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沐兰雨

27、第二十七章 若虚往事5

　　人家李白的那么美好的好友送别诗，到她嘴里怎么就变味了呢？她这是意有所指、别有用心啊！杜若虚听了陈立得意地吟诵那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就忍不住脚步一趔趄，差点把陈立颠下身来，吓得陈立大叫着搂紧了他的脖子，差点让他接不上气来。
　　幸好陈立终于安分了，杜若虚背着陈立安静地走着，走着，陈立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常常装作不小心地把脸贴在他的肩上、耳旁，这画面如果让人看见了绝对香艳无比啊！杜若虚勾着她那双修长的大腿，双手上滑腻的感觉和背后的温软令他心中十分不安，甚至面红耳赤，感觉血脉都快喷张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一步一步默默往前走，这样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身心。
　　安静得太久了，就会让人觉得诡异。陈立终于不满了，忍不住摇摇杜若虚的肩膀：“喂，你别一身不吭啊，多破坏意境啊。”
　　杜若虚听了，满头黑线，这个女学生太放肆了，根本没把自己当老师看待。他终于按捺不住，闷声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这里的意境就完美了。”
　　“你……”杜若虚感到陈立气得在他背上直抖，看样子要大发雷霆了。
　　杜若虚忙阻止她：“注意，别没大没小，我是你的老师。你得尊敬老师！不然，我就真的狠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喂狼。”
　　该整整她的砣子了，不然自己的师道尊严就将荡然无存了。
　　果然陈立愣了愣，安静下来，接着就凑近他的耳根处，柔声细气地说：“杜老师，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她那润湿温暖的气息就在耳边徘徊，让杜若虚感到痒痒的，麻麻的，又是一阵难以自持。
　　如果背上的人是陈雪该有多好啊！杜若虚情不自禁地冒出了这个念头。陈立的心思过分了，自己怎能感受不出来。可是师生间这样，太不合伦理了！何况自己心中只有陈雪！绝不能让陈立得寸进尺，进而误会加深，必须要将她那些小心思早早扼杀在摇篮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很想将自己对陈雪的感情告知陈立，告诉她，他几乎天天都和她姐姐在一起，让她顾忌到姐妹感情而对自己死心，可是却不知从何谈起，因为他和陈雪之间实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杜老师，我们聊聊天吧，这一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毛。”陈立依旧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说。
　　“好吧，就谈谈你的家人，好吗？他们太神秘了。”杜若虚对陈雪一家实在太好奇了，而且也可借这个话题化解如今的尴尬场面。
　　“好啊。”陈雪有点兴奋，“他们神秘吗？我怎么没觉得？”
　　“当然神秘了，你和你姐姐从来没谈过你的父母，连你家的地址都是假的。”
　　“什么？！你暗中调查我！”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去你家家访，谁叫你捣乱，上课乱看课外书。”杜若虚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可是，我记得当时邀请你去我家家访，你并没答应啊。”
　　“你这么滑头，我怕中计。不过，如果你现在邀请我去你家家访，我一定应邀前往。”
　　“真的？”陈雪惊喜了，可很快又摇摇头，“不行，你看起来老实，却满肚子坏水，我也不能中计。”
　　杜若虚满脑黑线，我是这样的坏人么？
　　他故作不屑地说：“切，我还懒得去呢！好像你家是什么皇宫大院似的。小民不敢叨扰。”他故意学着戏腔拉长声调说。
　　陈立在他背上吃吃的笑：“其实我爸妈待人挺和气的，他们对我和姐姐都非常关心，但是也对我们姐妹俩要求很严格。”
　　“我爸是个泥腿子出身，文化不高，但很能干；我妈，哈哈，她是城里的小姐，读过很多书，当过我爸的□□。不知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的。我妈说，是我爸脸皮特厚，死皮赖脸地追她，天天粘着她问这问那，让她烦不胜烦，最后只好缴械投降了。嘻嘻……”
　　“你说我姐呀，我姐漂亮吧？哈哈，你也承认我姐漂亮啊。其实没人说她不漂亮的。我姐挺有文化的，对我可好了。”
　　……
　　一路走来，其实杜若虚说得很少，只是偶尔问个问题，大多是陈立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不过说到关键的内容她还是把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滴水不漏，让杜若虚大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这样说说走走，两人间气氛变得和谐了，这一路似乎轻松多了，不过中间还是休息了好几次，毕竟背个大姑娘走那么远，确实很费体力。幸亏他平常经常在篮球场冲锋陷阵，否则早就累瘫了。天早已黑了，到了城边的一棵大树下，杜若虚把陈立从背上放下，说：“快进城了，让人看见不好。你在这等等，我去找人来接你回去。”
　　陈立还以为他累了，要休息呢，谁知他竟然这样说，气得直朝他翻白眼：“喂，你先前在路上不是答应把我背回学校去吗？”
　　杜若虚说：“那是为了免得你发小姐脾气。”
　　陈立装作害怕状：“这里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在这，我害怕。”
　　“怕什么，你躲在大树后，谁能看到你？何况，假如真有人看见你，凭你的包天狗胆，我估计对方也会被你整死。”
　　“好吧，就算你说的，我不怕人，可是我怕鬼啊。”
　　“你怕鬼？鬼怕你还差不多!谁不知你是鬼见愁啊!”
