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桃花林·劫》温风月

3、第 3 章

　　看着天上的月亮，皎洁如玉，我想我的毒发时间大约跟月亮有关。
　　突然，一个黑衣人掠进我房间，“看来我赌对了。”宇文鸿天戏虐地道，我不喜欢他这种语气。
　　他在我旁边坐下，我定定地看着他，“你究竟要他做什么？”不知道他现在来这的目的，他总是想出现就出现，想走就走，有时候，我都想问他，在他眼里，我伍弦月算什么？就只是交易吗？
　　“想知道？”他淡淡地问道。
　　“想。”我毫不迟疑地回答，不管怎样，是自己不好，掉进了他挖好的圈套。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他拿出一粒黑色药丸。
　　开玩笑，话可以乱说，药不可以乱吃。呵呵，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吗……
　　“不说算了。”我撇撇嘴，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哼，反正我迟早也能知道。我把头转向另一边，不想理他了。
　　听到一声轻笑，转头竟看到一向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他居然嘴角微扬，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竟然会笑，我觉得不可思议，有种伸手一验真假的冲动。
　　不过还是决定不理他，又不告诉我他究竟要娘做什么。
　　突然，觉得心脏又疼了，脸因疼痛皱成一团，感觉像有数不清的针刺进了心脏，这次的疼比上次还疼。
　　啊……我抓起他的手紧紧咬住，他一声不吭，我忽然不忍心，松口。
　　“如果我没遇到你，我就不会这么疼所以我也要你疼，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咬他后我觉得好点了……
　　他快速抓住我的脉门，随即见到他皱眉，他这是在担心我吗？还是关心他的交易？
　　疼……好像更疼了……他把我抱到床上，运功给我压制，疼虽然减轻了一点，可是还是很疼。
　　我觉得他可以放心，我现在又不至于死掉，不会影响他的交易。
　　“喂…你…究竟…”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已冷汗满面。
　　“别说话。”他命令道。
　　突然，他迅速窜出窗口消失了，随即听到推门声，娘和爹进来了，看着坐在床上冷汗矜矜，手捂着心脏的我，娘关切的道：“月儿，很疼吗？”
　　艰难的点点头，似乎点个头也需要用尽毕生的力气。
　　“今晚不是月圆之夜，难道月儿中的不是……？”爹不解的看着我，脸上有着微微的担忧。
　　“应…该…”，我咬着牙努力把话说清楚，但是心脏很疼，疼得我的声音都不清晰，疼得“是”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说话。”娘温柔地道，她抓住我的脉门，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把它插在我手上，一会便感觉疼痛感轻了不少。
　　“月儿，你刚刚想说什么？”爹柔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说了，“爹爹。”我撒谎道。这是我第一次撒谎，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爹的神色很开心，他愉悦地道：“爹明天就把事情办好。”爹握紧拳头随即放开，仿佛在做一个重大决定。
　　“好。”我乖巧地回答。
　　“月儿，还疼不疼？”娘关切地道。
　　“不疼了。”我轻轻摇头，其实还有些疼，但我不要娘担心。
　　“月儿，早点睡，爹明天把事办好了，你就不会再疼了。”爹柔声道，随即和娘离开了。
　　她们才离开不久，宇文鸿天就又回来了，他抓住我的脉门，“你娘不愧是神医。”他的声音有丝赞许的道。
　　娘是神医？我只知道娘的医术不错，却不知道她是神医。
　　“不过她没把握能解你的毒。”他客观地说道。
　　若有把握，就不会答应你开出的条件了，我白了他一眼。
　　“明天我会把解药给你。”他脸色平静地道，可我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丝不确定。大约是没把握能解我的毒吧。因为今天不是月圆之夜我却毒发了。
　　可是达到目的后这与他无关吧？还是怕到时我的毒没解爹反悔？
　　“你要爹做什么？”我好奇的道，我可不要爹为了我做伤天害理的事。
　　“撤掉我的追杀令。”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整天被人追杀烦死了。”他的声音有些厌倦有丝疲惫。
　　“你做了什么？让他对你下了追杀令？”我不禁好奇，虽然我不懂江湖，但能让武林盟主下追杀令的应该不是小事。
　　“还记得你吃的野果吗？”他无奈地道。
　　“因为它？怎么因为它？”我不解。难道是因为它的毒？这毒确实折磨人。
　　“师父教我练了两种解药，一种是你吃的那种，另一种是必须定期服用的。”他解释道。相处这些时间，我发现他说话向来简洁，很少超过十个字，这应该是第二次，而且是最长的了，第一次是初见时，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解释这么多？可是还是没说出为什么……
