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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若虚往事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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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阳县县委办在县委、县政府大院里面的一座小山上,山边一条小路蜿蜒而上,路边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十分幽静,在这里上下班的人们都要经过这条小路。
此时小路上只有杜若虚拉着陈立快步而下,陈立终于挣脱了杜若虚的手,愤愤地问:“你干嘛呀?”
杜若虚说:“这里是县委办公重地,不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胡闹的地方。”
陈立怒道:“我哪里胡闹了?你调走了,同学们都十分想念你,想来看你,被我劝住了。我好心好意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你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对我凶巴巴的。哼!狼心狗肺的家伙!”
杜若虚说:“你看我可以到我住的地方找我呀,何必跑这来。这里不是聊天会客的地方。”
陈立气鼓鼓地说:“我去了几次,你都不在,我才找到这来的。”
杜若虚轻叹了一声说:“何必呢?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关心。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还太小,还有太多的路要走,有太多的知识要学习,有太多的人等着你去了解。”
陈立打断他的话:“可我只在乎你!”
杜若虚又皱眉了:“你还是一个中学生,说话怎么越来越没顾忌了,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陈立说:“对别人不好意思说,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好意思说了。”
杜若虚无奈地说:“得了,得了,我对你没任何意思,我只对你姐姐有意思。”他一急,也口无遮拦了,刚出口,就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是来不及了,陈立张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杜若虚知道她实际上早已听清楚,只是目前不愿意相信而已。既然已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如说清楚些,也好绝了她的这份歪心思,他于是用非常确信的口吻说:“我和你姐姐好上了!或许你很快就可以叫我姐夫了。”
陈立嘴张了好半天,都没合拢,“什么?!你说什么?!”她走近前来,使劲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难以置信地叫喊,哭打。
杜若虚被他摇得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个马蜂窝捅大了,他没想到陈立反应如此巨大。他只是想要让陈立规矩一点、收收心而已,这个女孩心思过分了。绝不能让她得寸进尺,进而误会加深,这次摊牌,也许可以将她那些小心思扼杀在摇篮中。
他停下身来,将陈立小心地安顿在路边,低着头默不作声,任凭陈立一个人在那放肆地嚎啕大哭。良久,陈立才安静下来,头埋在腿上不知想些什么。又是良久,陈立抬起头来,双眼紧盯着杜若虚,静静地问:“是真的吗?”
杜若虚点点头:“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姐姐。”
陈立怔了,呆头呆脑想了很久,终是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想不到姐姐已经捷足先登了。……唉,肥水不流外人田,还好你会是我的姐夫,我会祝福你们的。”
杜若虚目瞪口呆地看她边说边站起来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心里直发慌。
陈立终于转过头来,无比虚弱地说:“我走了,姐夫!”她把姐夫两个字叫得咬牙切齿,但杜若虚听了,反而松了口气,可是他的心很快又收紧了,吓得心直抖,脸上大汗直流。因为他看见陈立仰面向天,伸出双手,大声叫喊:“啊,苍天哪!大地哪!竟然容忍这样一个可恨的人存在啊!太没天理啦!”
杜若虚吓得想去捂她的嘴,他不知道山上山下的人们听不听得到,会有什么联想。可是,他此时根本不敢靠近陈立,看她那恶狠狠的眼神,她可能想吃了他的心都有。还好,陈立竟然就这样吼了几句,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天哪,真险。终于送走这尊煞神了。”杜若虚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回到办公室,大家眼神都怪怪的,估计他们隐约听到了陈立的哭吼声。杜若虚坐在办公室,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生怕陈立回家后再闹出什么大乱子。
一下班,杜若虚就心急火燎地往图书馆赶。毕竟他和陈雪交往不久,还没向其他人公开两人的关系,万一陈立乱说一气,那可不是玩的。他想跟陈雪好好商量,以免造成不良后果,可是,陈雪不在,向邻居们打听,知道陈雪跟她妹妹回家了,邻居也不知道她们家住哪儿。杜若虚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呆呆地在那郁郁葱葱的迎春花藤矮墙前来回徘徊。杜若虚觉得她两姊妹好神秘,一个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在哪儿,一个在学校留个假地址,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上午,正当杜若虚坐立不安之时,陈雪来了,她身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脚蹬白色高跟凉鞋,走起路来摇曳多姿。杜若虚一见她就觉得五脏六腑无不熨贴,他就是喜欢陈雪这种高雅飘逸的风姿,这种温婉动人的气质。
陈雪见到杜若虚有点羞涩又带点兴奋地说:“若虚,我爸妈想见见你。”
“啊!什么?”杜若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被无与伦比的兴奋所淹没。
当杜若虚既好奇又兴奋还有些惴惴不安地随陈雪走到县委大院附近,从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心想:这里离自己上班的地方真近啊!怎么觉得好像就像在县委大院内?