　　好说歹说，杜若虚就是不答应，还不停地慢慢往前走。陈立那个气啊，不知打哪儿出，竟气鼓鼓地站起来，噔噔噔跑到了杜若虚的前面。
　　杜若虚目瞪口呆地看她往前走去，虽有点歪歪扭扭的样子，但似乎脚没什么大问题根本，没有伤到筋骨的迹象。难道今天自己不知不觉又被她耍了一道？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只听陈立转过头来，带些戏谑地说，“我只是抓了只毛毛虫放在脚踝上爬了一下而已，想不到真的青肿了，并没有伤到筋骨。走远路肯定不行，不过现在离县城也不远了，就不麻烦你了。杜老师，刚才辛苦你了。不过，今天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可恶的大好人，纯洁，庄重，可惜不解风情，缺少情趣，一点也不好玩。”
　　一席话，让杜若虚当场石化。幸好此时天已大黑，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第二天，是周末假期，那时人们都以为星期天是周末，而现在受西方影响，星期天被当作每周的开头。周末陈雪不上班，杜若虚直接奔向县图书馆陈雪的单身宿舍，他不知昨天回来后，陈立会有什么举动，会不会跟陈雪说什么，如果让陈雪误会就麻烦了。来到图书馆，他发现那面绿色的长墙已经坠满了明艳艳的小黄花，像是一张张小嘴巴似的，煞是好看。找到陈雪，才知道陈立根本没来陈雪这儿，而是直接回家了。杜若虚又担心起来，不知陈立会不会跟她父母说什么。就这样患得患失，看起来杜若虚心情不好，脸色欠佳，这让陈雪大感奇怪。
　　最让人难受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个令人无比讨厌的罗明竟然也来找陈雪了，这让杜若虚的心情雪上加霜，像肚子里吞了个苍蝇似的难受。
　　罗明是跟杜若虚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出生于农村，大专毕业，教政治，身材很高，面庞很俊，皮肤很黑，眼睛很亮，嘴皮很薄。他成天在办公室嘻嘻哈哈的，两片嘴皮子像沾了蜜似的，又滑又甜，办公室只要有他坐阵，就热闹非凡，笑声不断。杜若虚不得不承认，在说话水平和处理人际关系方面，自己比不上罗明。
　　罗明第一次见到陈雪，就是陈雪第一次去见杜若虚那天，那天下午，罗明一直有课，课间回到办公室休息，见到陈雪，惊为天人，竟然一改平常嬉皮笑脸的风格，规规矩矩地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喉咙才文绉绉地问陈雪：“姑娘真如传说中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馨香淡雅，请问姑娘尊姓芳名？”那一本正经地模样让陈雪不禁莞尔，差点忘了回答他的问题。也让杜若虚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方醒，惊愕了老半天：罗明，你这小子，用得着如此高调做作吗？
　　美女的威力真是不同凡响啊！平常足够多的课间十几分钟，今天过得实在也太快了吧，是不是学校打铃那老头看错了时间？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过好一会了，罗明还不忍离去，是班上派班干部来催他去上课，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等他下课回到办公室，陈雪刚刚带着陈立回家去了。他怅然若失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好一对姐妹花啊，她那个妹妹陈立光穿运动服就已经让人魂不守舍了，这个陈雪更绝，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跟个天仙似的，让人神魂颠倒啊。”
　　杜若虚当时对他的花痴相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后来罗明竟然也找到了陈雪的工作单位，整天泡在图书馆，不是看书，就是神侃海聊。杜若虚跟他不期而遇好几次了，两人起初都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别的人面前暴露了，两人条件不相上下，开始暗中较劲。这让杜若虚很不爽，竟然凭空里有人想虎口夺食！但也无可奈何，不过后来就释然了，一切都凭各自的造化吧。
　　今天看到罗明，杜若虚脸上更难看了，平常跟他还客套两句，现在连招呼都不想打。罗明看到杜若虚的模样，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坐在杜若虚的对面，和陈雪东拉西扯。杜若虚寒着脸，默不作声，心中愤愤地想：“这个罗明脸皮真厚，明明看得出陈雪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他却老是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太可恶了。”
　　陈雪见他今天提不起谈话的兴致，似乎满怀心事，问他，他却摇头，只说没事，可能是伤风了，应该很快就好。陈雪就撇下两个大男人，出去了，不一会儿，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要杜若虚喝下，原来她刚才到隔壁的大婶家为他煮姜汤了。杜若虚其实并没伤风感冒，他这是心病，应用心药来医，可是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让他情不自禁，感觉那里盛满了陈雪那颗温暖的心，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脸上冒出大片的汗珠，却觉得口齿生香，神清气爽。看着陈立那关切的眼神，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他的脸色越来越明朗，但隐隐感到罗明当时的脸上越来越阴沉，心里不仅有些小小的得意：陈雪真正关心的还是我呀！