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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泼醋意瑞王妃示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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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贾瑞便有些醺醺然,身子微倾枕在凌銮膝上,见茅檐下水如泻,便伸手去接紫薇花上的水珠,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双手白皙如玉,腕间的胭脂记映衬着紫红色的花瓣,那一抹风情愈发的秾艳奢靡。
这厢卫若兰正倚着画栏吹笛,帘外青碧的草色衬得他眉目青好,犹如块碧玉,温润通透。他曲调回转间,不经意看见了贾瑞,曲子便断了。好似看到幅绝美的画卷,一时移不开目光。
他一向知道这个人,有着烟雨江南的清治风骨,亦有着寒江腊梅的孤冷胆魄。
这便是他所欣赏的、敬佩的人,可是这个人……他看了眼贾瑞身边的凌銮,后者举着酒杯的手顿住了,出神地望着贾瑞,眼里的浓情蜜意,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卫若兰叹息着别开目光,他记得贾瑞说得那句话,一生一代一双人,怎教两处销魂。他想不通贾瑞为何会与凌銮在一起。不过他既然选了,他便祝福他,只是偶尔看见他依旧带着阴翳的眼瞳,微微替他忧心与不值。
眼波流转时,撞上了柳湘莲的目光,他那双桃花眼半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好似看透了什么般,然后冲自己举了举杯,将酒一仰而尽。
卫若兰苦笑了下,便起了作画的兴致。仔细观察着所有人,一一捕捉他们的神态举止。
到傍晚雨还未停,该是归家的时候,贾瑞忽然便起了雨中漫步的兴致,于是便与凌銮各执了把青竹伞,沿着竹林小路缓缓归家。
想起第二次见面时,也因着把伞他厚着脸跟着凌銮,禁不住好笑,于是便握住凌銮的胳膊,“那把伞,你还未还我呢。”
凌銮莞尔,“我留着做个记念。”
“你听说过白娘子的故事么?”
“自然,你我也算是以伞结缘。”
贾瑞便提议道:“来日落雪,你们一起去杭州,看断桥残雪,如何?”
“好。”
两人才回到茅庐,小颜匆匆地赶来,神色间颇有些焦急,“将军,府里出事了。”
凌銮问,“什么事?”
小颜看了贾瑞眼,“王妃请你快些回去。”
凌銮略带歉意地望向贾瑞,贾瑞心里起疑,却也只能露出个宽和的笑容,“你去吧。”
当晚凌銮自是再没有回来,此后几日也是如此,只让小宋带封信给他,说府里有要事走不开,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贾瑞看过不经意地笑笑,随手放在蜡烛上烧了,也不多向小宋询问。他自有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忙活,刚与隋唐合作,他多少也要拿出点东西来,便琢磨着画些什么小东西的图纸给他。闲下来还要陪陪小芷言,再不见她,只怕她都认不出这个爹爹了。陈田留下的三个女儿也需要照顾,虽然由许宋氏照顾着,但贾瑞担心她们心里会有阴影,尤其是陈大姐,到现在都不肯开口说话。
这日他忙完生意,抱着小芷言到许府窜门时,竟在厅上见着了瑞王妃,他准备退出去时,听瑞王妃温婉地声音道:“贾先生,请留步。”
贾瑞有些意外,“不知王妃有何指教?”
瑞王妃福了福身子道:“不敢当。许姐姐,可否借你的地方说几句话?”
许宋氏看了看贾瑞,然后带着小芷言出去了。
贾瑞道:“王妃有话,不妨直说。”
瑞王妃面露惆怅之色,“前几日下雨,路面湿滑,芸姬不小心摔倒,怀了一个多月的孩子没了。”
“王妃节哀。”贾瑞知道自己不应该将关注点放在“一个多月上”,他应该痛心凌銮失去一个孩子,而不是介意他不守那个三年之内,只拥抱他一人的承诺。
瑞王妃望着贾瑞的眼神儿很平静,“我们怎么也寻找不到王爷,后来才知道他和你在茅庐里。想来这半年他都是与你在一起吧?”
贾瑞坦然道:“是。”
“我知道贾先生是个有才华,有风骨的人,并不会趋炎附势,或是为了荣华富贵,而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所以愈发的想不通,难道贾先生也爱慕上了我夫君?”