　　“不会是你用第二种解药控制江湖上的人吧？”我猜测到，不然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聪明。”他笑着看着我，其实他起来更好看，而且不会有他面无表情时的那种距离感。
　　我愕然，“为什么？”这样的话也难怪会被人追杀。
　　看他不过二十左右，想法怎么这么阴暗？难道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伤？像他这样的人，有人喜欢很正常，但他喜欢人的话……好难想象……
　　不过世事难料，或许真是情伤呢？这种猜测我自然不会问，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我岂不是完了。话虽如此，我还是没忍住，很好奇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别人，不知为什么我希望没有。
　　“情伤？”声音很小，我还是不太敢问，有点期待结果却又不太想知道，好矛盾……
　　说实话，真的很好奇。我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不知为什么，遇上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渐渐地，我感觉心脏完全不疼了，大约是毒发过了。
　　只见他的脸色立马变黑，看来我真猜对了，不该问的。
　　他鄙视的看着我，没有回答。我努力避开他的目光，他这是不屑回答吗？
　　意思是不是咯？
　　厄…不是情伤？那为什么想法那么阴暗？
　　“那为什么？”我更不解了。
　　“你说呢？”他瞥了我一眼。
　　想不出来，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因为我是魔教教主。”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啊？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天，没有回答。我想他是懒得回答，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智商真低吗……
　　我决定睡了，明天过后大约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了。
　　没有交集……想到这个就觉得有点淡淡伤感……
　　“我要睡了，你打哪来到哪去，不送。”像赶苍蝇一样赶他，反正以后交集也不多了，不如现在开始少见。咦？为什么不如少见？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见不见有什么关系吗？最近好像变笨了……唉……
　　不胡思乱想了，抬头看到他暴怒的表情，难得看到又一除了面无表情的表情，感觉真痛快。有时候，我也会想看到不一样的他，想知道，他可以有多少表情。我这是怎么了？
　　不想了，想了也没答案，徒增烦恼。一会后，见他还不走，便又一次赶他：“你怎么还不走？”
　　他极为不满的道：“我今晚就不走了。”声音有些孩子气。这样的他还是蛮可爱的，让我忍不住想作弄一下。
　　我诡异地靠近他，“要留下来也好。”他愣愣地看着我。
　　“嘿嘿”我阴险一笑，”你睡地板。被我爹娘看到不关我的事。要是被我不小心踩到也不关我的事。”我淡定地看着他。
　　他直接窗户出去了，黑衣极好的融进夜色。我撇撇嘴，不好玩。睡觉。
　　第二天早上，爹召开
　　武林大会，当众宣布撤掉对魔教教主的追杀令，全场哗然，众人不解。
　　“魔教教主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为什么要撤他的追杀令？”
　　“魔教教主卑鄙下流，用魔香果控制了很多武林高手，让他们坏事做决，凭什么撤？”
　　“魔教教主野心勃勃，听说他在努力寻找藏宝图，肯定是想称霸武林，那样的人我们怎么可以放过？”
　　……

　　原来他说因为他是魔教教主，是说因为他是魔教教主，用魔香果控制手下是历任魔教教主延续下来的，并没有其他理由，也没有他想不想。
　　突然释怀了，不在意这本就是个圈套，等着我往里跳了……
　　还有，宇文鸿天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怎么可以乱说？
　　不想再听下去，我悄悄走出场外。
　　下午，我和爹娘坐在大厅，他如约而来，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起来有丝疲惫，他把剩下的半粒解药塞进我嘴里。他看着我咽下，随即摸摸我的脉门，“看脉相倒是解了。”他的声音有些庆幸，大约是他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成天被人追杀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爹冷冷地道。
　　他什么也没说，看了我一眼，转身极快的消失在视线内。
　　娘抓住我的脉门，“看脉相是解了，可是月儿的脉相有点怪。”娘皱眉道，眉宇间尽是担忧。
　　“既然解了，那就没事了。”我乐观的道。希望娘不要太担心。
　　“走，爹带你们去逛逛，这么多年来，这里变化很大。”爹对我们道，我知道他其实是想带娘出去逛逛，不要娘太过担心我。
　　想来这里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共同回忆，我看我还是不去了。
