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成森》森蚺

14、第 14 章

　　哈森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面的自己，从她长发到板寸到现在的短碎发。黎应捷的速写本里面大部分都是她的身影，从跳高、跑步、抬腿到坐着休息、发呆全部都有。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你跟着我？”
　　“没有没有，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平时很少看到你。”
　　“那这些是怎么来的？”
　　“前年我们学校有一次比赛，你作为市一中唯一的女选手初赛，得了亚军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当时你在我们学校呆了三天，这里面长发的样子几乎都是那时候记录下来的。后来你的每次比赛我都会去看，发现每次你都在进步。然后就忍不住画下来，本来我们互不相识就没什么必要让你知道，但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我就觉得不能再瞒着你，就带过来给你看了，要是你觉得不自在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画了！”黎应捷见哈森表情冷冷淡淡以为自己的行为伤害到她了，毕竟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少女被猥琐大叔窥伺，即使他不猥琐也不是大叔。
　　“为什么是我？”本来以为黎应捷刚才尴尬是因为不想给自己作画，却不想原来是早已临摹了无数个自己。
　　“不知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有灵感，你身上有种来自大山的感觉。”
　　“你是说我土吗？”哈森为了方便，平时都是运动服看起来确实和时尚美丽这些搭不上边。
　　“当然不是，虽然我不否认你有点土，但我说的大山的感觉肯定不是这个。具体形容的话就是‘高山流水’，好像能听到能看到的那种清澈，你明不明白。”
　　“不太明白，我妈没说过我身上有什么高山流水。”
　　喻桦在一旁捧腹大笑起来，黎应捷则是一脸失落。“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了，应捷这小子希望你是他的钟子期呢，那知.....”黎应捷平时老爱说些一般人人听不懂的话，只要有人反驳他他就说这些个俗人不是他的知音，如今他引哈森为知音却不想原是对牛弹琴。喻桦笑得趴在哈森的病床上，病床都随着他的笑声有节奏的抖动。黎应捷忍了一会儿受不了了，一脚踹在喻桦的凳子上，幸好那人腿长，凳子倒下去的一瞬间就站起来了。
　　“呵呵，那知樵夫是真，却非良人。”
　　哈森也笑了起来，把速写本关上交回给黎应捷。“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我觉得你画得很好，起码和我照镜子看到的差不多了。”
　　本来已经止住笑声的喻桦，闻言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是直接躺在哈森的床上，小心的没有压着她的腿，缩在一个角落里发颤。黎应捷脸红了起来，画画最重要的还是要传神，自己平时画石膏画水果，就连指导老师都说过他的基础功是过硬的，但不传神缺少灵魂，据说一只香蕉也应该是有思想的。就连哈森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他就是在依样画葫芦，难怪喻桦那家伙笑得这么开心。
　　“他又在笑什么？是他的笑点太低，还是我真的说错了什么很好笑？”
　　“没有，因为你说了实话他在嘲笑我呢。我以后还可以继续画你吗？”黎应捷把翻开的本子摊在床上，自己看了看觉得惨不忍睹。
　　“可以啊，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画我，我长得黑平时都不爱照相的，第一次看到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自己，感觉还是很新鲜的。”
　　“实话告诉你吧，在遇到你之前我画画的技术就已经很好了，但是一直缺少灵魂只是在毫无意义的临摹而已，但现在我觉得已经抓住了很多东西。经常在观察你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你身边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流动，很吸引我。”
　　艺术系的男生说话很大胆，但他们表现出来的露骨可能真的只是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这句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已经算得上表白了，只是哈森心小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哦，可是我好像被别人吸引了.......”哈森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乐观的朋友了。
　　“..........”黎应捷觉得自己的思想没有传达到位，以至于没有被深刻理解还待要更清晰的解释一遍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阿姨好！”首先反应过来的喻桦噌的一声从病床上下来，站得笔直笔直的。黎应捷随后也笑着打招呼默不作声的将速写本收起来。
　　“你们好，来看哈森啊？”
　　“恩，昨天家里有事哈森又没醒过来就着着急急的走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她好些没。”黎应捷这话说得漂亮，一边告诉哈森妈妈我们两个是很值得你信赖的好学生，一说明昨天危急情况下我们还救过你家姑娘啊！
　　果然，哈森养母一听这就是姑娘的救命恩人态度更加和蔼，千恩万谢过之后还说哈森在这里也无聊得紧，自己出门去给几个后生留下空间聊聊。临出门前把那些别人送的哈森又不能吃的水果洗出来让两人尽管吃。两个半大的孩子礼貌的道谢，就听哈森妈妈继续说道“你们俩帮忙看这哈森，千万别让她吃东西，现在吃了怕她肠胃出问题就恼火了。”
　　“好的，她要是敢吃就揍她，我们一定帮您看好！”
　　哈森妈妈高兴的出去了，和隔壁护士站的小护士聊天顺便办理转院手续。
