有了温和的笑，只是比以往苍白了好几分。
　　清朗凝望着清昭的眼眸，“清昭，你是不是要和媛雅阿姨离开？” 清昭好像早已料到清朗会这样问，没有否认，“今晚的火车，十点四十五分启程。” 清朗的心突然钝痛。“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清昭，你不应随便许诺。”清朗扭过头不再看清昭。她怕自己的泪水会不受控制。清昭，难道连你都要离开了吗？ “ 清朗。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暂时离开，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也请你一定等待我。一定。”清昭走到清朗面前，把清朗的脸颊轻轻托在手心，阖上眼。拭去清朗不断流下的泪水。“清朗，不许哭，不要哭。我说过的，我不会再让你哭。”可是，为什么，清朗，我的心好像也在流泪？
　　“清朗，有些事情是我们所无法控制的，我不会屈服。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清朗，等我，好吗？”清朗轻轻抽泣着，却是点了点头。清昭笑着，却是闭上了眼。他多怕，多怕再看她一眼，就无法离开。
　　窗外的暴雨停歇，蝉鸣声很快便此起彼伏。清昭知道时间就要到了。原来，时间果然是世间最为短暂的事物。他突然很想，为这样的夜晚，留下一个纪念，一个他必须归来的牵挂。
　　“清朗，张开眼，看着我。”清朗听见清昭的声音，缓缓张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