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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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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帘,照得雷耀阳蹙起眉头,眼睛艰难地睁了睁。浑身酸痛,他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叫了声,“春风?”
“你起来啦?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了。”雷耀阳眯着眼走到餐桌旁,豆浆、包子、油条、煮鸡蛋、粥还有几样小菜,这完全是中式传统早餐,他的春风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准备叫你,你就醒了。我也起的晚了,这是出去买的,来不及做了。”昨晚春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很晚了。
“春风,我今天想认识一下你的那个朋友。”雷耀阳看着春风,他肯定会答应的。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不用,正好开车送你过去。”雷耀阳转身去洗手间,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
“不急,如果你上午没事的话,我们就去。就在798区,好像不远。到时候再找找看。”
“你不知道他在哪?”雷耀阳擦干手,走了过来。
“嗯,大概知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雷耀阳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
“我们…”春风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在山上那次?还是学校那次?还是…他们总共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见面,春风好像都记得。因为路平远干的事,说的话,都让他印象深刻。“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因为路平遥的关系。”
“对了,他是路平遥的哥哥。他有帮过你?比如帮你摆脱路平遥。”算是帮过吗?春风不知道。只知道当初他也扮演过自己心理导师的角色,给过自己一些安慰,算是帮助吧。春风不自觉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上午去,要不要买点东西过去?”
“不用了吧,好像…很客气一样。”春风低头喝了一口粥。
“你和他熟到不用客气的份上?和金小萌他们一样?”雷耀阳咽下一口粥,抬起头问。
“呃…说不清楚。感觉,好像不用客气。”
“哦,吃完饭我们就去吧。”雷耀阳匆匆吃完,在洗手间又收拾了一阵,他可不能被那个什么路平远打败。
雷耀阳和春风一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路平远的“自在雕塑”,牌匾也是浮雕。
雷耀阳两手提着水果,虽说不用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
雷耀阳一踏进去,各种雕塑琳琅满目,看的他眼花缭乱。这里地方很大,分为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定的特色,就是外行也能分辨出不同来。一时间,他把路平远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请问找谁?”一个年轻男人拿着刻刀走过来问。
“我们找路平远,他在吗?”雷耀阳瞬间记起今天来的目的。
“不好意思,不在。你们是…他的…”
“我们是他的朋友。”雷耀阳理直气壮。
“哦,那先进来坐吧。”他拿着刀的手往里一扬,看的人心惊胆战。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雷耀阳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桌子是木质的,边沿都刻着花纹。
“去公园做雕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那人放下刻刀,转身拿杯子去接水。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他。”年轻男人把杯子放下。
杯子是陶瓷杯,杯子外面的图案凹凸不平,立体感很强,阳光一照,变幻出美丽的色彩。只是这图案真让人似曾相识,是春风的画,雷耀阳心下一惊,“好,麻烦你问问。就说他的朋友春风来找他。”
年轻男人去打电话了,雷耀阳看向春风,春风一脸无辜地看他,看来春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雷耀阳又看了看杯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无能。这个路平远,什么东西都弄的那么有艺术感,可见是个很厉害的人,而且他们还都是搞艺术的,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此刻心塞的雷耀阳,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站起身,朝展览区走去。
原来,不只是杯子。那些风景油画浮雕展区,全是春风的画,他有些震惊。伸手摩挲那些雕塑,沟沟壑壑间恐怕都是对春风的…雷耀阳不敢再想下去。他们只是朋友,他们只是朋友!雷耀阳。
“路先生一会儿就回来,请两位稍等。”年轻男人又拿起刻刀继续忙碌,仿佛他们俩不存在。
春风也按捺不住地走向展览区,他看雷耀阳看得入迷,便悄悄走近他。这一看,春风也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太震撼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画怎么会变成这样,路平远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法国的作品,难道他去看过巴黎的画展?各种疑惑伴随着眼前的雕塑,涌向自己的脑子,可是大脑现在被视觉盛宴控制,无法思考其他。
感觉到春风的气息,雷耀阳微微侧身,余光看到春风的样子,他的心里无比酸涩。还没有见到敌人,自己就已经崩溃,这场战争注定是不好打。雷耀阳突然牵起春风的手离开那个展区,走的有点急,脚步慌乱。他无心再看其他展区,拉着春风又坐到藤椅上,茶几上的水杯越发耀眼,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空气中凝结着压抑的情绪,春风有颗晶莹剔透的心,他知道雷耀阳在郁闷什么,可是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或许什么都不说最好。等路平远来了,看他怎么说,他怎么解释那些雕塑。
路平远接到小董的电话后,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往回赶。他没想到春风会去他的工作室,而且这么快。
他满心欢喜地走进工作室,看到春风,挂在嘴角的笑容都来不及绽开,接着便看到了雷耀阳。他还是冲他们笑了笑,朝他们走去,只是脚步不再那么急。
“春风,你来了。”他心里笑着和春风打招呼,然后再冲雷耀阳撇了撇嘴角。
“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表哥…”一瞬间的凝滞,雷耀阳目光紧缩。表哥?是啊,还能有什么称呼。
“你好,雷耀阳。”雷耀阳礼貌地伸出手,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你好,路平远。”两个人都是如此简洁,“坐!”
