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司徒二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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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猴子们坐不住了，撒泼打滚撒娇发嗲，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倒叫外面两个看了一出戏。沈语晴只得收拾妥了，留了字条在正厅，身上挂着两猴子，跟着两道士去丁家客栈看红人。
　　白袍一路吹牛打屁，浑说自己如何上山下海斩妖除魔，把两个猴子一下给收买了。另一个走的快些，先行一步去通报师兄。

　　“师兄，我来啦！”白袍整整衣冠，昂首阔步，迈进了客栈。
　　顾乐翎穿着一件鸦青长衫，玉冠束发，正和另一个师弟坐着喝茶。听见白袍的大嗓门，他放下茶杯，抬起双眼。这双眼幽如古潭，仿佛看过了许多风雨，再也波澜不惊了。
　　顾乐翎这次是带着师父的两位新徒弟下山历练，白袍的是段阳秋，只做事不吭声的是管明哲。平日段阳秋吹牛说谎不打草稿，一路总有小麻烦，管明哲每次急急回报，总是段阳秋为了平息，便把师兄顾乐翎的名头搬出来，哄得小姑娘们一次次的要来看看这活人顾乐翎。这次县里的某家小儿子撞着什么了，夜里捉妖时叫它跑了，顾乐翎生怕它回老巢占尽上风，便让师弟俩白日里查轨迹，段阳秋雀跃不已满口答应，答应之快让顾乐翎脑门直跳。
　　顾乐翎听管明哲说这次有三个姑娘，大的死活不信，晓得这次可能还得掏齐云山路引。
　　正心里琢磨着，听见大嗓门嚷嚷，一抬眼，看见了一位小姐，背着光，也来到了丁家客栈门前。
　　这可不是小姑娘啊这可是大人啊！顾乐翎心理直叹气，心说段阳秋这次可不是麻烦，你这次可是闯祸了吧！
　　那小姐走近了来，背后探出两个脑袋，十来岁粉嫩的小姑娘，一个插着蝴蝶，一个戴着比苜蓿还小的未开的青绣球，俱穿着白底缠枝红花缎子衣裙，嗲声嗲气的行礼：“顾道长好。”
　　然而顾乐翎的眼神却不能从那小姐身上挪开。她身穿宝蓝滚边锦裙，外罩粉澄净面累珠白短褂，乌云的头发挽成发髻，只戴了一根坠珍珠的簪子。倒不是这小姐多么沉鱼落雁，只是未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师父。”那小姐行了礼，眼神如丝。礼罢理了理袖口，她并没有戴戒指，手腕上只有一个赤金扭丝镯子。
　　顾乐翎站了起来，“……语晴。”却不知说什么，只假咳了一下，偏头看见了两个小姑娘，大惊——“你女儿？！”
　　沈语晴原本平静的面庞一下蹙起了眉毛：“嗯，昨天生的。”
　　顾乐翎笑了，连忙看座。
　　段阳秋毫不看眼色，大笑：“既然认识，就跟你说我们不是坏人了，师兄快给说说，天黑前还要做正事呢！”

　　也是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商量要把沈语晴送去双品坞读书。沈语晴一听可急了，双品学堂听着在杭州，可是还是远，马车不眠不休一天一夜未必能到呢。沈语晴仗着自己会一点鸡毛蒜皮的剑术，心想着不如我跑了再回家，让爹娘着急，以后就会更疼我，不把我送去学堂了。沈语晴往包袱里装了几块桂花糕，两把喜欢的珍珠簪子，背着木剑，翻墙逃走，避开街坊熟人，进了虞山。
　　大路不走，沈语晴拿着木剑划拉野草蹒跚向上，想找个干净地方歇歇，日头落了再回家。也不知怎么走的，竟然看见了一座院门。
　　莫不是走错了来到了虞山剑门？不，不是，倒像是人家。自己走的西麓怎有人家？沈语晴也不知哪里来的机智，顾不得累，也不上去叫门，躲在了一棵老杉树后。
　　躲了片刻没有动静，实在太累，沈语晴心说不如敲门讨口茶喝吧。才要上前，踏踏踏的，走来了两个少年郎。一个手持青钢剑，剑锋寒意袭人，另一个摇头晃脑嘀嘀咕咕，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沈语晴屏息细瞧，后怕不已——竟是一沓符纸！那少年一边念叨，一边啪啪啪连拍多张符纸在墙上。
　　沈语晴冷汗涔涔，看那院门竟然开了！沈语晴两腿战战，捂住自己口鼻，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要命！持剑少年一下听见了，剑锋挑起，拉住要进门的贴符少年，往自己这里递了个眼神。
　　贴符少年，回头，看了看，笑了，便和执剑的耳语一句，剑锋又收回去了。这时，门里跑出来一个油头满面的小孩，哭丧着脸：“我没偷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