贾瑞自嘲的笑了笑,并不置声。
瑞王妃接着道:“王爷以前未有断袖之癖,肯与先生在一起,想来是对先生极有好感的,我应当谢谢先生的,这样他便不会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先王妃,而苦了自己。其实王爷,过得很苦。”
贾瑞不解,“先王妃?”
“先生或许不知,我只是续弦,在我之前王爷娶过一个王妃,姓隋,闺名一个洛字,她与王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第二年便生下长子凌棣,只可惜天妒红颜,王妃年纪轻轻便殁了。王爷伤心了很多年,后来迫于皇上的压力,才迎我过门。”
隋洛?姓隋么?“隋唐是隋王妃的什么人?”
“是她的堂兄。”
贾瑞笑了笑,“仅此而已么。”转向瑞王妃,眼神明亮而清醒,“王妃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如果我能助他登上那个位置,让你母仪天下呢?”
瑞王妃的脸色刹时就变了。贾瑞的笑意却越发的明显了,眼角微勾,目光轻佻中带着几许挑衅,“王妃不妨帮我做个选择?离开或者不离开,王妃但有所决,贾某无所不从。”
瑞王妃惊愕的目瞪口呆,贾瑞却慵懒地将身子往椅背上靠着,从容地端起茶杯,优雅的品呷着。
瑞王妃的眼神忽明忽暗,难以决断,最终叹息道:“先生可知,若要夺嫡,子嗣是关健,王爷现在只有两个儿子,比诸皇子皆少。所以,若是为王爷好,还是……还需雨露均沾。”
“呵呵。”贾瑞低低一笑,放下茶盏,“王妃多虑了,我与王爷谈不上喜欢,更何况爱慕?他长得像我已逝的爱人,我从他身上寻求点慰藉罢了。而他,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贪恋我这具身体,等哪日兴趣没了,自然会回到你们身边。”
他见瑞王妃悄悄地松了口气,笑容愈发的温和悦人,“我又不像女子,可以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会有羁绊。不过凭着兴致,一时兴尽了,便劳燕分飞,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先生将来也是要成家立业的,自然会有心仪的女子,为你生儿育女。”
“这是自然,我只盼着找个像王妃这样温婉识大体的,便知足了。”
“先生说笑了。时候也不早了,便不打扰先生了。”
许宋氏送走瑞王妃,回到厅上见贾瑞端着酒杯,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眼睛半眯,唇角微勾,露出抹笑容,只是那笑容不似往日般温暖,反而带着股冷意与嘲弄。许宋氏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怔怔了下,便见贾瑞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笑问,“囡囡在和庭儿玩?”只一瞬间那笑容便恢复了温暧和煦,令许宋氏以为自己眼花了,怔了怔道:“在花园里呢,和陈家的三个孩子在一起。”
贾瑞便随她过去,便道:“我请四弟给他们三个取了名字,分别叫思安、思宁、思乐,愿他们能摆脱父母的阴影,一辈子平安喜乐。”
“如此也好。”
两人到后花园,四个小孩子玩在一起,陈思安孤零零地立在一边,神情木讷。
贾瑞蹲在她面前,从袖里掏出捧糖果递给她,陈思安戒严备地看着他,不敢拿,贾瑞便冲他微笑,一直伸着手。过了会儿陈思安终于怯怯地拿了颗糖果,却不肯吃。贾瑞便将其它的分给小芷言他们,然后摸摸陈思宁、陈思乐的头发,“乖,给姐姐吃颗吧,记得玩儿的时候也要带着姐姐哟。”
两个小孩儿闻言便屁颠屁颠地跑到陈思安身边,将糖果送到她嘴边,对自己的妹妹陈思安戒心没那么重,吃了糖果。
她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到几颗糖果,自然十分嘴馋,吃完两颗还想要,思宁、思乐手里并没有多余的,于是便巴巴地望向贾瑞,贾瑞正等着她向自己要呢,要伸出手,微笑着任她取。
就这样过了半年多,陈思安渐渐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刚巧许庭也要进学,贾瑞便请了西席,让陈家姐妹与小芷言一起上学,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