　　“爹，娘，你们去逛吧，我有些困了，想睡个午觉。”说完配合地打个哈欠。
　　爹娘看着我，又看着对方，随即异口同声地道：“月儿，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我当真觉得有些困了，以前从不睡午觉的我怎么会在这时候困呢？难道是毒没解完？我猜测着，可是解药已经服用了。算了，不理它。
　　才沾到床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的躺着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大约是娘回来了。就知道娘最好了。
　　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还有担忧的神色。见我醒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眼睛也是毫无感情。是他变得太快，还是我看错了？难道他是在担心我？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我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小情绪。
　　“你怎么在这？”难道是他帮我盖好被子的？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流过，瞬间遍布全身，暖暖的感觉。
　　宇文鸿天没回答，站起来走出房间。讨厌啦！总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真是的，又不能换钱。
　　我掀开被子，快速穿好鞋子跟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他都不说。我发现想得越多越容易徒增伤感。
　　“是不是我的毒其实还没解完？”我问道，对于自己还是有必要关心的。毕竟自己好，爹娘才不会担心，他也不用再被人追杀。
　　他没回头，“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落，还有些迷茫。我想立马跑到他面前，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又不一样。
　　想想自己的状况，确实是挺怪的。
　　他回头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眼，仿佛能看入我内心深处。“月儿，我给你的都是解药。”他的语气坚定，第一次有除了爹娘以外的人叫我月儿，感觉真怪，不过却觉得听着很舒服。
　　“我相信。”我亦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给我的都是解药，这个我相信，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呢？
　　他抓住我的脉门，皱眉，“奇怪。”他的表情有一瞬的担忧随即隐去。
　　“有什么不对吗？”他的反应让我不禁皱眉。
　　“你睡着了娘也叫不醒你？”他不答反问。
　　“我一般不会睡得太晚，娘没叫过我。”我如实回答。
　　“我先离开。”说完宇文鸿天便施展轻功走了。
　　他怎么可以老是这样，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很好奇在他眼里，我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算了，不想了。我来这两天还没好好看武林园，武林园极为宽广，除了我们住的主楼外，还有几十座规模比主楼小不了多少的客楼，有些还有自己的院落。
　　后院有个比武用的擂台，擂台下有几万个座位，比擂台高一层的地方还有近百个座位。
　　爹今早便是在这里召开武林大会，发言的人主要坐在百个座位上。
　　他们怎么可以那么说他呢？就算他是魔教教主又怎样？魔教教主就该死吗？……
　　想到早上的情景，仍然为他打抱不平。
　　逛得无聊了，我便回房，把玩着古琴。
　　不知过了多久，看看窗外，日已偏西，爹娘还没回来。我觉得有些饿了，正想从房间出去，却见到宇文鸿天翻窗进来，他二话不说抓住我的手。
　　我刚反应过来，人已在窗边，看来他是想让我和他一起从二楼窗户跳下去。
　　我抱着窗子死也不肯放，开玩笑，这是二楼，我可不想摔成肉酱。我什么都不怕—— 就怕疼、 “喂，要跳你自己跳。”他武功那么好，跳下去自是没问题。可是我有！
　　他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他不满地看着我，他这是说他会保护好我吗？……保护……好让人温馨的两个字呢！
　　“我叫宇文鸿天，不叫喂。”他冷冷瞟了我一眼，似乎极不满。他怎么了？我错了吗？
　　话说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哪是说忘就能忘的呀，还有那虽不刻骨铭心却也难忘的相遇。
　　“我知道，你在我们初遇时说过。”那晚月亮很亮，那时他的眼深如潭水。
　　宇文鸿天看我还是没有跳的意愿，直接把我拉到他怀里，眨眼就安全落地了。这次不怎么觉得困囧，难道是习惯了？我汗颜，要是有手帕的话大约会拿出来擦擦额头。
