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叹-来年春尽》清狐祈

1、公子苏

　　话说这日，清晨最是爽朗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人架起了笼子，烧起了火蒸着热乎的馒头包子，按理说这时候，那些夜间开门儿的场子也关了门，那些个歌女娈童忙活了老大个晚上，这会儿子也该歇歇去了，可就是有人大清早的还得往那场子里去呢。
　　苏祈，用他那墨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手心儿，不急不躁的站在那碎香居的牌匾下，转过身，不敲门，也不面对着楼面，那身形别提多悠闲。
　　“哎哟，苏公子诶，您可算来了，里面都等您好一会儿了，您再不来，就里面那位的暴脾气，非把咱碎香居给拆咯。”碎香居的红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碎香居的管事探头出来瞧，见着门口的人便一脸喜色，“您也是，怎么也不敲门，您站在这牌匾下，咱楼上也看不见您啊。”
　　“宽娘这是在说苏某不是？”苏祈这才转回身，歪着脑袋看那老管事，红润的唇上扯出一抹笑，如沐春风的潇洒自在。
　　“哪儿啊，我哪儿敢啊，哎哟，您听这动静，您还是快进去吧。”楼上传来瓷器的脆响，老管事心疼的捂了捂胸口，这活祖宗这是又坏了啥啊。
　　“哈哈，宽娘担心什么，里面那位还付不起银两不成。”公子苏‘啪’的打开扇子，也没再为难她，三步就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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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香居是京城最大最高雅的夜场，也是最为人耳闻的，它好就好在它的高雅风尚，没有青楼这么混杂，青楼里一般都是只要你有钱，便可随君所愿，碎香居却不然，在这里只谈风尚，不谈□□，即便你有钱你有权，只要这里的小姐少爷不愿，你也无可奈何，自然，敢如此立下规矩而又不畏强权的，背后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觑。
　　再说里面正暴跳如雷的那位爷，手里还拿了个挺好看的青花瓷器，正想往地上摔，一旁的仆人忙阻了阻他。
　　“我的爷啊，您消消气，苏公子不是说来嘛。”
　　“是，他是回帖说来，昨个儿回的帖子，你爷我在这儿巴巴等了一宿！”说罢‘咵碴’又一声，那上好的青花瓷应声砸在了墙角。
　　“哎呦喂，大人您息怒啊，我这碎香居可禁不起您这么折腾。”宽娘推开门，看地上的碎片好是心疼。
　　那位爷哼了声便背过手跨步到窗前，看也不看她一眼，那是气急了看什么都不是顺眼的。
　　一旁的仆人见势也不好怎么说，忙把宽娘拉过来问了句，宽娘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上去对那位爷福了福身说：“这位爷，苏公子已经进碎香居了。”
　　窗前立着的人这才脸色好了些，转过来抓着宽娘的肩，大抵激动了些，抓的宽娘只叫疼。
　　“他来了？在哪？你怎么不把他带进来。”
　　“公子让宽娘来跟爷说，这个房间恐怕已经被爷糟蹋了，让在云阁里等着，叫人来请爷您过去呢。”宽娘不愧是这儿的管事，一个女人家的胆子着实大，就是有点抠门儿，也就是冲着这个，碎香居她出的力也不在少数，待人接客的别提多游刃有余了。
　　那位爷一听云阁的雅房号扔下宽娘和仆人就自个儿拍门去了，他家仆人忙跟宽娘说了声对不住也跟了去，宽娘叹了声儿，碎碎念了句便叫人来清房，末了还叫来账房，说把砸碎的东西细细算算，把数填在刚走那位爷账上，也就下去歇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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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阁
　　‘啪’
　　那位爷急不可耐的推了门，苏祈就坐在那桌旁静静的饮着茶，也不回头。
　　“你。。。”见了人，竟也忘了要说什么了。
　　“呵呵，爷不是要见苏某么，怎么这会儿见了又不说话了。”苏祈回身对他抱拳，嘴角上翘笑的惑人心扉。
　　“你怎戴起了面具？”那位爷甩开下摆坐在他旁边，苏祈挽着袖子给他斟茶，“苏某来迟，给爷赔不是。”
　　“你。。算了。”想想也罢了，反正也来了，索性不去计较什么，倒显了自己大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苏祈抬手摸摸脸上半截面具，白色的面具看着蛮薄的，左面印着一朵大牡丹，右面只是白。面具只盖到鼻梁，露出的削尖，皮肤白皙剔透，唇瓣红润，也不似他人大抵是薄的，他的唇有些饱满，光是见光的这半边脸就引得人怜惜，摘了这面具该是怎么的招人喜爱。
　　“哈哈，我本就戴着的，甚少取下，爷上次见着苏某素颜是难得的很啊。”笑声爽朗，苏祈又给自己续了水。
　　说起那日也是巧的很，苏祈赶上心情好，上街给人义诊，眼见天色快暗了，伸了个懒腰打算收摊了，好几个地痞围了上来，他素来不爱多想，都是想着什么做什么，以为还有人想看诊，他便说今儿收摊了，让他们自个儿上医馆去。
　　地痞本就是来找事儿的，他在人医馆前义诊，活活拦了人生意，医馆的人自是气不过的，便花了钱想教训他一通。
　　地痞中一脸凶像的头子一脚踏在他桌上，抬手就掐着他下巴把他硬拽了来，“小子，胆儿挺肥啊，敢在你爷爷家地盘上摆摊儿。”苏祈挣扎也不是为了他掐的疼，只因为这人口气实在臭不可闻。
　　“既是我爷爷家的地盘，那我岂不是更该如此？”苏祈翘起嘴角淡笑，地痞登时气得咬牙，一把卸了他的半截面具，刚想举拳招呼他，看到他的脸就愣在那儿了，半许脸便红了起来，苏祈是如何的倾城，京城只有耳闻未曾见识，只见他半眯着眼笑看一众，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他是真的不怕，那笑，笑得别提有多勾人魂魄了，看那些地痞，一个个脸红脖子羞的，早忘了自己干什么来了。
　　公子不会武，地痞也不会武，但力气上悬殊还是大的，地痞呆呆的，手倒是一点没松，公子也就懒得再拽他了，只觉得他掐的胸口有些疼，硬是这么你们看我我瞪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