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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琴音惆怅为谁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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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蝶苦笑,反问:“文夫人不知道吗?后苑西边的清泠殿是君上安排给我的寝殿。”
“清泠殿?”文絮蹙眉,“那是……”如果她没记错,那是关押过苏仙音生母,薛夫人的西苑清泠殿,堪比冷宫。
“罢了,哪里都是一样的。”姜成蝶言语惆怅,却也不避讳对显恪的想念。然后又看着文絮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也不求君上能原谅。只是……”
文絮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踟蹰都看在眼里,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
“只是……”嗓音带着哽咽,垂头抹着泪,“只是哥哥还被关在大牢,一国之君在盈国受辱,我这个做妹妹的却无能为力。”
“姜夫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事关两国命脉,文絮无能为力,帮不了你。”对于白国,文絮不会插手,她比谁都清楚显恪兼并白国的决心。
眼看文絮转身要走,姜成蝶情急之下跪了下去,拽住她的裙角,求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太想占有慎远,所以对你不择手段。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到,我想见哥哥一面,还求你在君上面前多求求情!”
文絮低头,呆呆看着满脸泪痕的姜成蝶。世上最难割舍的是亲情,她自幼丧命,更深知亲情的可贵。只是见一面而已,她又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呢?
最终还是心软,弯身去扶姜成蝶:“都过去的事情了,姜夫人何必再提。”文絮不忍看她再伤感下去,劝慰道,“我答应你在君上面前提一提,但不能保证一定能办到。”
姜成蝶脸上的泪痕未干,见文絮答应下来,感激得又是哭又是笑。
倾盆大雨,下得急,停得也快,还好没有错过绚烂的夕阳。
舞雪宫,文絮在宫苑里抚琴,落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演映在宫墙上。纤细的双手,单薄的身影,血染的残阳。不知道是音符把这画面变得唯美,还是这画面把琴音谱写得凄美。
与之一墙之隔,显恪负手而立,遥望着天际,眼眸微眯,不知在想着什么。韩采本要通报,见状知趣地闭了嘴。倒是跟在显恪身后的逾明,开嗓问:“君上为何止步于此?”
显恪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禁打趣他:“逾明不愧是名医,感知患者疾苦,孤就不耽误你给文琬翁主问诊了。”
逾明的脸顿时比西边的云霞还要红,闭紧了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在西配殿用晚膳的文琬先于文絮迎出来接驾,只因为她隔着纱窗看到了逾明。撂下饭碗,跑出来,抱住逾明的一只胳膊,傻笑着问:“逾明,你怎么才来?一连几天都没见你!”
碧荷追出来,先行了礼。又和文琬使眼色让她见过君上,奈何她就是看不见。
文琬一见逾明就得意忘形,便让逾明带她回西配殿诊脉。文琬对逾明的依赖,起初是误把他认作刘彧,渐渐的刘彧不再被她提起,逾明的每次出现依然受到文琬的欢迎。
文絮走到显恪面前,低首刚要俯身行礼,就被他一把抓进怀里,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绯红着脸,偷偷看着四周。
“别看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他的声音闷闷的,显然,她又做了让君上大人不高兴的事情。
“知道了,以后见了你只当没看见就是了!”她试图推开他一些,无果。话锋顿转,略微温柔一些,“你怎么才来!等你一起用膳等到这个时候,饿死了。”
这招果然凑效,他的手终于是松开了。脸色却不大见好:“饿了怎么不吃饭!以后再因为等我不吃不睡,看我回来怎么惩治你!”
说完,拉着她的手迈进大殿。文絮瞪着他的后背,不满地小声嘟囔:“明明是关心,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板着一张臭脸。”
前面的人可不是上了年纪的老翁,耳朵好使得很。猛地停住,回首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忙解释,“只是觉得你做了国君以后,愈发……秀色可餐!”
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她居然用了“秀色可餐”这四个字!
茶色的双眸距离她越来越近,她从他沉郁的眼色里看出了危险的警告,低下头想着什么借口缓解他给她带来的尬尴。他忍不住伸手,抬起她刚刚低下的头,凉薄的唇瓣精准地印到她的唇上。当她感觉到他的舌轻轻滑过她的两片嘴唇,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浑身战栗。他从来没有这样挑逗露骨地吻过她,唬得她动也不敢动,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若无其事地离开她的嘴唇,像是在前朝议政时的严肃,思索着道:“你嘴唇的味道也变得不一样了,嗯,似乎是抹了蜂蜜在上面。”
他的表现让她嗔目结舌、哑口无言。她的倔强,竟成了辅助他作案的工具。
二人互相戏谑,互不示弱,谁也不让谁,最终也不知道谁占了谁的便宜。
“刚刚听你的琴声孱弱幽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入座,文絮为他盛了一碗汤,汤碗一放下,显恪开口问道。
她笑了笑:“不愧是精通音律的公子恪,能从琴音里听出心事。”
牙箸被他提起又放下,看向她:“听说你在后苑见到了姜成蝶?我今早下令让她入宫。”
他没有告诉她他的无奈之处。只是认下自己所为,仅此而已。
“她理应入宫伴驾,不过把她安排在清泠殿实在不妥。”
“她适合呆在那儿,没什么不妥。”
话语透着决绝,她就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不动声色问她:“姜成蝶一定和你说了什么,她还妄想什么?”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告诉他实情:“白君身在牢狱,百受凌辱。她是担心自己的哥哥,所以想求君上,让他们兄妹二人见上一面。”
“她的事情你还要管?”他的语气稍重,起身离开食案。
她跟在他身后,说道:“白国沦落今日局面,国君成了战俘,她在盈国无依无靠实在可怜。就让他们兄妹见一面吧!如果怕他们另有所图,找人看紧点就是了。”
他的双手背过身去,轻哼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姜成蝶极易受人摆布,被长姐利用就是个例子。你以为姜长缨把她妹妹嫁到盈国真的是为了她?有必要时,她不过是姜长缨压在盈国的一枚棋子。”
“原来,你是怕她被利用,怕她受伤害。”杏子般的眼睛轻轻垂下,莫名的落寞。他关心她是理所当然,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名义夫妻。
他悄悄转过去看她满是失落的表情,忍住笑意,垂头问她:“怎么?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