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色》芙小仙

59、交易

　　“所有……密码？”乍一听到这句话，姬辰星几乎不敢置信。如果夏末真的能够破译姬辰枫所有文件密码，就意味着无论姬辰枫将要做出什么决策或是举动，姬辰星都会在第一时间得知，并能将其死死牵制。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姬辰星已经回过神来，道：“口说无凭，夏末小姐要怎么证明？”

　　夏末口齿清晰：“后天C市会举办城东一块地皮的拍卖会，那块地皮我想姬先生应该很清楚吧？姬辰枫给出的拍卖底价是110亿。”

　　盛世集团在C市选中建盛世商贸的地址就在城东，是姬辰枫亲自选定的。

　　姬辰星起身，绕到多宝格架旁边：“慕少，夏末小姐说的对吗？”政府招商，底价自然是双方商量好了的，姬辰星想要知道夏末到底有没有骗他，问秦慕远无疑是最为便捷的。

　　在看到秦慕远的刹那，夏末转开了视线。她是真没料到秦慕远不但和姬辰星认识，还一直就在这间屋子里，把她和姬辰星的话从头至尾听了个遍。但这有什么关系？想要赶走姬辰枫，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

　　秦慕远目光复杂地看夏末一眼，轻轻一叹，虽然没说是或者不是，但无疑却是默认了夏末的说法。

　　姬辰星拿起酒瓶，把两杯酒倒满：“夏末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夏末接过酒，一饮而尽。

　　这时手机铃响，姬辰星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看了看，也不急着接，反而看向夏末：“我哥哥找你来了，动作可真是快。”

　　夏末垂眸：“姬先生还是按原计行事的好。”

　　姬辰星笑：“那大概得再委屈一下夏末小姐。”

　　夏末面色平静：“人质本应如此。”起身穿上棉衣，径直向门外走去。从始至终，没看秦慕远一眼。

　　姬辰星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门外，笑着感慨：“难怪我哥哥会为她动心，今日一见，连我也忍不住想要动心了呢！慕少说，是不是？”

　　秦慕远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淡淡道：“姬少董是我们C市的贵客，我自然得将姬少董的安危放在心上。如果未来换成是星少跟C市合作，对星少的安危，我也一视同仁。”

　　姬辰星笑得跟狐狸一样：“慕少放心，不论盛世集团怎么变化，都会跟C市合作到底的。”

　　“那我就不打扰星少了。”

　　“恕不远送。”姬辰星嘴上如是说，却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秦慕远走出房间，心底却是冷笑不已。盛世集团若真是换了姬辰星来掌舵，只怕用不了五年，便即不复辉煌吧。

　　手机响第二次时，姬辰星终于按下接通键：“哈罗，我亲爱的哥哥。”

　　“辰星，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放了夏末？”

　　“哥哥你说什么？弟弟我听不懂。”

　　“你和我之间还用得着打太极？你费尽心思半路带走夏末，难道没有一点目的？”

　　“哦，那个美院的女孩子吗？”姬辰星佯装恍然大悟，“我听说秦慕远喜欢她，就准备顺便做个人情。爸爸不是常常告诫我们要跟官场上的人搞好关系吗？我这是在帮我们盛世疏通关系……”

　　“姬辰星我警告你！”姬辰枫低喝，虽然只是在电话里，姬辰星也能感到他话里的寒意。“趁早收起你那些念头，否则我会毫不客气，把你和你妈妈彻底挤出盛世。”

　　姬辰星冷下脸：“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姬辰枫根本不等他说完：“你若不信，尽可以试试。”

　　姬辰星紧紧地握着手机，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姬辰枫才是该求饶的一方，可每次他的语气都那么趾高气扬，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当然，这一次不同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姬辰星缓和了一下情绪，重新开口：“真没想到，我们冷若冰霜的姬少董居然还是一个情种。你这样自曝其短，真的好吗？”

　　姬辰枫自然知道不好，可他不希望夏末因为他而受到任何损伤。度假村的事已经让夏末受过一次无妄之灾，类似的事情决不能重复发生。“姬辰星，只要夏末平安无事，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姬辰枫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晰无比。

　　“如果我让你退出盛世呢？”姬辰星咄咄逼人。

　　“也无不可。”姬辰枫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呵。”姬辰星却笑起来，盛世集团未来的掌控者啊，姬辰枫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会为了一个女人轻轻松松地放弃？姬辰枫拿他当傻子吗？若不是跟他打交道多次，说不定他还真会动心。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他是不是应当顺应姬辰枫的意思当一回傻子？

　　开车的汪南虽然听不到姬辰星到底说了什么，联系到姬辰枫之前的允诺，姬辰星一向也不是谦虚的主，但姬辰枫居然一口答应，也不由有些小小的吃惊。跟着姬辰枫也有四五年了，姬辰枫是什么样的人，汪南最是清楚不过。姬辰枫最重承诺，既然答应的事，就肯定不会反悔。汪南当然知道姬辰枫喜欢夏末，可喜欢到这种地步……汪南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姬辰枫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我已经答应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夏末在哪里？”

