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成森》森蚺

30、第 30 章

　　黎应捷进房间的时候赵哈森已经穿好衣服在吹头发，见他拿着自己手机就关了吹风问“是谁啊？”
　　“你和慕思臣是不是有奸情。”黎应捷没有回答，反而很肯定的说道。
　　“.........”
　　“好啊，赵哈森，枉我把你当好朋友，追到他了都不跟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吧。”
　　“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这通电话，我都还被埋在鼓里！”
　　“不知道怎么跟你讲啊。而且，他也没说喜欢我，好像，就是接受我了而已。”
　　“哦？”黎应捷回答的敷衍，心说不喜欢你还会上演这么一场千里寻妻的戏码，我才不告诉你这呆子，让你们还敢都瞒着我！
　　“刚才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只说让你给他打过去。”
　　“你好无聊。”赵哈森又不是傻子，刚才黎应捷的反应充分告诉她这个电话是慕思臣打过来的，并且两人还说了些什么。
　　电话拨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那一瞬间赵哈森似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某些事。
　　“慕思臣？”
　　“你还记得我？”
　　“对不起，当时走得太急，忘记跟你说了。晚饭，吃了么？”
　　“吃了，你们在哪里？”
　　“啊？”赵哈森侧头看仰躺在沙发上的黎应捷，认真看电视的人感受到目光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说‘你要是敢说就死定了！’
　　“黎应捷在你身边？”
　　“嗯，他在看电视。”
　　“赵哈森，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具体地址。一个是现在、立刻、马上挂电话，让我们自己找过去。”
　　慕思臣声调没有任何起伏，但哈森知道他在生气。
　　她知道黎应捷的性取向所以觉得两人一个房间没所谓，但慕思臣不知道，新出炉的女朋友和一个男孩子单独出去旅游还同住一个房间，换做是谁都会很生气。慕思臣甚至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冲动说出来，也许这丫头对自己真的就只是一时的喜欢，如今让自己深陷她却还同以前一样似乎可以随时抽身。
　　“我去前台问问具体地址，你别生气。”
　　赵哈森慌忙而害怕的挂了电话，她怕他对自己失望。
　　匆匆跑去楼下问清楚地址后用信息发给慕思臣，慕思臣没有回复她。
　　失神的回到房间发现黎应捷已经关了电视，拿着他的MP4在看电影，见她回来都没有搭理。哈森躺在床上无聊得翻看手机，把这个号码存上再把所有的联系人翻出来看了一遍，失望的发现那个人还是没有回复。
　　硬着头皮继续发‘你，还生气吗？’
　　没回。
　　‘黎应捷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所以心情不好，我陪他出来散心。’
　　没回
　　‘你干嘛不说话？’这句话赵哈森编辑了很多遍也删除了很多遍，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问他，但最后也没忍住发送了出去。
　　本以为不会有回复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打开看，里面就几个字‘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赵哈森皱眉，不知道这句话是回复她那一条信息的。猜测是不是那边儿信号不好他只收到了一条信息，或是延迟了。虽然慕思臣没有回复什么具体内容，但哈森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起码这个人愿意跟自己说话了，而且看他这话的意思待会儿会再打电话过来。
　　躺在床上臆想快要进入睡眠的时候慕思臣电话也没有来，短信也只有之前那一条，心里越发烦躁。沙发上的黎应捷时不时的爆出笑声，一会儿用手锤沙发一会儿踢腿的，吵得她更加睡不着。拿着旁边的枕头扔过去吼道“再笑我就揍你！”
　　“哎哟，不行了！你快来看，笑死我了！”
　　“不看。”
　　“看嘛，星爷的电影，《大话西游》。”
　　“不看，都看过几百遍了。”
　　“啧啧啧，你不觉得每次看都还是觉得很好看么？”
　　哈森本来不想去看，但现在睡觉也着实有些早，黎应捷声音又奇大似乎在引诱她，只得从床上爬起来蹲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笑得像神经病。
　　后来赵哈森想起这一晚都会觉得很怀念，那个时候他们看《大话西游》都只会笑不懂哭，长大以后再看这部电影却只能边哭边笑。
　　赵哈森最喜欢彩霞仙子掉落凡尘时孙悟空的眼神，表达出了一个情深不寿的故事。
　　最后两人笑得前俯后仰得都兴奋得很根本睡不着，赵哈森就问他还有什么电影。黎应捷翻看记忆卡，找来找去几次翻过一部叫做《霸王别姬》的，最后咬咬牙还是决定就放这个电影给她看。