“我听春风说,你帮过他不少忙。特意来谢谢你!”他还是忍不住。
“哪里,是春风帮了我不少才对。”路平远看到茶几上的水杯,眼光一冷。
“说的也是,那么多以春风的作品为原型的雕塑,算不算是春风给你的灵感?或者…是侵权?”
“我每个作品都有标注春风的名字,而且这属于再创作,不算侵权。雷先生。”路平远淡淡的解释。
“雷先生担当不起,叫我耀阳就行,路先生。”雷耀阳微笑,看来对手真的不简单。他只能在年龄上和路平远拉开差距。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你熬不过我。
“好,小董他们尊称我为先生,我已经习惯了。以你的资历,自然还算不得‘先生’。”
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春风对着手指,心里有点焦急。
“路大哥,那些画,是怎么回事?”春风终于插上话。
“哦,我托的一个法国朋友,事先没经过你的同意,抱歉。”路平远本来是想等春风来,来看了有关他的一切雕塑之后,告诉他真相。可是,来的却不是春风一人。他来时想飞的心情此刻变成了想逃,“对不起,春风,我还有点事,恐怕不能陪你们了。等改日,我们再电话联系。”说完,他便起身,顾不得礼不礼貌,他只想离开工作室。他路平远也有想要逃的时候呵。
“哦,好,那我们先走了。”春风说完,望向朝雷耀阳,示意一起走。看雷耀阳没有动身的意思,便上前去拉他。手碰到他的手,雷耀阳顺势起身,眼里带着笑意。
“既然路先生有事,那我们不便叨扰了,改日再来。”雷耀阳握紧春风的手,两人走出了工作室。
路平远看着茶几上的水果,紧了紧拳,他手上细浅的伤痕崩裂,感觉不到疼,是疼的已经麻木。
雷耀阳一言不发,拉着春风一口气回到春风画廊。
雷耀阳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浪漫的氛围包裹着所有的一切,连桶里的水,都像是神仙水,发出七色光芒。
“我不喜欢路平远,很不喜欢。就像当初不喜欢路平遥一样。”他此刻就像个负气的孩子,单手叉腰,手里摆弄着颜料盒。
“然后呢?”春风接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去一下喝了多半杯。
“然后,春风,我不要他和你做朋友。”雷耀阳底气不足,这是非常无理的要求,连他自己都承认。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对你有企图。”雷耀阳直觉,一定是这样。
“有什么企图?是因为那些画?你还在为我的作品被他做成雕塑而生气?”
“不是,是…”是那种企图啊,他要怎么解释,这种爱,要怎么解释。他无力垂下肩膀,喝下杯中剩下的水,随手放到柜子上。
“好啦!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塑造我的作品。不要生气了。”春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还去上班吗?”
“不去,我要和你在画廊呆着,一直到天黑。”
“好,到天黑。那么中午饭要不要吃呢?雷先生?”春风笑着问他。
“你敢取笑我?”雷耀阳伸手去挠春风的腰。
“啊哈!我哪里敢啊!”春风笑着往后躲,碰到了身后的空玻璃杯。
“小心!”雷耀阳拉住春风,可还是晚了一步。水杯跌落,碎了一地。
“啊!”春风转身,看到一地狼藉,本能地用手去捡。
“住手!”雷耀阳大喝,上前揽住他。“大艺术家的手,是用来捡玻璃碴子的吗?我来收拾!”说完,把春风往远处一推,自己去捡。
“有扫把,不要捡!”春风也拦住他。
“现在才想起扫把?春风,答应我,以后不要用手去做危险的事。我会心疼。”春风脸红的点了点头,转身去拿打扫工具。
“我们中午吃什么?”打扫完,雷耀阳问,“这里能做饭吗?”
“暂时不能,没有这个功能。或许,这里应该没有人间烟火。”雷耀阳听春风这么说,不自觉点了点头,或许吧,这样一个地方,不适合有人间烟火。
雷耀阳抱住春风,吻了他的额头。春风怕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怎么能束缚他,束缚了他,他也就不是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