　　“口说无凭。”就这么爽快答应，不要说姬辰星不相信，姬辰枫也是不相信的吧？

　　“先让我见到夏末。”姬辰枫毫不退让。

　　半晌，姬辰星才说了一个字：“好。”

　　姬辰枫是在地下室见到的夏末。她还穿着早上出门前的那套衣服，鹅黄色的小薄棉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青春又靓丽，一点也没有身为孩子妈妈的自觉。衣服不够厚，所以这时候夏末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团成一团的，显得有些可怜。

　　在见到夏末的瞬间，姬辰枫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把自己的呢子衣裹在夏末身上。

　　夏末抬起头看着他，竟然露出一抹笑容：“姬辰枫，跟你在一起还真是倒霉。”

　　姬辰枫无视她的嘲讽，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把她抱住。她的手冰凉，脸冰凉，整个人都是冰凉的，这样紧紧地抱着，就能让她感到温暖吧？

　　“以后不会了。”姬辰枫保证。

　　以后的确是不会了。夏末嘴角轻轻一扯，顺势把头靠在姬辰枫肩膀上。

　　上次参赛的结果出来，夏末得了一等奖。最兴奋的莫过于耿又光，鼓励的话一大堆，还说让夏末多准备一些作品，以备学校为优秀学生举办画展用。

　　真心实意道过谢，夏末继续采购。马上就是春节，虽然年货什么的陈妈已经备好，但夏离的衣服夏末一向都是亲自挑选。

　　春节一向是采购大潮，不管是不是周末，商场照样人满为患，服装柜台尤其如此。夏末选衣服时，看到有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试穿衣服，脱脱穿穿，弄得孩子很是不耐，不一会便哭闹起来。母亲还好点，低声哄慰。父亲本来就不喜欢逛街，被孩子哭得火起，大声喝斥，孩子一吓，哭得更大声。母亲便也生了气，责备父亲不应对孩子这么凶。一来二去，两个大人吵起来，倒丢下孩子在一边。

　　那孩子不过两三岁，耳听父母吵得大声，竟然止了哭闹，把手指塞在嘴里，慢慢后退，满脸惊恐，显然受了惊吓。夏末眼见孩子就要绊在挂衣服的架子脚上，正想伸手去扶，却有人先她一步把孩子扶住。

　　孩子转过头，便瞧见一个大大的穿着花裙子的公仔，大大圆圆的脸，头上还有几根会动的触角一样的东西。它眨了眨眼睛，动一动，说起话来：“我是唔西迪西，会跳舞，还会唱歌。”接着唱起歌来：“唔西迪西我来了，最特别的唔西西，唔西迪西迪西唔。”

　　它唱歌的时候孩子完全被它吸引，拍着手叫：“好玩，我要……唔西西……”

　　拿着公仔的男人便把唔西迪西递到孩子手里，孩子的父母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母亲率先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红着脸：“宝宝不能够要伯伯的东西，快还给伯伯。”

　　但孩子把公仔抱得紧紧的，甚至又开始哭起来。

　　男人摆摆手：“没关系，孩子喜欢就好。”

　　等那一家三口离开，男人松了口气，一扭头，夏末还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

　　“等下我再去给小离买一个。”男人解释。

　　夏末摇头：“我会跟小离讲，舅舅买了他最喜欢的花园宝宝礼物，但是有个比他小的小朋友更需要，舅舅就代小离送给了小朋友，小离会很开心的。”

　　张灿迟疑：“玩具店离这里很近。”

　　“真的不用啦。”夏末举起手里的童装，“这套好不好看？”

　　“嗯。”张灿被成功转移注意力，两个人开始在童装柜台东挑西挑，最后选定了两套，张灿要付钱，夏末便随他去了。

　　两个人很久不见，之后一起去吃了个饭，又一起喝茶，说了很多有关夏离的趣事。临别时张灿要送她，被夏末拒绝。

　　“那春节怎么过？”张灿又问。

　　夏末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这几年都是和张灿还有奶奶一起过，可现在有姬辰枫在，姬辰枫又怎么会允许她带着夏离和张灿还有奶奶一起过节？

　　“末末，你实话告诉我。”张灿握了握右拳，终是忍不住，把忍了很久的话问出来，“你和姬辰枫，又在一起了？”

　　夏末一时不知道怎么做答。如果只是单纯的从身体上来讲，她确实又和姬辰枫在一起了。可从感情上讲，她和姬辰枫算得上是典型的同床异梦。想到奶奶的话，再想到刚才在童装柜台发生的事，夏末决定还是不作分辩。张灿误会了也好，四五年了，张灿应该有一个男人正常的人生，而不是把时间白白浪费在她身上，在她心里，张灿永远是同夏夜一样的存在。

　　见她久久不语，张灿笑起来，似嘲讽，又似落寞：“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你……”那么的爱他！可是他说不出，哽在喉间。他唯恐自己失态，转身就走。一想到在夏末家第一次见到姬辰枫的情景，张灿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夏末拎着新买的童装，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店。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温馨的一家三口，有沉浸在爱河里的情侣，还有牵着孕妇的年轻男子、对孙子孙女百依百顺的爷爷奶奶……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些人的一份子，但从现在开始，她只剩下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