　　“‘霸王别姬’是不是说的项羽和虞姬？”
　　“这个电影里面说的不是，你看吧，两个唱戏的。”
　　“你看过？”
　　“恩，看了几遍。”
　　电影开始容不得两人再交流，哈森知道黎应捷性取向后偷偷在网上搜过知道这是天生并且不可逆转的东西，网上说是正常但现实生活中却不被接受。
　　除了黎应捷以外，哈森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一类型人的生活也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或是影视作品。
　　开头出现的就是一个小男孩被母亲送去戏班子，为了不被退货硬是将冻硬的六指活生生切下来。戏班子里的生活是枯燥、辛苦、有趣的，如果没有那个死太监。小豆子最后终于不会把‘女娇娥’说成‘男儿郎’的时候哈森心里隐隐作痛，总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了。小豆子唱了这么多年的虞姬终于成了程蝶衣，师兄段小楼也有了菊仙，听着他嘶吼‘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哈森心里揪痛，却也赞成。
　　最终菊仙死了，程蝶衣因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对菊仙的愧疚最后也像虞姬一样自刎在年华最好的时候，死在自己爱人的怀里。这样的结局让哈森想起那句‘自古美人不迟暮，英雄人间难白头。’
　　耳机里传来的是哥哥性感低沉的声音，《当爱已成往事》这首歌哈森听过很多次，但第一次觉得这么悲伤听着情不自禁的红了眼圈。侧头看向黎应捷，男孩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泪流满面却丝毫没有声音，看起来像是神情呆滞的提线木偶。
　　“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如果你是他呢？”
　　黎应捷回头看着她，轻声问“哈森，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像小豆子一样？注定得不到那个爱自己的人？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他。”
　　“傻瓜。段小楼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拥有菊仙那么好的女人，也不值得得到程蝶衣全心全意的毫无杂质的爱情。”
　　“说来说去就是个不值得。”
　　“你的未来还那么远，也许以后会有一个像程蝶衣爱段小楼一样爱你的人，缘分这个东西谁知道？”
　　“呵呵，想不到你还会安慰人。”黎应捷擦掉脸上的泪痕浅笑出来，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看起来心情受了很大的影响。
　　“没有安慰，只是说事实而已。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
　　赵哈森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敲响了。‘咚.....咚咚’很有教养的节奏，但沙发上的两个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楼下来了两个男孩儿说是你们同学。”带有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哈森想起是蒙古大哥，转眼和黎应捷两人面面相觑心说‘不会吧’。
　　赵哈森穿上一次性拖鞋就去开门，木质门一拉开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蒙古大哥点点头让开身子说这是你们同学吗，哈森呆呆的说是，那负责人看了两眼说有需要的话就打电话然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慕思臣穿着黑色休闲夹克和白体恤背着个双肩包在门口站着，一旁的喻桦也是一身休闲行头把包包放在脚边人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两人见门开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
　　“捉奸。”喻桦笑嘻嘻的调侃道。
　　赵哈森尴尬的吞了口水，随即反应过来挪开些位置让两人进房间来。
　　慕思臣一语不发的走进来就看到黎应捷一个人横躺在床上，另一张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他把背包放下来扔在床上自己坐在一边。
　　“我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儿，大老远的还真是私奔啊？”
　　哈森感觉到被子下黎应捷僵硬了一番，心里叹口气去洗手间换了衣服然后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喻桦，这里没有床了，我和慕思臣去其他地方住，今晚你和阿捷住这里吧。”