　　其实这样跳下来的感觉还不错，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以后有空一定要学学，要是学不了那么多，起码把轻功学了。
　　正发愣间，我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跟着宇文鸿天走，回过神才发现：他正牵着我的手……嗯……他的手好暖，记得那天他的手微凉，原来真的是冷呢。明明自己就冷，还把衣服给我盖，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忽然想起来这个重点。不知为什么，我不想挣脱他的手。明明我就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该跟亲人以外的男子牵手，所谓男女授授不轻。更不该单独跟他出来，这样不好。可我没觉得现在不好……现在突然想这个干嘛？管他呢。自己不觉得不高兴就好。
　　“默街。”他没有回头，完全没发现我刚刚的胡思乱想。
　　“默街……”听起来像一条街的名字，去哪干嘛呢？
　　我发现他带的路都是人烟稀少的路，有些甚至不能称为路。
　　又穿过一片小树林，我看到一条小溪。
　　“我走不动了！”我停下脚步，坚决不肯再挪动一点。长这么大，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
　　“你等等。”说完他又独自走了。真是的，他又说走就走！！！
　　我独自坐在溪边，初春的溪水还带着些许寒意。水很清，却看不见有鱼儿或者其他小动物在水里，大约真是水至清则无鱼。
　　忽然，我觉得有人靠近，伴着淡淡的薄荷香。是宇文鸿天回来了，他硬生生把我拉离水边。
　　“怎么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没事。”他放开我的手腕。
　　回头，我发现树旁系着一匹白马。
　　“为什么只有一匹？”
　　“会？”
　　“不会，不过我这么聪明，可以马上学～”
　　宇文鸿天直接把我抱到马上，自己再上来。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我。又被抱了……
　　我觉得这样显得好亲密，脸不自觉地发烫，心跳不由地加速，有点不自在地动来动去。
　　“别动！”他警告道。
　　不动就不动，了不起啊，撇撇嘴，睡觉。我靠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我听到他的心跳也好快。
　　到了默街，极目望去，都是吃的。以前村里都没有这样的街。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我两眼冒光，发誓一家都不放过。我们从第一家开始吃，好吧，基本只是我在吃……还没吃到街尾我就吃不下了。眼看离街尾还有一半的距离，看着那些好吃的，我好不甘心。
　　宇文鸿天无语地看着望着食物一脸不甘心的我，开口道：“我们可以把剩下的每一家都包一份，等你饿了再吃。”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声音不再冷冰冰。
　　我一脸感激地看着他，“这主意不错。”顿时脸上的不甘心变成了一脸开心，真是好人啊。
　　待我们走到街尾，太阳已快要落下，我们的手里都挂满了小吃。我觉得走了这么一段路又吃得下了，便在尾的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把所有吃的都摆在桌上。才刚摆好，便看到几个穿得破破烂烂、身体瘦弱、面黄肌瘦的孩子往这边走来，带头的小孩对我说：“姐姐，我们这群弟妹都是孤儿，都有好几天没吃东西，可怜可怜我们吧。”他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他说话的同时看着桌上的东西，他们都好瘦小啊，顿时觉得他们好可怜，我把所有吃的都给了他们。
　　宇文鸿天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说，那群孩子拿了吃的道了谢便离开了，他去了最近的摊位给我重买了几份吃的。
　　我拿着吃的，顿时觉得他真好，“宇文，你真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叫得这么顺溜，不过宇文蛮好听的，决定以后都叫他宇文好了。我感激地看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快吃。”
　　“宇文，你也吃。”好东西分享着更香。 “好。”他用竹签叉起一块豆腐优雅地吃着。相比起来，我觉得我的吃相好难看，像只饿了八百年的猴子。唉，没办法，这些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宇文鸿天擎笑地看着我：“月儿，你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他此刻眉眼带笑，眼神温柔，看得我感觉怪怪的。虽然不喜欢他没有感情的眼，可是也不喜欢他温柔的眼。因为被他这样看着，会觉得挺不自在的，脸颊也在他的目光下变得有些发烫。太阳完全落下了，我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又困了，今天真不正常。他皱眉地看着我，“月儿，你又困了？”我点点头，觉得头越来越重，趴在桌子上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