　　“阿臣有没有来过？”喻桦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有没有什么可能是慕思臣送来的，最后得到得结论是没有。
　　“慕思臣？没来过，他来做什么？”
　　“你昨天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没有，我醒的时候好像是晚上了吧，他昨天在吗？”
　　“恩，昨天你上医院之后他就跟过来了，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了。”
　　“哦？他也来了？他怎么会知道。”哈森有些惊讶。
　　“你晕倒的时候我们都在，那可能就是在你醒过来之前就回去了吧。听说你这病都好几年了？”
　　“不知道，以前有时候也会痛，但我以为是吃错东西或是因为其他的痛，没想到过是身体出问题了。”
　　“你也真是的，一点都不顾虑自己的身体。你没看到你们老师来的时候脸都白了以为你要怎么的了。”
　　“呵呵，是我让大家担心了。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吗？”哈森不敢想象自己还没有去高中部就已经出名了。
　　“差不多吧，反正人家肯定都觉得提考生里面有个病西施。”
　　“体考？对了，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录取通知什么时候能拿到？”
　　“体考成绩下个月就出来了，录取通知书要中考之后才会知道了，市一中也要求文化成绩的。”
　　“看来我是不能去了，最后一门跳远我都没有成绩。我记得跳了一次也不到一米五，后来就不行了。”
　　黎应捷也是特长生，知道特长成绩对哈森的影响，准备了几年的事情因为意外被打乱，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说了些学校的趣事逗逗她开心，等哈森妈妈再回来的时候才告辞离去。黎应捷后来的态度说明他没有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进退自如的潇洒男士其实更有魅力。
　　“妈，昨天你来医院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其他人？有啊，你同学还在呢，就是上次你感冒来看你的那个。”
　　果然是他！哈森痛苦的嚎叫起来，怎么每次让那人看到的都是自己黄脸婆的样子！
　　“妈，你怎么知道上次找我的是他......”
　　养母随即住口，怎么都不愿意在说，难到说自己大半夜的跟踪女儿去看她见谁么，这肯定是不行的。她不说，哈森也猜的到，“老妈，你怎么这样啊，你不相信我......”
　　“我还不是担心你出意外，你要是个男娃娃我就随便你出去见谁了。”
　　“那他昨天什么时候走的？”那么好的机会，哈森经常把金牌带在包包里，随时准备送给他，听说他昨天来了又走了，有点儿小小的失落。
　　“我来的时候就走了，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养母虽然觉得那孩子情绪不对，但当时自己情绪很是不稳定，看错了也不一定。
　　之后哈森就直接转院去了家附近的一所中医院，病房是三人间的，哈森还是住在靠窗的位置，当天下午另两张床就住人了。一个是脑溢血的阿姨，一个是手臂被砍伤的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住进来的当时哈森养母心里就不高兴了，那男孩子一头油腻长发遮住大半张张脸，腰上的皮带像是拴不紧一般内裤永远露出一道边儿，稍不注意连腹股沟都能看见。养母想着应该要去和护士长说说，这样的一个人和哈森一个病房自己怎么能放心去上班。
　　后经多方调解哈森如愿换了病房，期间黎应捷等人经常过来瞧瞧她，哈森嘴上不说心里是感动的，有些人住的地方离这医院十万八千里的不方便都跑来看自己，虽然疼痛不能减缓，好歹心里暖暖的。只是从住院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慕思臣，有时候哈森都怀疑妈妈是不是看错了人，慕思臣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想问问喻桦他们知不知道慕思臣在忙什么，但又总觉得自己问了就暴露了什么秘密，守着爱怕人笑又怕人看清就是她现在了，所以一直忍着没有问。安慰自己他可能是太忙了，更何况一个普通朋友做个小手术不一定非要天天来瞧上一瞧，哈森在心里也要筑起一道围墙，告诉自己只是他的普通朋友让自己不要心存幻想。
　　心里有事情，哈森最后也没有在医院呆太久，自己就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高考快要开始了，电视新闻里，大街上的横幅都写的是让高考的同学加油，你是最棒的，哈森这个中考的人都快激动起来了，这个时候的高考就像一种全□□动关乎许多人的未来。
　　在家里休息的两天哈森也在不停的复习功课，养母经常劝她休息一下，但她根本不敢停下来。不训练，不学习，她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要一停下来就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脚上的鞋子已经穿旧了，就像自己这几年的暗恋一样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体考成绩可能不过关，她现在的文化成绩也仅仅只有四百多一点，想要直升除非复读一年，但这明显不可能，就算养母愿意，她也不会愿意的。
　　哈森回到学校的时候高考已然结束，本来应该轻松的气氛却因为中考的来临而压抑着。教学楼里都比平时安静许多，哈森的出现没有引起一点响动，因为特长班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教室里剩下的几个同学见到哈森也上来慰问了一番，老师都不来上课了，这些同学本来也要回家的，只是家里太无聊，子啊学校好歹可以聊聊天便自发来学校找组织了。哈森一个人要学习，其他人根本不会顾及她，说话声音大的，用MP4看电影的，下棋的跳舞的没有一个是空闲下来的。哈森有些无语，收拾了东西也打算回家去自行复习。
　　许久不见的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瞬间那些在动的同学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同时顿住，随后立马各回各座坐着。谁知主任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把哈森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