　　“那你们呢？”
　　“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反正没了这个少爷，条件差一点的地方也是可以住的。对吧？”哈森转头征询慕思臣的同意，谁知慕思臣没有理她，拿过她的东西提着自己的包径直走出了房间。
　　“阿捷，我们先走了。”
　　哈森尴尬的说了一声就追出去，见被子下的黎应捷没有任何反应，喻桦弯腰贴着棉被跟他轻声说着什么，隐约是家里面的人都很担心。哈森也不知道自己让他们独处这么做是对是错，当下只能无奈的摇头顺手将门关上。
　　下楼经过前台的时候，蒙古大哥还问他们去哪里，哈森只好说去附近看看顺便吃点东西。呼哈浩特大街上清冷的空气刺激到哈森的鼻子，小声的吸了吸气脑子也清醒起来。
　　“你吃饭了吗？”
　　前面的人没有反应，哈森隐约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轻声问道。
　　“慕思臣，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你觉得呢？”终于肯回答了。
　　“不知道，你好像很生气，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赵哈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你做的是些什么事，如果今天是你看到我一声不吭的带着个女的出去开房，你会笑脸相迎？”
　　“开什么房？”
　　“你和黎应捷不是开房是什么？”
　　赵哈森一时反应不过来，明白慕思臣的意思后是相当惊讶的，惊讶之后就是难堪，追着他走了这么几年本来慕思臣就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想不到对自己说的就是这样的话。
　　“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慕思臣没有再说话，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说了地址就坐在后面。
　　车门开着，赵哈森不知道应不应该上车。
　　“你还打算回去找他么？”
　　哈森亟亟上了车把门关得啪嗒作响，慕思臣扭头看向窗外。
　　出租车在一个酒店门口停下来，哈森看着他下车付钱，自己只能跟着下车。
　　慕思臣确实是生气的，虽然曾经不止一次亲耳听到过她说喜欢自己，但不管什么时候那个黎应捷都在她身边，这让他不能接受。虽然刚才说‘开房’之后就有些后悔，但他拉不下脸说抱歉的话。
　　赵哈森在车上仔细想了一想就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分了，一声不吭的就和男同学出来玩，虽然这个男同学也喜欢男生，但慕思臣又不知道。心里忐忑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因为生气还是本来就这么想的，下了车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起来，似乎这样就不用面对刚才那些难堪的事情，但心里又委屈得很。
　　“你是呆子吗？”
　　“啊？”
　　“还是说今晚就想睡大街？”慕思臣说完话后理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进了酒店。
　　哈森只得抬步跟上去，看着他在前台哪里拿了钥匙，犹豫一会儿才跟上去。
　　搭了电梯穿过走廊来到房间门口，慕思臣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哈森站在门口不动。
　　“怎么，黎应捷的房间进的，我的就进不得了？”
　　哈森摇头还是不肯挪步，两人在门口僵持着。
　　慕思臣只能看到赵哈森的头顶，女孩儿双肩下垂一副很丧气的样子，慕思臣发现不对劲低头去看她的脸。赵哈森把头低得更低了。
　　慕思臣微愣之后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低着的头下有轻微的抽气声，女孩伸出胳膊一把抱住男孩儿劲瘦的腰。慕思臣没有回应，脸上冰冷的表情有些破裂。
　　“不要生气了，我和黎应捷什么事都没有，他不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受了刺激心情不好，我怕他看不开才同他出来的。”
　　男孩还是沉默，但在女孩儿坚持不住想要退后的时候抬手将她拥在怀里。
　　“你是呆子吗？”
　　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赵哈森破涕为笑。
　　“对不起。”
　　“以后还乱跑吗？”
　　“不了，我没想起来。”
　　“你就像单细胞生物，能记起来的东西太少了。”
　　赵哈森眼睛红红不想被看出来就不抬头。
　　不久以后的伟大诗人黎应捷说‘爱情是一种神奇的荷尔蒙现象’。平时的赵哈森虽然算不上粗鲁但也肯定不是小鸟依人的模样，只每次在慕思臣面前都特别容易害羞或是尴尬，就算有冠军的胆量也是没用的，只要这男生眼睛一眯就立马紧张得像世界末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