走进陈雪家,陈雪家布置得很简朴,很整洁,很有书香气,杜若虚看了感觉非常舒适惬意。陈雪娇声娇气地叫:“妈,若虚来了。”
一位衣着得体、举止端庄的中年美妇从里屋走出来,杜若虚一看,呆了,陈雪的母亲竟然是县教育局副局长刘明芳!她曾来过新阳一中视察工作,杜若虚见过她,不过,她应该不会认识杜若虚这样一位无名小辈。
杜若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头,陈雪的父亲竟是县委书记陈大刚!杜若虚差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了,这让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脸上直冒汗,连忙恭恭敬敬地叫:“陈县长。”
陈刚一开始故意做出严肃的样子,可看到杜若虚那种拘谨的样子,忍不住大笑着拍了拍杜若虚的肩膀说:“小杜呀,其实我早就听雪儿和立儿说你了,你来县委上班也是雪儿出的主意,她要我看看你的真实本事,结果你还真考进来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得到了雪儿的芳心哪。小子,竟然敢骗我。”
“陈书记,我没骗您啊,我根本就不知道您是小雪的父亲啊。”
“算了,我也不怪你,但你以后一定要对雪儿好,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放心,我即使对不住自己,也一定会对小雪好。”
“好了,我信你吧。来来来,别光站着,先陪我下盘棋,听说你棋艺好,早就想跟你切磋切磋了。”
杜若虚和陈刚下棋,刘明芳在厨房里忙里忙外,陈雪喜滋滋地坐在旁边看着。陈立却一直坐在原来的地方,从杜若虚进门起,就没作过声,也没站过身,现在她乜斜着眼,一副爱看不看的样子,令得杜若虚心里七上八下的,再加上陈刚那种不怒自威的强势,让杜若虚忐忑不安,一盘棋下来,输的一败涂地。
陈刚看着棋盘,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让我?还是有心事?”
他霸气地扫开棋子,不容置疑地说:“再来一盘,再不用心,我宰了你这个小子!”
杜若虚瞅瞅陈雪,陈雪微笑地悄悄握了握他的手,表示看好他。他又瞅了瞅陈立,陈立正斜着眼看过来,见他那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要下就拿出真本事来,别丢人现眼。”
陈刚和陈雪都惊异地看她:怎么这样说话?没大没小!
陈立被看得尴尬,吐了吐舌头:“你们下,你们下,我不影响你们。”
她打着哈哈,一溜烟钻进厨房给刘明芳帮忙去了。
杜若虚定下心来,开始认真下棋,这次他俩下成了平局,陈刚说:“嗯,这次才显出了你的水平。不过,小杜啊,你下棋的棋艺虽不错,但下得太死板了。你的工作也是这样,材料写得很棒,但处世太死板,太书生气,没罗明那样灵活,会看事做事,这点你得多向他学学。”
杜若虚听到陈刚夸罗明,心里老大不舒服,但还是心悦诚服地接受了未来老丈人的指教。
吃饭了,陈雪的父母很和气,一点也没摆架子,陈立老老实实的,并没什么反常表现,这让杜若虚很快就定下心来,彬彬有礼地跟他们一家人边聊天,边吃中饭。
其间,刘明芳说:“你们两个这样干好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找个媒人来提亲吧。我们还是按规矩来办事。”
杜若虚连连点头:“对对,我回去就找人来提亲。”
陈刚说:“你就找一中的李校长吧,他和我们一家人都熟。”
杜若虚大喜,也明白了,陈刚夫妇为了不让陈雪两姐妹享特权,才故意让李校长和她俩隐瞒出身的。杜若虚对他们一家人敬佩无比。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陈雪不仅家世好,有学识,而且没一点骄矜之气,不会让自己有高不可攀之感,让自己没有丝毫的压力。这大概是上天眷顾自己吧。
从陈家出来,陈雪满脸喜气,她小声告诉杜若虚,她的父母对杜若虚很满意,因为从去年陈立转学到他班上开始,陈立就一直在他们面前夸杜老师这也好,那也好,简直是完美无缺,也许是潜移默化的作用吧,父母亲对杜若虚印象好得不得了。杜若虚一脸惊讶,想不到是陈立帮了他的大忙,不知道昨晚陈立对她姐姐和父母说了什么。他仔细想想,看今天的情形,陈立这个小祖宗应该没有在家人面前暴露她对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也没在背后撒气说自己的坏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过了几天,杜若虚带着一些水果来到了李校长家,李校长高兴得乐开了花。当杜若虚汇报了最近的工作情况,再说起想请他做媒人的时候,李校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嘿嘿,那次陈雪来通知我让你去报考秘书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们俩有猫腻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小子,你行啊!有本事!这个媒我保了!”
杜若虚嘿嘿地笑着挠头,非常感谢李校长的通情达理。
临走,李校长送出门外,杜若虚见私下里没人,挠了挠头悄悄说:“李校长,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李校长说:“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
杜若虚却支支吾吾地:“我……我想请您不露痕迹地让陈立现在的班主任给她换个位置。”
“换到前面?”
杜若虚摇摇头:“换到一个家境好,爱学习,长得好,对陈立也很好的男生旁边吧。比如那个赵子华……”
李校长严肃地打断:“你知道,学生不准找对象!这个忙不能帮。”
杜若虚不知该怎样解释,过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要他们谈对象,只是有好感就行了。”
“有好感也不行!”李校长觉得杜若虚今天有点荒唐,当过老师的人,还想帮中学生牵线搭桥?真是难以理解。
“额……这个……那个……我只是……想让她分点心思,转移注意力而已。”
“转移注意力?”李校长目光灼灼地盯了一脸尴尬的杜若虚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用手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哦,看我这个榆木脑袋,怎么没想到原来是你自己遇到麻烦了。好小子,不仅学校的女老师迷你,连女学生都迷你了。我得提醒那个陈刚,千万别将两个宝贝女儿都毁在你手上啊。”
“别……不要……没人知道。”杜若虚急了,只好摇着头,恳切地望着李校长。
李校长看杜若虚艰难地摇着头,不知该怎样解说,就郑重地点头道:“好吧,我替你保密。”
杜若虚这才松了口气,对李校长露出感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